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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医生通知可以进去探视的时候,俞老太太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姐弟两个轻声轻脚走到围了许多机器的病床边。

      奶奶鼻端还戴着氧气管,缓缓转头看自己的两个孙辈。

      孙女脸色惨白眼底泛青,孙子的两只眼睛肿得像是两个桃子。

      老太太虚弱地调笑道:“呦~到底是我病了还是你们病了,怎么都成了这副邋遢样子?”

      姐弟俩又都红了眼眶,弟弟强行挽尊,眼睛里还蓄着泪水就咧嘴笑道:“那肯定是您老人家病了,不过咱们可是一家人,您弄一副病恹恹的妆容我跟姐姐也得陪着一起邋里邋遢才算是风格统一。”

      奶奶嘴角含笑,骂他:“胡说八道。”

      她慢慢抬起手,摸摸俞肆沫的脑袋,又去握住了俞肆染的手,喃喃说道:“奶奶睡这一大觉,梦见你们爸爸了。”

      姐弟俩同时一愣,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什么都没说。

      奶奶又接着往下说,语气如梦呓一般。

      “我想儿子了,想得恨不得跟他一起走了算了,可走着走着,你爸爸忽然就停下来,看着我跟我说:咱们都走了,孩子们怎么办呢?”

      俞肆沫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一样从他肿成桃子的眼缝里流下来,又不敢太大声,只死死咬住嘴唇。

      奶奶叹了口气,有些话其实一直装在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现在鬼门关外走一遭,正好趁着机会都说出来。

      “你爸爸说,沫沫看起来性子软,其实心也大,怎么都能好好活下去的。反而是染染,她呀,什么事情一定要分个对错黑白,眼里容不得沙子,强硬又极端,这样性子刚强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他说您老人家要是再走了,染染恐怕这一辈子都走不出愤恨,一辈子都要活在自我折磨中了。”

      她把目光看向俞肆染,眼中满是慈爱和悲悯:“奶奶听了爸爸的话,想了想,也对啊,那我这把老骨头就再折腾着多活几年吧!总得看着我的乖孙女放下仇恨,快快乐乐地活着吧!”

      俞肆染用尽力气去微笑,生生将眼里的泪水憋回去,她说:“那您可要说话算话。”

      她绝口不提心结和仇恨,俞老太却怎么都放不下。

      她抬手抚摸俞肆染的头发,语重心长地劝慰她:“不是你的错啊,跟你没有关系。”

      俞肆染握住老人家的手,只是摇头不肯听从,如果这让奶奶放心不下,那就一直记挂着也好,这样她在跟随着爸爸的幽魂飘向另一个世界时,总会再被牵挂的长线拉扯,最终回到他们身边,这样就不会留她和弟弟孤冷冷在这世上了。

      老人家还很虚弱,几句掏心挖肺的话说完,整个人又开始陷入昏沉,医生过来看了下情况告诉他们老人家还需要休息,但总体问题不大,过了今晚明天就能转回普通病房。

      探视时间本就很短,没一会儿姐弟俩就出了ICU。

      一出去就看见坐在折叠小板凳上的萧哲。

      他本人不是很壮实的那种体格,也是纤瘦颀长的身材,这时候坐在那只小矮凳上,显得分外可爱和不和谐。

      但能在最危难时候一直陪着俞家姐弟,说不感激那是不可能的。

      还要守一夜,就不能都在这里熬着,好在人醒了,担忧焦急的心思没那么深了。

      俞肆染打发俞肆沫回家去休息,晚上的时候过来给他们送吃的。

      俞肆沫走了没几步,又转头看向姐姐。

      俞肆染知道他又说什么,其实她不需要谁的理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自己内心的意愿。

      她冲又要开始掉金豆豆的弟弟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少搞这些没用的矫情。

      俞肆沫却不肯走,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姐,我以后一定听话,好好学习,不让你操心!”

      他恨自己愚蠢,从来不知道外表如此强悍的姐姐,内心担负着那样的伤疤。

      亲生母亲不靠谱,恨极的狗男人却成了生父。

      她不让自己要那对狗男女的钱,是因为拿了那钱,就等于承认了爸爸是在替那狗男人养女儿,承认了她是奸夫之女的身份吧!

      她不想承认,也不会承认。

      三年前自己去到那个狗男人的家里,想要他们赔钱,姐姐找过去,拿着刀架在脖子上,说什么“大不了这条命还给你,要就拿走,不要就别来打扰我们过日子。”

      她用那样激烈的方式带走了自己,也逼得那对狗男女答应老死不相往来。

      虽然那女人还是会悄悄过来看他给他钱花,但至少再不敢出现在姐姐面前。

      起先俞肆沫不懂,现在才明白姐姐说把命还回去的意思。

      俞肆沫是胆小怯弱,但还不至于没心没肺,他更心疼姐姐了。

      他很笨,做不了像姐姐那样又聪明又勇敢又能干,力所能及之处,好像也就只有好好学习这一条,能让姐姐少操点儿心。

      俞肆染也意外极了,心说这臭小子终于开始懂事儿了吗?

      她面上依旧嘴硬,说了句知道了继续挥手让弟弟赶紧麻溜地回去休息。

      打发走了俞肆沫,她又转头去看萧哲。

      只见他拍了拍一旁的另一只小板凳,示意她坐下休息。

      俞肆染过去坐了,然后问他:“你还不走?”

      萧哲仿若未闻,道:“我让小李和小马过来守着,你去好好治疗一下你的胃别留下什么病根了。”

      俞肆染想说他真啰嗦,可还不等说出口,萧哲就拿手握了下她的手腕,万分柔情地说道:“别让奶奶担心你,也别让我担心,行不行?”

      这人十分好看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自己,清澈地倒影出自己的影子,那饱含柔情的目光仿佛是在说:你不听话的话我会担忧难过到哭泣。

      她俞肆染什么时候受人要挟过?

      所以她不难烦地说:“好了好了知道了,去总行了吧!”

      萧少爷这才收敛了泫然欲涕的表情,欣慰地笑了。

      俞肆染:“……”

      等到她在萧少爷亲自监督押解下,去好好地做了检查和治疗,重新回到ICU外,就看见他们原本的小折叠凳不见了,换上了个一看就很结实的折叠床,小小的床上枕头被褥一应俱全,还都是极好面料的,看着就有种躺上去大睡一觉的欲望。

      ICU外不止她们一家等待病人好转的家属,有的幸运能等到,有的就直接等来绝别,大部分不是等一天两天,有等好多天的。

      所以拿折叠床来的也不止他们,只要别架在妨碍通行的位置就可以。

      俞肆染默默走过去,坐下,摸摸被子枕头。

      萧哲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摸够才说:“你躺着睡一会儿,总不睡熬不住的。”

      俞肆染抬头看他的那瞬间,目光是柔和又深邃,一瞬间流露出来的不止是感激,更有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热烈和喜爱。

      萧哲被她这一眼看的热血上涌,朦胧间听见她问:“那你呢?”

      萧哲道:“我帮你守着呗!”

      俞肆染笑道:“我多矜贵啊,得让大少爷你坐小板凳帮我守着!你回去,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萧哲知道自己在这里可能俞肆染真的休息不好,便点了点头,带着两个保镖下楼去了。

      俞肆染走到窗户边,探头出去看,没一会儿看见他出了楼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从这里看那人身影小小的,但却极有辨识度,一眼就被她认出来了。

      俞肆染就盯着他的身影看,等他转过拐角看不见了的时候她又飞跑到另一边走廊的窗户旁,等了一会儿果然又看见他跟两个保镖出现。

      俞肆染于是满意的、无声地笑了,将两只手垫在下巴处,趴在窗格上静静地往下看,完全没细想自己的行为又多幼稚、多么的……暧昧!

      她看见那三人走到了车子旁,今天开得不是那辆黑色迈巴赫,而是一辆更为宽敞的白色保姆车。

      保镖开门,他钻了进去。

      俞肆染又盯着看了半天,却不见车子开动。

      她怕奶奶那边有事,忙回了折叠床那里,呆了大半天,她又起来飞跑到这边的窗户边,往下一看车还在。

      俞肆染掏出了手机,拨通号码。

      那头飞快接起。

      “喂?”

      俞肆染问:“到家了吗?”

      萧哲顿了一下,道:“马上到了,奶奶那边怎么样?”

      俞肆染道:“没事。”

      萧哲又问:“那你呢?还难受吗?”

      俞肆染道:“不难受。”

      萧哲似乎松了一口气,问:“那怎么了?是……想我了吗?”

      俞肆染半晌没回答。

      萧哲疑惑地喊她的名字,才听到她骂了一句:“谁想你这个大傻瓜!”

      说完把电话就被挂断了。

      萧哲:“……”

      虽然挨了骂,但他听得出她语气里完全没有恼怒的意思,仔细琢磨品鉴,不知为何居然品出一丝娇嗔的味道来。

      小李和小马包括前排的司机大叔,就看见他家少爷盯着挂断的电话笑得像个花痴似的,然后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幸福地躺到车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

      奶奶出院以后俞肆染继续恢复了忙碌的学习打工生活。

      不过相比之前的情况还要糟糕一些,她们微薄的积蓄没有了,又欠了一屁股债。

      好在欠的是一个人的钱,债主好说话 也不急着催她们还。

      俞肆染想着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知痒,干脆,再借一笔好了。

      这笔钱主要用于奶奶出院后的疗养。

      老人家不像年轻人,一场病差不多跟要了她们半条命一样。如果后续调养不好,那更多的毛病会接踵而至。

      俞肆染看好了一家条件很不错的疗养院,当然定价也是很不错的规格。

      “你用啊!”

      当俞肆染跟萧哲提起来的时候,他又把自己的皮夹塞到了她手里:“随便用,不够我再从家里拿。”

      俞肆染:“……”

      合着钱包里的这些卡还不是少爷的全部资产呗!

      臭有钱人!

      她心里默默地吐槽,还是把皮夹推了回去:“这张卡里还有好多钱呢,不过你应该能看到流水账单吧?看不到也没关系,我都做了记录和标注,到时候我会算利息还给你的。”

      末了她还是诚心地说了句:“谢谢你哦!”

      奶奶被送到疗养院的路上忧心忡忡:“我这老婆子是不是太能找事儿了?这一下又要害我孙女背了多少债?”

      俞肆染宽慰她:“您用不着操心,我这不是抱上金大腿了嘛,这点儿钱在萧少爷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奶奶却还是不放心,道:“拿人手短,这会不会不太好?”

      俞肆染道:“没事,我每借一笔都写了欠条了,什么时候还什么利息都清清楚楚,白纸黑字,他不会吃亏我也占不了便宜。”

      奶奶还还是不放心:“那……欠人情也不好吧!”

      俞肆染知道老太太到底在担心什么,便道:“欠人情就还人情呗!还人情的方式又不是只有以身相许这一条。”

      奶奶傻眼,问:“你看出来了!”

      太难得了,她的孙女居然看出来那个萧少爷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谁知俞肆染却说:“没有啊,他告诉我的。”

      奶奶:“……”

      她就说嘛,这丫头什么时候那么机灵了。

      “他说他喜欢你了?”奶奶继续八卦。

      俞肆染点点头:“说想追求我。”

      奶奶又问:“你没答应吧?”

      俞肆染道:“当然,高中生不能早恋。”

      奶奶:“……”

      这话可不对劲儿,高中生不能早恋,那毕业了就能了呗?

      这实在是不像她孙女的风格,挥舞着拳头不屑地说“谁敢对我动歪心思我就揍扁他”,这才是俞肆染的风格。

      奶奶还想再说什么,俞肆染又安慰她道:“您别瞎操心了,我有数的。”

      奶奶于是不说什么了。

      有些事情,不是当长辈的能够干涉的。

      就像她的独子,从小到大那般乖巧听话,可遇见了那个女人之后就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那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也愿意娶,她可能并不爱自己他也愿意捧在手心里往死里宠……

      说句俗套话:这都是冤孽!

      只希望她的乖孙女和乖孙子,都不要步他父亲的后辙吧!

      萧哲劝了俞肆染借她的钱安置好奶奶,又来劝说她接受学校的贫困生资助。

      “学校里还几个困难的同学都申请了,你也可以申请的,别那么固执嘛!”

      其实他不说俞肆染也已经在考虑了。

      刚来学校那会儿她不想申请是因为她家摆脱负债走向有积蓄一族了,辛苦是辛苦了些但也过得很充实,用不着别人的施舍。

      现在情况不同了,她们已经从有储蓄一族重回解放前,变负债一族。

      和之前情况不同的是奶奶已经没办法再去干些活儿,和自己一起贴补家用,家里赚钱的就剩她一个了。

      辍学打工这条路更是行不通,一个是奶奶不允许,再一个以她现在年纪和资历,也赚不了什么大钱,学业还是不能荒废的。

      散打那条路同样艰难,不是每天都有比赛,也不是每场比赛都能赢得奖金,强中更有强中手,而训练和比赛中不可避免的受伤也是她没办法接受的重要因素。

      只有边学习边打工了。

      但时间有限,而且学业越来越繁重。

      加上要保养好奶奶的身体,负债估计只会越来越多。申请贫困生资助就可以缓解绝大部分压力了。

      只是她有一个问题。

      她问萧哲:“听说你要来这里上学,你们家就给学校捐了好多钱,这个贫困生资助不会也是你们家搞出来的吧?”

      关于国家政策方面对初高中生贫困生补助,她是了解的。

      哪里有现在他们学校的这个这么特殊,这么条件宽松待遇出众!

      尤其听朱老师说,她可以直接申请,马上就能批复下来,仿佛明里暗里都在暗示是给她的分外优待一样,因此她特意去问了另外两个贫困同学需要的条件和补助款项,发现跟她的不一样。

      萧哲被她这问题问得猝不及防,支支吾吾没想好怎么敷衍过去。

      俞肆染地追问又来了:“你说你两年前就见过我,那这个助学金……不是变相给我送钱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颗榆木脑袋怎么就变得十分敏锐,没事琢磨钱的时候就琢磨到了这个问题上。

      虽然觉得应该不太可能,但还是起了问一下的心思。

      这会儿看见萧少爷一脸来不及掩饰找不到借口的表情,瞬间明了。

      “不是……是我家设立的助学金没错的,但是……”

      萧哲支支吾吾找借口,俞肆染却被他这副样子给逗乐。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揍你。”

      萧哲泄气道:“那你还是揍我吧!别跟我生气就行。”

      俞肆染疑惑道:“我干嘛要跟你生气,有人白给我送钱花还不用还,这种好事我恨我自己当初摆什么清高臭架子,接受得太晚。”

      她见萧哲一副不相信她说的是真心话的表情,又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说道:“古时候的大善人修桥铺路接济穷人,除了真心善还有可能是为自己积一份功德,现在少爷你就是要修功德吧?咱俩这么熟,这个机会我一定得给你,你也知道的,一般人我都不给他们这样机会的,哪怕他们跟我有血缘关系。

      萧哲见她说得正经,还提到了自己那对奇葩父母,愣愣地点点头。

      俞肆染又看着他说道:“萧少爷你好人有好报,以后一定事事顺意,一生幸福平安。”

      这话说得虔诚又真挚,搞得萧哲又是猝不及防被感动到。

      他想伸手抱抱,却也知道时机不对氛围不对,他要是贸然伸手估计会挨揍,权衡再三还是暂时忍耐,只是笑着回了句:“借你吉言!”

      …

      虽然申请了量身定制的贫困生资助,但俞肆染还是挺忙。

      她得多赚钱还债,总不好拿着申请来的萧家的钱,再去还给萧哲吧!

      俞肆染脸皮还没厚到那个程度。

      不过她还是特意腾出来周日不干活,要去疗养院看奶奶。

      钱没白花,奶奶在那里恢复得特别好,脸颊红润润的,还结识了好几个玩伴儿,精神看起来比在家里时好了太多。

      探望回来后,俞肆染觉得欣慰极了,她转头看着身旁的高富帅同桌,当下里决定要请他吃顿好吃的。

      要不是因为认识了大少爷,抱上了金大腿,奶奶怎么可能化险为夷还恢复得这么好,她和弟弟又怎么可能活得这么舒心滋润。

      对此萧哲自然是乐意之极,眼睛亮亮地看着她说道:“好啊,还吃上次的烤串吗?”

      那家烤串的确好吃,他回去之后还想了好久,就盼着俞肆染哪天再请他去吃。

      俞肆染道:“好吃的东西有很多的,不止那一家烤串店,这次带你吃点儿不一样的。”

      想吃烤串的萧少爷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升起了希望。

      俞肆染的口味是不会错的,不吃烤串也一定会给他带来别的惊喜,其实这种未知更加令人期待。

      还没等去吃这顿饭,他们先被秦枚媛给缠住了。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阳历新年,学校组织同学们举办一场迎新晚会,秦枚媛这么爱玩儿的一个人,自然是积极踊跃份子了。

      她来这两个月差不多已经把整个学校的社交圈子都吃透了,每天忙忙碌碌不是跟这个去玩儿就是跟那个有约。

      俞肆染请假那几天她也跑到医院以表关怀了,只是很快被萧哲以太吵影响病人休息为由给赶走了。

      她也不介意的样子,再见到他俩还是自来熟似的上前问东问西。

      这会儿她把两人拦住,是为了邀请他们出演一出她自己排演的舞台剧,说是要在迎新晚会上一鸣惊人。

      “我不去。”

      “我没空。”

      萧哲和俞肆染同声拒绝。

      秦枚媛于是控诉:“演出节目最后会有一个投票竞选,最受欢迎的节目是会给班里加分的,你们怎么一点儿奉献精神都没有?”

      听她一个半路转学来的同学都这么说了,俞肆染也不好拒绝得太无情,便真诚道:“我是真没时间,你应该懂的。”

      秦枚媛一听她态度松动,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道:“我知道你忙,但集体荣誉更重要啊!这样,你别的活儿推不掉中午的直播先停一停,回头打赏和平台损失我给你补上,我们全体参演的同学都配合你的时间排练就行。”

      一说到直播打赏俞肆染就想起前些日子秦枚媛给自己刷的那一波波小礼物——有钱人的任性啊!

      秦枚媛也不等她再说什么,利索地递上了自己打印的台本,开始给她讲起了剧情来。

      萧哲在旁不耐烦地听着,几次想要打断但看见俞肆染听得认真就勉强闭了口。

      俞肆染傻愣愣地听秦枚媛叽里呱啦讲解完,皱眉道:“你让我演这个傻不愣登的女主?穿越千年就因为男主偷了她一只镯子?”

      更别提其中还有那些狗血降智的虐恋情节,光是听一听就雷得她外焦里嫩的。

      秦枚媛一听她这么形容自己的女主撅了嘴不高兴地解释道:“人这叫傻白甜,才不是傻不愣登,还有剧情,你没看后面有反转吗?一层一层反转过来其实是他们早就相爱可是因为好多误会才分开的,女主还失忆了……”

      一旁萧哲突然问了句:“她演女主谁演男主?”

      俞肆染:“……”

      秦枚媛:“……当然是你啊!这还用问。”

      萧哲不吱声了,抱着胳膊站在那儿的架势似乎在说“这还差不多”。

      居然是默许了。

      俞肆染忙拒绝三连道:“不不不不不,我演不了我不演。”

      她随意地翻着那本台本,道:“你要实在人手不够那我可以串个别的角色,最好是能打的,那个适合我,女主你让我演我也演不好。”

      顿了一下她看向秦枚媛,问:“你干嘛不自己上?我看你对故事这么了解,应该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秦枚媛道:“我不行我事情太多了,要导要编要负责舞台效果啊调度啊,腾不出身来。”

      俞肆染料不到她还有这种野心责任心,又道:“那找别人,咱们班不是还有好多女生,文艺委员就可以啊!”

      秦枚媛道:“你说那个曲娇娇,她不行,长得不行气质更不行,我已经给她安排了个反派的角色。”

      班里关于曲娇娇、刘铭凯还有秦枚媛的传言满天飞,有说刘铭凯变心的,有说是曲娇娇先移情别恋的,但不可否认这中间有秦枚媛的瞎搅和。

      但你非要说她插足又不完全是,秦小姐跟谁都挺要好并有些暧昧,但要说她真跟谁有点儿什么又还没到那一步。

      她就好像过冬前的鼹鼠似的,见着一个男的就先囤上,吃不吃要看将来了。

      俞肆染才懒得八卦别人的事,她继续给秦枚媛推荐人选:“要不让小暖上,她长得多乖巧可爱。”

      秦枚媛却又摇头:“她是挺可爱的,但缺了点儿气势,哎呀还是得你,咱们班女生论长相论气势谁能比得上你嘛,你上啊你帮帮我啊师姐,好师姐~”

      她说着说着就用上了撒娇磨人大法,能经得起她撒娇的可没几个人,她就不信她拿不下俞肆染。

      可她还是对自己的魅力过于高估了,撒娇对别人有用,对俞肆染可没什么用。

      “站好了好好说话,小心我揍你!”俞师姐威胁道,不止威胁,她还直接捏了秦枚媛的后颈将她拎起来推远。

      “哎呀哎呀我的脖子……”秦枚媛惨呼连连,但其实俞肆染用的是巧劲,又没真的伤她,叫得也太夸张。

      一旁萧哲见了这情形怕秦枚媛一直纠缠不清,就替俞肆染解围,道:“你自己演吧,其余事情我让许恒和明丰去帮你。”

      秦枚媛一听这话立刻两眼冒光,蹦达着就要扑向萧哲:“你最好了小哲哥哥,你不说我都用不动那两个家伙!”

      萧哲才不会让她抱到自己,麻溜地闪到俞肆染身旁去了。

      秦枚媛兴奋完了又问:“小哲哥哥你就算不演男主也像师姐一样出个镜呗,你一出镜肯定吸引眼球,全校的老师同学都得看傻了眼。”

      萧哲摇摇头,表示拒绝。

      “你们演吧,我看着就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俞肆染的,想看谁的表演一目了然。

      秦枚媛在旁做了个肉麻死了的表情,随即又愁眉苦脸道:“你们两个不演男女主多可惜啊,这不是浪费资源嘛!不行我一定得弄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角色出来,师姐你等着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她就拿着台本气势汹汹地走了。

      ……

      秦枚媛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她最后决定了自己演女主,又费劲巴拉地赖着许恒让他演男主,再挖空心思给俞肆染专门设计了一个反串的角色,演一个救了男女主的大侠,类似于红佛女里面的虬髯客,不同的是秦枚媛要把俞肆染塑造成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年侠士,出场不多,但绝对会令人印象深刻的那种。

      既然答应了俞肆染就肯定会好好配合,而且这个角色很符合她对秦枚媛提出的要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秦枚媛还特意留出来让她展示武术技艺的空间。

      这让她重拾小时候还没转练散打时的回忆,那些套路花式居然还都没忘,耍起来也还是挺过瘾的。

      她抽了几个中午停了直播跟其他人一起排练,其余的时间还是一如既往地忙忙碌碌。

      而这几天中午萧哲也不见了踪影,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上课之前俞肆染也曾问过他,被他轻轻一笑故作神秘地说了句“秘密”给打发了。

      很快到了迎新晚会这一天。

      能不上课不用一直面对着枯燥的课本,一群将要成年的孩子们个个眼冒金光,浑身洋溢着兴奋和喜悦,气氛堪比过大年!

      俞肆染混在演出人员堆里,跟他们一起做着最后的演出准备。

      她又一次探头到帷幕外,扫视了一眼他们班所在的位置,还是不见萧哲的人影。

      她皱了下眉头,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那家伙去哪儿了,不是说好要看她们表演的吗?

      不等她想好打不打这个电话,手机先响了一下。

      有信息进来。

      俞肆染掏出来看了一眼,果然是萧哲,信息内容是:「别东张西望的,一会儿好好表演,我看着呢!」

      俞肆染又四处去看,却没看见人,便回信息问:「你在哪儿?」

      萧哲很快回:「在一个能看见你表演的地方。」

      俞肆染猜不出来也懒得猜,知道他在看就好了,便收了电话安心等着到她们上台。

      萧哲也收了手机,一边让姑姑特意派过来的造型师帮他打理造型,一边安坐在椅子上看向眼前的实时传输的拍摄屏幕。

      拍摄的对象包括后台俞肆染他们那些备演以及台前的主持和表演,还有观众席等等。

      许恒和朱明丰也都身穿着演戏的服装,一个是男主服饰,一个是炮灰男配。

      朱明丰大吐苦水道:“我这几天都快要被秦枚媛那个小丫头给折腾惨了,你是不知道啊!”

      萧哲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地说道:“给你个为班级奉献的机会,我看你过得挺好的,脸色红润有光泽,跟班里那么多小女孩儿一起排练你还不满意呢?”

      说到这个朱明丰还真是没办法说不满意,他嘻嘻一笑,又从镜子里看了看快要被打理好的萧哲,连他一个男生都不得不承认小少爷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你行啊!”他给萧哲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为博美人一笑你也是豁出去了,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儿是越干越溜了!”

      萧哲不理会他的调侃,默默弹动着手指头练习。

      一旁许恒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他又一次拿起来掐断了,对朱明丰道:“该回去了,秦枚媛找疯了,一会儿说不定就找到这儿来了。”

      朱明丰恢复了愁眉苦脸的样子,女孩们他挺喜欢,可秦枚媛那样的女孩儿他就消受不起了。

      两人转身往外走,临走许恒还拍了下萧哲的肩膀,示意他加油干。

      萧哲还了他一个一起加油的手势,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抓紧最后的时间默默练习起来。

      秦枚媛排的这个节目安排在中间上场,而且俞肆染是等剧情走到一半的时候才出现。

      等到她拎了一柄长剑出场的时候 ,台下的观众先是没看出这是反串女扮男,紧接着就有人认出来。

      等到俞肆染把架势拿足,说出她那正义凛然的台词时,底下已经开始有人鼓掌叫好。

      再等她把手里的长剑舞出剑花和残影,底下的同学们掌声雷动,叫好声口哨声响成了一片。

      本身就很狗血很有看头的一个故事,再加上俞肆染的这一加持,所有的老师同学都对6班的这出剧印象深刻久久不忘。

      俞肆染也算完成了一项任务,回后台卸了一身大侠的装束妆容,也不等秦枚媛他们那一大帮子人,自己先回了班级所在的观众席。

      萧哲还是不在,也不知道躲在哪个舒服的角落里看节目,俞肆染心想难道学校礼堂也有VIP专席?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便安安静静地观看接下来的节目。

      唱歌的跳舞的说相声的演小品的,虽然他们这些同学比不上专业的演员演得好,但却个个朝气蓬勃精神头十足,演得分外卖力,俞肆染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跟着大家伙儿鼓掌叫好。

      很快到了最后一个节目,据说这是个神秘嘉宾助演的神秘节目,节目单上没有名目和表演者的信息,连秦枚媛人脉这么广的人都没能从大主持那里探出口风来。

      台下的同学们有一些却不知道这神秘的内情,只是翘首以待等着这最后的精彩。

      俞肆染听到主持报幕,说的是“接下来请欣赏,独唱曲目《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

      灯光起,透过朦胧的纱幕,台下看到一个独坐钢琴前的剪影。

      接着影动,那人缓缓抬起手臂,敲下第一个音符。

      帘幕向两边拉开,随着庐山真面目浮现,清朗圆润的嗓音开唱:

      “Wise men say only fools rush in
      智者说过,只有愚者才会一见钟情
      But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而我仍情不自禁爱上你
      Shall I stay
      我该坚守吗
      Would it be a sin
      这会是深重的罪孽吗
      If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若我情不自禁爱上你”

      整个世界都远去,此时此刻,俞肆染的眼中所见、耳中所闻、脑中所想、心头所念,都只剩了台上的那个人。

      迷人的侧脸,修长的身形,慵懒却又款款深情的演唱。

      台上的灯光明亮,却仍掩饰不住那人所散发出的光彩。

      礼堂里的观众也都屏息了杂音,出神地倾听者舞台上的歌唱,一时间甚至都来不及惊讶那人是一年级那个传闻中很有钱又很嚣张的新晋大佬。

      “Like a river flows surely to the sea
      像是奔腾不已的江河注定投向海的怀抱
      Darling so it goes
      亲爱的,世事就是如此
      Some things are meant to be
      有些事实为命中注定啊
      Take my hand take my whole life too
      握紧我的手,也握牢我的整个人生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因为我会情不自禁爱上你”

      俞肆染的英语水平还没有好到能够完整的听出标准英国腔唱出的歌词内容,她只知道这是一首老歌,富有情趣爱好广博的父亲在房间里放过好多次,是诸多经典英文情歌中的一首。

      她当时只觉得好听,却不知道名字也不解其意。

      但这一刻,她却神奇地听出了曲中蕴含着的情意。

      那人又一次在表白,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用无限柔美的曲调,在告诉她他的喜欢和情不自禁。

      俞肆染一时间醉了、痴了,从未有过的情愫在胸腔中激荡翻涌,她甚至无法断定这个样子的萧哲再次当面对她说出喜欢时,她是不是还能冷静地说出拒绝。

      一曲毕,最后的音符还在礼堂上空回旋,全场依旧安静,有些率先反应过来的人被这样的一种氛围所压制,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鼓掌,会不会破坏这如梦似幻的美妙氛围。

      但还是有人鼓了掌,接着,更多的人抬起了手掌,大力地对台上的表演表达着喜爱,掌声响了好久,久到同学们的手心都拍红了。

      钢琴旁的人也从自我沉浸中回神,转头看向他们班的方向,与其中的某个人视线相交。

      距离有些远,他们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和眼睛里复杂的情意。

      但他们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他又一次正式表白了。

      而她听见了。

      这已足够。

      萧哲浅浅吸了口气,打算起身谢幕,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音响里猛地响起了一声惊雷。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新年级大佬一个哆嗦,整个脸色变得惨白无比。

      不过因为这一声响雷太过突然,被吓到的不止是萧哲一人。

      随后音响里传出了哗哗的雨声,大雨倾盆,仿佛雨水已经浇到了身上。

      台下老师同学搞不清楚状况,纷纷交头接耳,一边看向钢琴旁的萧哲。

      俞肆染第一时间跳起来想要直冲上台,出了过道才稍稍冷静了些,转而往旁边的帷幕方向飞奔过去,三两下从暗处的高台跳了上去,赶紧让拉幕的先把幕布拉上,她再过去护着萧哲下台。

      到了幕布旁她先去看了眼萧哲,如果他情况很糟糕她就顾不得许多,先把人护着再说。

      她看过去的时候萧哲也看到了她,两人四目相对,俞肆染看到了萧哲眼睛里的畏惧和慌张,萧哲看到了俞肆染眼中的担忧和急切。

      忽然之间萧哲的心就定了下来。

      他抬起手臂,用力在琴键上按下了一串激昂的音符。

      是贝多芬的那首命运。

      充斥着整个礼堂的雷鸣雨声变成了背景,衬托着这一首充满抗争的命运之曲,震颤人心。

      全程萧哲都在看着帷幕旁的俞肆染,以至于有几个音都弹错了,但没有人在意,每个人都被这样的情景这样情绪浓烈的曲子征服。

      一曲毕,礼堂里再次响起来久久的热烈的掌声,伴随着掌声,帷幕缓缓合上,雁北高庆新年迎新岁晚会圆满结束。

      俞肆染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搀扶萧哲,而是静静地看着他费力地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来。

      她这才伸手拉住他,将他往台下带。

      走了没两步,萧哲一把扯过俞肆染,将她带到帷幕深处所有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下子将她抱了个满怀。

      俞肆染这才察觉到他的后背一片濡湿,汗水早已经浸透了他雪白的衬衫礼服。

      她轻轻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并且由衷地夸赞道:“你好厉害!你最勇敢了!”

      萧哲在她耳朵旁摇头,虚虚弱弱地委屈撒娇:“我害怕,我吓死了,你帮帮我吧,要不然以后还会有人这样子当众欺负我,你帮帮我行不行?”

      再铁石心肠的人这时候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俞肆染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行,当然行,我帮你!”

      萧哲满足地叹了口气,虽然手软脚软,但他还是用尽了力气将怀里的人抱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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