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兰]昨夜雨疏风骤》慕少离

7、（七）

　　昨夜雨疏风骤（七）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少夫人有喜了。” 大夫最喜欢诊到的脉案便是这喜脉，不仅主家高兴，自己也能得赏钱，皆大欢喜。
　　太医走后，平宁郡主十分开心的把明兰拉到自己跟前，跟她说起自己怀元宝的时候怎么样补身子，还把太医留下来的饮食禁忌交给明兰，让她一定要熟记，千万不要马虎，管家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只要以后生出一个大胖小子就好了。
　　齐衡自太医诊出明兰怀孕时就一直处于呆愣状态，迷迷糊糊的扶着明兰回房，过了好久才醒过来神，整个人又高兴又紧张，他的六妹妹还这么小，现在就要为他生儿育女了，她会不会疼，会不会难受？
　　“元若哥哥，你觉得生女孩好不好？”平宁郡主想抱孙子，明兰担心若是没能实现她的愿望，会令郡主对孩子不满，就想从齐衡这里寻得援助。
　　“好啊，当然好呀。”一想到白嫩柔软的女儿，齐衡都忘了担心了，他想看看六妹妹年幼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听到齐衡的话，明兰顿时放心了些，接下来的日子就专心修养身体，孕育健康的孩子。这天，李嬷嬷过来替平宁郡主给明兰送几匹丝绸，让明兰裁来做几身衣裳，天热，穿丝绸最为舒适。李嬷嬷来的时候明兰正在吃补品，齐衡每天都吩咐厨房给明兰做，这几天脸都圆了一圈，李嬷嬷见状就问起明兰最近的饮食，听后就开始教导怎么样正确补身子。
　　“怀孕的时候不是应该好好补补的吗？” 明兰有些疑惑。
　　“不是这样的。” 李嬷嬷道:“补身子的药物不能乱吃也不能多吃，吃多了胎儿长得大，生不出来，很容易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 明兰听到这个词就想起了阿娘临死前的情形，自她怀孕以来，做梦经常梦到阿娘，梦到阿娘教她写字、唱曲、投壶、绣花，阿娘手很巧，会做好吃的点心，好喝的茶，好看的衣服，每次梦到她，明兰醒来都有些伤心，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何等的令人伤心，可是今天听李嬷嬷说，补药吃多了会让孕妇一尸两命，明兰清楚的记得阿娘那些时候吃着流水送来的补品，正是那些东西害死了阿娘啊。
　　晚上，齐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明兰一个人坐在他的书房，正在抄写《孝经》。
　　“怎么忽然想起来抄这个？”
　　“我最近老是梦到阿娘，今天李嬷嬷来，说起了一些事，让我越发想得多，只好抄些经书平复一下。”明兰道，又抬起头，微红着眼眶看着齐衡，“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元若哥哥的帮忙。”
　　明兰让齐衡帮她调查阿娘当年惨死的真相，尚在闺中之时，就拜托卫姨妈帮她回乡查访，如今得了这个讯息，再联系一下当时掌家之人，真相自然水落石出，如今缺少的不过是证据证明林小娘害死明兰阿娘，查访这件事齐衡比明兰适合。
　　齐衡第一次知道原来后宅争斗会闹出人命，平宁郡主说明兰在盛家过得艰难原来真的是洞悉了她的处境，自己当初还是想得浅了些，这样想着，面上不由得带着几分克制不住的怜惜与愧疚。
　　“祖母待我很好，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有了你，还有了宝宝，阿娘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为我感到高兴的。” 明兰摸着齐衡的脸，道:“我现在只想要一个公道，元若哥哥查到证据后，就让爹爹处置她吧。”
　　“好。” 齐衡应到，派人去扬州与卫姨妈接触，又陆续寻访当初盛家发买的人，最终查到了证据，交由盛纮之后，林小娘被罚跪祠堂、禁足终生。原本明兰还觉得处罚有点太轻了，谁知峰回路转，墨兰当初看不上盛老爷给她安排的对象，一直没有出嫁，这次见父亲对母亲这般，竟出了下策与梁晗有了苟且，虽然她最后出嫁了，但林小娘却被打了板子丢到庄子上，没几天便去了。
　　了了一桩心事，明兰这几天睡得很好，愈发圆润了些，就想着找些事情做，偶然想起许久未曾练琴作画，便每日抽些时间练习一番。这一日，明兰正弹着高山流水，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她一下，令她立刻停止了弹琴，再仔细感受的时候又没有了。
　　晚上，齐衡刚从翰林院回来，明兰便跟他说起今日孩子踢她的事，齐衡自然十分好奇，忍不住将耳朵靠近明兰微微凸起的肚子，等了许久，未曾听到动静，他有些失落。
　　“他今天动的时候我在弹琴，可能他比较喜欢琴声，不如我再弹一次？”明兰建议道。
　　“你怀着身子，不能劳累，还是让我来吧。”齐衡将明兰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琴台前，弹起了古琴名曲《凤囚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被齐衡如此表达爱意，明兰不禁羞红了脸，却又忍不住看着弹琴的少年，突然，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她惊呼一声，齐衡立刻放下琴，快步跑到明兰面前，“怎么了？”
　　明兰红着脸把齐衡的手放下自己的肚子上，里面的小人儿扑腾着双手双脚，给了他一个回应。
　　“这是？” 齐衡被手下的触感惊呆了。
　　“这是孩子在跟他的爹爹打招呼呢。” 明兰道。
　　两人静静的感受着孩子偶尔的扑腾，耳语几句，自是亲密无间，恩爱绵长。
　　与齐国公府温馨和睦的气氛不同，外面的局势越发动荡，平宁郡主恨不得住在宫里，今生与前世不同，荣飞燕并未受辱而死，所以不知道荣家会不会仍旧与兖王勾结在一起，可是邕王与兖王迟早要交锋，这个时候，宫里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齐衡按照母亲的要求，与父亲一同请了病假，在家闭门休息了几天，等到平宁郡主从宫里传来了消息才知道朝廷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兖王逼宫造反，杀死邕王一家，平宁郡主率后宫小黄门宫女拼死护卫官家与皇后娘娘，又悄悄分批派人出宫求救，以扰乱叛军视线，而派出的心腹持虎符与帝王诏，立宗室子弟赵宗全为太子，持虎符调兵平叛。官家感恩于平宁郡主的护持，特封平宁为公主，位同亲王，齐国公府五代不降爵。
　　平宁公主在这场战乱中太过出彩，受封赏之后便以当日受了惊吓为由，在家修养了半月，此后修身养性，齐国公府地位稳固，不需要她再费心操持维护，她也能放宽心照顾明兰了。
　　新皇即位第二年三月，明兰生了一对龙凤胎，平宁公主布施全城为这对孩子祈福。
　　又两年，明兰怀了第二胎，一对双生子，此时两人已有三子一女，齐衡舍不得明兰再受生育之苦，便决定不再生孩子，两人教养着孩子长大，恩爱幸福一生。
　　齐衡，字元若，娶妻齐盛氏，育有三子一女，子女皆为俊秀之才。齐国公府家训有云，“女子不入宫，不为妾室；男子不得养外室，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世人皆知齐国公府五代均无男子纳妾，是女子最想要嫁入的家庭，他家结亲完全没有门槛，曾有世子娶了一位农家女为妻，两人照样琴瑟在御，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