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地等你》凤小妮

16、第十五章 懵懂的美好

　　那天比赛完，走在回家的路上，韩静怡一直诡异的目光打量着我。

　　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忍不住推了她一下问：“为什么用这样的迷离的眼神看我”

　　她不再忍着，笑出了声说：“你比赛能拿第一我不惊讶，但是马超是怎么回事？”

　　她语调怪异，让我忍不住又推了她一把，虽然是打闹，但其实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韩静怡接着说：“高洁，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看你害羞，脸都红了。”

　　其实跑步比赛于我而言就是玩乐，但是与马超相处的一个月，虽然身体上很疲惫，但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和以前和他玩耍时的感觉不一样，此时的我无时无刻不在脑袋里想起他。

　　看韩静怡那发现新大陆的表情，我不掩饰，但也不愿意做解释，搀上她胳膊说：“扶着我有点累。”

　　她指了指她的自行车后座说：“上来，我载你。不过你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

　　我假装听不到，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自行车后座上，刚坐稳，身后一阵风似的来了一堆骑自行车的男生，我一眼便看见了马超，他也看见了我，我们相视而笑没有说话。

　　他身旁的一堆男生，有个人用力吹了一下口哨，所有男生都哈哈大笑，我不敢一直盯着马超看，因为此时他身旁的一堆男生都看着我，韩静怡的自行车后座让我如坐针毡，我拍了一下韩静怡的肩膀，示意她快走。

　　韩静怡好似也看出了我处境，也跟着起哄似的笑了一下，便载我朝家的方向驶去。虽然我装作若无其事，但身后传来的“高洁”两个字却让我心里小鹿乱撞，脸红心跳。

　　回到家，我爸爸刚好从南方休假回来，知道我跑步拿这么好的成绩，我爸爸掩饰不住的高兴，他端详了我一会儿说：“我们家小洁越长越像我了，就连运动细胞都像我。”

　　我将头上的发筋取下来，甩了甩头发走到我爸跟前说：“爸，你看我头发是不是长了。”

　　我爸看着我说：“嗯，头发也长了，又密又黑，真好看，连头发都遗传了我。”

　　我妈端着红烧鱼从厨房出来说：“好了，你是自夸，还是夸闺女呢。”

　　我爸得意的笑笑说：“你这个做妈的我还没批评你呢，我闺女头发这么好，上学这么多年没给我闺女养过头发，你可真是能糊弄。”

　　我爸的这句话可是说到我心里，想起第一次剪头发时的场景，我就想和我妈算账，她站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的让理发师剪得再短点的场面还在我脑子里转悠。

　　我妈像没听见似的直接说下一个话题：“高洁，你要是能把你跑步的精力用在学习上，妈妈相信你也可以拿第一。”

　　“那可不一定，我长得像爸，可是脑子像你。”说完我便飞快的跑我卧室关上门。

　　门外我妈笑着说：“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你爸回来你就上天了。”

　　锁上门，欢快的倒在床上，一天发生的事情翻来覆去的在脑子里回放，我妈说的对，我真的是开心的要上天了，心里想着那个人的名字，脑子里翻滚着他的画面，欢快的自己就像一只小鸟，就差按上翅膀无忧无虑的展翅高翔。

　　那时的我越来越爱照镜子，越来越喜欢臭美，长那么大才发现，自己竟然一条像样的裙子都没有，平时上课穿校服，周末就是运动装，以前觉得裙子与我而言是绝缘体，后来才发现裙子是女生的导体，那时的我前所未有的希望美丽漂亮，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心里装着一个人。

　　情窦初开的年纪，我们敏感多疑，因为一句话可以上天，也因为一句话可以跌入谷底，单纯的爱恋让我们无所畏惧，而那时的我们却不懂，有多少欢乐就有多少悲伤，更殊不知，悲伤要比欢乐更让人永生难忘。

　　然而，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小马过河，只有自己经历过，方知深浅。

　　那个周末，马超约我说要在我们市最好的馆子搓一顿，我为此在镜子前踌躇了很久，打开衣柜除了校服就是运动装，找不到一件让自己觉得可以看上去好看的衣服，我那时已经很高了，基本和我妈一般高，我想到去翻她的衣服，但是翻来翻去，没有一件合适的，毕竟那是我妈的衣柜，我正在犯愁的时候，我弟站在门外说：“姐，你翻咱妈衣服干嘛？”

　　我跟他也解释不着，便说：“烦着呢，你去玩你的！”

　　他眨了眨眼睛，又说：“你是不是想穿咱妈裙子，我告咱妈去！”

　　“高松，你给我回来，你敢告你试试，你告我就告咱妈你去网吧！”

　　那时候网吧刚刚兴起，一夜间街头巷尾处处可见，尤其是学校周围，我弟被我一下点了死穴，他嚣张的气焰像被哈巴狗吞了，赖嘻嘻的说：“跟你开玩笑的，想穿裙子就去买呗！让咱妈和你一起去买。”

　　那时候的我心理很奇怪，任何和自己心里变化有关的事情都不敢让家长知道。尤其是我妈强势的性格，想想心里就觉得紧张。

　　“你说你假小子一个，穿什么裙子！”我弟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而我也只是在心里美美的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幻想着我变成了一个美丽可爱的人，光彩熠熠的站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他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是喜欢……

　　光是这个美丽的幻想，都让我陶醉，少年的我们喜欢编织各种各样的梦，在那个小世界里，这份快乐和满足只属于自己，虽然只是单单的一瞬间的幻想，却也有说不出的快乐。

　　我还是我，心里信誓旦旦，然现实仍是一尘不变，穿着轻松舒服的运动装站在马超面前，他也是一身休闲装，帅气逼人，他问：“高大小姐，喜欢吃什么？”

　　“随便，吃什么都行，我这个人嘴壮，吃什么都行，好吃的我都喜欢吃！”

　　马超将手又按在我的头上，笑出声说：“你还真是好养，那吃什么我说了算！”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又因为他的一句话胡思乱想，自从周围的人传言我们两个的事，我就像活在壳里的蜗牛，明明想出来好好看个明白，可是见到马超便又想躲起来。

　　我以为这次吃饭，只有我和马超，不一会孙军和高鹏也来了，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有他们我不意外，可是心里却又有说不出的失落。

　　我们在我们市最出名的香满楼吃了一顿丰盛无比的美食，消费了将近五百块，那时这样的消费对我们学生而言，简直就是两个月的生活费，我怕马超太吃力，我提议AA制，高鹏看着我说：“高洁，你是不是开玩笑，还要AA制，就让马超结，不宰白不宰！”

　　马超说：“说好的我请，你别管了！”

　　看高鹏和孙军那么心安理得，我却心里不落忍，但是马超二话不说便去柜台上了。

　　吃饱喝足，马超说要带我去体育馆。

　　我们一人抱着一瓶可乐，来到了一家规模很大的体育馆，体育馆边上有休息区，马超说：“刚吃完饭，咱们这里歇会再玩。”

　　我们四个刚坐下，便有服务人员人端着茶水过来，他看着马超问：“玩什么，我给你腾地！”

　　“羽毛球？篮球？乒乓球？”马超看着我问。

　　“羽毛球吧！”

　　服务人员听了我说的羽毛球说：“那一会儿过来玩！”

　　马超点了点头，我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清爽，“这里的人服务态度真好！”

　　高鹏说：“能不好嘛，超哥是谁！”

　　那时的我以为，马超混得朋友多，确实他混得朋友也很多，好似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一样，听学校的同学家，高年级有人和马超打架，最后别人被开除，马超一点事没有，连个处分也不记，或许是因为他成绩太好。总之，那时的马超头上就像戴着光环，走到哪里哪里亮。

　　我们尽兴的打羽毛球，打了两个小时，高鹏和孙军早已不是我的对手，孙军不服气的说：“高洁，你这两年身高长太多了，都比我们高了，所以球也打不过你了！”

　　马超笑着说：“打不过就打不过，拿身高说事，说出去多丢人。”

　　孙军张了张嘴，又闭上。

　　高鹏说：“高洁不算女生，你们学校体育比赛她还拿第一，一般人能比过嘛，这孩子，我从小看着就皮。”

　　“别拿我开涮，玩不过就是玩不过，我不皮能和你们玩。”我假装不乐意的说。

　　他们三个一切回答：“对，对，你说的对。”

　　我们四个一起哈哈笑，笑到全身没力气再玩下去，那时的快乐就是那么简单，任何一个简单的事情于我们而言都意义非凡。

　　那天马超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挣扎着一件事情，要不要告诉他我喜欢他，可我看似张狂顽皮的性格里却住着另一个胆小羞涩的自己，最终燃起的勇气被我一点点压制下去，在我转身要回家的时候，马超叫住了我，我很紧张，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我期望他能说我想说的。

　　他站在昏黄的街灯下说：“高洁！”

　　我看着他嗯了一声。

　　“其实你很厉害的，对吧！”

　　我心里清楚，我只是太爱玩，跟厉害沾不上边。

　　“以后你要把精力分些在学习上，说不定以后还要出国什么的，要对自己的人生有规划。”

　　我用力的点点头，马超像妈妈一样的说教，虽然让我失望，可是心里却是温暖的。

　　分别后，我又偷偷跑出来，看着他的背影，在街灯下越来越远，远到看不见我都不想回家，那时的我想，时间能定格多好，我贪婪的享受着喜欢一个人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