《病美人师尊想从良》南柯郡主

17、17

　　次日清晨，药王的潜气蛊终于练好了。慕饮冰把它附在一枚玉佩上，珍之重之地给小弟子戴上。

　　“这枚玉佩能隐藏你的气息，记着千万不能把它摘下来。”

　　羊脂玉质莹白，顶上带一缕绯红俏色。慕饮冰把它掖进云栈的衣领里，云栈摩挲着玉佩良久，垂着头低声问道：“师尊，我能学剑术吗？”

　　慕饮冰笑了：“师尊不是每天都在教你么？”

　　“不是凡铁招数，而是像师尊太微剑那样的本命神武。”小云栈抿抿唇，委屈地抬头：“师尊，是不是因为我与别人的气息不同，所以不能学上霄峰的密技？”

　　“……”

　　在云栈原本被写就的故事里，他在上霄峰的遭遇确实是如此的。皓月仙尊雪藏他，上霄峰冷遇他，他最后逃出师门，凭一系列机缘成正道魁首。原书故事中的云栈后来灭世弑师，和幼时遭遇是脱不了干系的。而如今如果慕饮冰如果走一条与皓月仙尊不同的路，云栈是否就能摆脱原书中的轨迹呢？

　　思忖良久，慕饮冰轻抚云栈的头顶，笑答：“你当然可以学，只不过需得用和别人不一样的方法。走吧，咱们先回上霄峰。”

　　慕饮冰打消了云栈的最大疑虑，云栈心花怒放，招呼来鹤笙化成的仙鹤，与师尊一前一后的上鹤背去。山风阵阵，他们很快穿过翠微峰茫茫云海，回到上霄山脉主峰。

　　到了莲心堂，慕饮冰要云栈先去休息，接着着药童请三师兄过来。不多时谢挽风来了，让他把手腕伸过来，开门见山地问。

　　“你现在觉得如何了？”

　　他早收到了药王的信。慕饮冰伸出手腕，回答。

　　“休息了一夜就好多了，现在已不觉有什么妨碍。”

　　谢挽风凝神诊探了一会，把手指从他腕上收回来。

　　“好不容易压下去些的魔气又涌上来，你在翠微镇究竟遇到了什么？”

　　“我遇到了这个，和这个。”

　　慕饮冰把云栈的小剑和天道匣子放于桌上，将百花楼与季家库房所遇细细说了一遍。

　　“我没想到这柄剑里居然有魔气，更没想到它竟与我有如许呼应。后来我回到药兄那里，各种器妖迷蝶的怪事就都来了。倒像是被这柄剑吸引了似的。”

　　阳光映照山岚，莲心堂外拂过丝丝云影。谢挽风首先取过那只匣子来，将那匣上双蛇略微一看，很快告诉他。

　　“这枚印记是魔君之物；过去曾有个出名的法器‘无际’，样式就是双蛇衔咬，是魔君日常带着的。”

　　“魔君？”慕饮冰有些吃惊：“就是皓……就是我十年前枭首的那个魔君吗？”

　　“魔族还能有几个魔君？”谢挽风不由哂笑：“你十年前不闪不避，被他的魔气入体，以致成后来的病根儿。至于这柄剑么——”

　　三师兄掂起云栈的小剑随手掂了掂：“——里面魔气与你体内的魔气似出自同源，故而你一触碰到它蕴藏的魔气，就引起了你体内的魔气泛涌。”

　　“这柄剑是云栈带上山的。”慕饮冰沉吟：“里面的魔气与魔君同源，难道云栈与那魔君竟还有些渊源？”

　　“未可知也。”

　　谢挽风微笑，让药童给两人倒茶。茶汤在阳光下腾袅袅轻烟，谢挽风淡淡说道。

　　“你以前与魔君过从甚密。这样拼死拼活救下来的魔族孩子若与他有渊源，也没什么奇怪的。”

　　哐当一声，慕饮冰的茶盖几乎摔碎在桌上。他吃惊地望向师兄。

　　“我与魔君关系亲密！？”

　　再一看谢挽风那永远波澜不惊的脸，慕饮冰低下了头：“三哥，我已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你从不肯提，其他人当然也不会说。但是，七弟——”

　　谢挽风端起自己的茶盏：“——魔气对人的修为康健和寿数都有害，你以身承待，即便那孩子与魔君真有渊源，这样值得么？”

　　“三哥，我已全不记得过去的事了；我如今对云栈完全不是因为什么魔君。”慕饮冰轻轻一笑：“我只是看到那孩子的未来布满乌云，兔死狐悲，不忍一颗赤子之心跌落泥沼罢了。”

　　“哦，只是如此么？”谢挽风失笑：“七弟，你对自己的死生当真毫无顾虑？”

　　慕饮冰把这书中世界的茶慢慢品了一口：“我是个本该死去的人，现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人之一生如草木枯荣，师兄这满堂的无言之师，也是修者的最终模样。既然如此，我何不按自己的心意来呢？”

　　“凡事只要从心？七弟，这实在是你的风格。”谢挽风笑了：“即便那孩子的未来真有乌云，有这愿力，想必一切都可解的了。”

　　关于死生、关于是否值得的话头戛然而止。师兄弟两接着谈怎样能让云栈能更恰当的修炼，毕竟云栈的灵脉还不能全然打开，而如果灵气不通，他的进益必然是缓慢的。两人对此事谈了半天，待到夜里，慕饮冰沉沉睡去，竟恍然梦到了魔君的影子。

　　梦中的他依旧是附在皓月仙尊身上。魔君披黑色斗篷，雨水从压得很低的兜帽滑淌下来，无际佩在他的腰上。在雨中笑笑，魔君朝皓月仙尊直走过来。皓月仙尊并不闪避，默默地任魔君把自己搂住了。

　　——我有法子了。

　　魔君在雨中热切地说些什么，皓月仙尊却只冷淡地答。

　　——这样做，你可能会死。

　　魔君将皓月仙尊的面颊托起来，唇角上扬，颇有几分戏谑轻挑地低问。

　　——我若真为这个死了，你可会伤心？

　　皓月仙尊偏过头，不动声色将魔君的手拨开了。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既存着凶险隐患，还是好好思量怎样避开为好。

　　略有些失望地收回手，魔君用一种熟悉的漫不经心腔调嘻嘻笑着。

　　——一切尽在我的掌握。这样一来硝烟必然平定，你就再不必烦扰了。

　　雨哗哗下着，魔君洋洋洒洒说他的计划，似乎是与人魔两族的长久以来的征战有关。他的声音在雨的淅沥中低沉模糊，慕饮冰并不能听得清楚。冰雕雪砌般的仙尊将手藏于身后，一颗心砰砰直跳，魔君却始终没察觉。

　　酸楚忽然在慕饮冰心头泛起来。他不愿再停留在这梦里了，轻轻一闪挣脱梦境，又回到莲心堂的客房里。

　　房内很静，窗外草虫嘁嘁。慕饮冰思及梦中景象，不由心中郁郁：原来皓月仙尊与魔君并非只是敌人；不仅魔君对皓月仙尊颇为暧昧，皓月仙尊对魔君也有相似的心，只是并未坦白罢了——可最终却是皓月仙尊亲手斩下魔君的头颅，也难怪仙尊的性情后来会变得那样了。

　　吐一口长气，慕饮冰决定不再理会过去的事。毕竟这些繁杂过往，和他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