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黄昏四点半》灵二凌

6、第 6 章

　　Chapter 06
　　景戎没想到自己在课后会被老刘主动叫入教职工办公室。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景戎还是会在踏入这里的时候，产生一种压抑的感觉。
　　在这里，每个老师的桌子上都堆满了各种教学资料、试卷，墙壁上的墙漆也脱落了不少。沿着每张桌子的桌角都有纠缠在一起的电脑线。
　　景戎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老师办公室的时候，不小心被那错综复杂的电脑线给绊倒的经历。
　　他立刻拉回了自己的思绪，叫了一声“报告“”，见没有老师回应自己，便低下头，轻声慢步地走了进来。
　　其他老师都埋头在自己的桌前或是备课或是批改作业或是在提前做试卷。
　　班主任老刘的办公桌在最里面靠墙角的位置，其座位旁边是一扇坏掉的窗户，已经许久不曾打开也没有修缮过了。窗户玻璃上有着厚厚的一层灰，窗外结满了蜘蛛网。
　　景戎跨过地上堆着的旧书籍和学生们已经使用的试卷堆，来到桌前站定后，叫了一声“刘老师”。
　　老刘见到景戎过来了，才转过身子，将自己带着的眼镜给摘了下来，用粗糙的手掌拍了拍景戎的肩膀。
　　“景戎啊，你觉得益成文怎么样？”
　　“诶？怎么样？”完全没想到班主任会问自己对益成文的看法，景戎整个人呆滞了片刻，完全不明所以。
　　“我觉得……他挺好的。”
　　听到老师这么问，他忽然紧张起来，双手的食指拼命绕着圈儿，话说出口，就担心自己说的太中规中矩了。
　　“对学习小组分组一事，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可以尽管和我说，都可以调整的。”老刘说话间已经将自己的眼镜给收进了眼镜盒内。
　　“没！没什么……不合适的。”景戎说完，脑海之中却忽然显出益成文厌弃的脸。
　　倒是对方应该觉得很不合适吧，景戎在内心叹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相信你和他成小组应该没问题的。”老刘忽然会心一笑，随后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个文件夹。
　　“对了，这是益成文转来之前的成绩，你拿去看一下吧。”
　　接过那叠文件夹，景戎垂下头翻开看了几下，震惊地睁大眼睛，随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询问老刘。
　　“老师，这是益成文之前的成绩？您确定没有拿错文件夹吗？”景戎说完之后才觉得有些失礼，刚想要道歉，被老刘的话语给打断了。
　　“看着不像那小子会考出的分数对吧？所以，只要肯静下心来，他应该可以考得更好……但是……”老刘说到一半露出了忧虑的神色，然后他伸出手将文件夹往后翻了几页，用手指指向一次测验。
　　“从这里开始，之后的分数就低得离谱了。甚至还有科目出现个位数分和0分的情况。”老刘边说着，又往后翻了几页，然后一一指出了益成文成绩中奇怪的地方。
　　“景戎，你觉得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解释？”老刘在文件夹中翻找了一会儿，从中抽出了一张卷子，交给了景戎。
　　“老师，您刚才给我看的试卷和成绩记录单里，有一份是纯选择题的专项练习试卷。”景戎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道，“那张试卷上的题目，益成文全部都做错了。但是常规而言，选择题能全错的概率是极小的。”
　　“而且根据他在试卷上留下的一些草稿和标记以及综合他之前的成绩来看……”景戎接过那份试卷，又仔细地看了一遍。
　　“我猜测他应该是知道全部正确答案的。”景戎肯定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老刘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冲着景戎点了点头。
　　“还有，这个文件夹是益成文的母亲交给我的。她当时告诉我说，这全由益成文自己整理。”班主任老刘边说边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之前转学的事，也是益成文主动和他母亲提的。”老刘这样补充道。
　　“原因呢？转学的话，总有原因吧。”景戎追问道，但是却只看到老刘沉默地摇了摇头。
　　“转学的原因就连他妈妈都不清楚。”老刘说完之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接从柜旁搬来了一个有些摇晃的木头凳子让景戎坐下来。
　　“既然不知道原因，那他妈妈为什么就答应转学了？”景戎反问老刘，老刘则虚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可能是不想他总是受伤一类的理由，或者是有其他的因素。”老刘紧接着还说出了自己作为班主任也事先去直接问过益成文。
　　“老师，那他本人……有说什么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无论我问什么，他都只是沉默。”老刘说着几个字的时候，景戎总觉得其中有一种落寞的意味。或许是老师对学生的无可奈何。
　　听了老刘的一番话，景戎发觉益成文身上有着许多需要自己来一一解开的疑点。就比如一个能够自己详细整理成绩单的人，总体来看，应该在生活习惯上具有条理性的。
　　但是益成文却给人一种张狂不羁的感觉。不禁叫人怀疑他是刻意为之……
　　或许，益成文在后来遭遇了什么事件，而这“关键性事件”是他反常表现的症结点所在。只是于这些，景戎现下都是无法知晓的。
　　“老师，为什么是我呢……班上应该有更合适的人来……”景戎刚想举出其他的几个成绩更优异的同学，但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景戎，你和益成文年纪差不多，都是男生，性格也算是互补吧？”老刘头说话的语气十分柔和，此时不像是一位长者，而仅仅是以老大哥的身份在拜托景戎。
　　“再加上，同龄人之间会更容易打开话匣子。”班主任老刘忽然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颗糖果，硬塞进了景戎的手中。
　　“你也需要与人多交流。你想，如果把最难啃的那块骨头给啃动了，其他的就不就简单了？”老刘笑着做了一个比喻。
　　“其实吧，我希望你能和益成文共同进步，班级是一个整体，谁都不能落下。”
　　“老师，我会努力的。”景戎顿了顿，这样接口道。他实在是没什么信心，但总觉得自己不回答什么会不太好。
　　“你也别勉强自己……要上课了，快回去吧。”老刘说完后还将一摞刚改好的作业本也交给了景戎让他带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