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黄昏四点半》灵二凌

3、第 3 章

　　校医务室里，一个男人整个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刚将烟叼在口中，正歪着头准备打火的时候，那扇门锁已经不太好使的木门忽然被敲响了。
　　“啧，还没抽上一口。”轻碎了一声，男人不得已只能把烟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气味，然后恋恋不舍地将其放回烟盒之中。
　　“进来吧。”男人冲着门的位置说了一句话。
　　景戎推开门进来，他看见里面身材高大的男人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大褂，蜷曲的头发还用一根黑色的皮筋给随意的扎了起来。外衣口袋上则用别针别着写有职称和名字——“校医卢自言”的工牌。
　　而此时，这个叫卢自言的男人正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桃粉色有小熊图案的马克杯，弯下身子，伸手提起放置在角落里的大红色的开水瓶，先稍微倒了些水出来把马克杯消了消毒，倒了多余的水之后，再将其倒满。
　　“喏，烫，捂捂手，等下喝。”卢自言十分自然且强硬地把马克杯递了过去，景戎尴尬地笑了一下，想起来自己总是麻烦这位看起来有些不正经的校医，现在拒绝好像也不太合适。
　　在接下马克杯之后，景戎按照校医的指示坐在了医务室一旁被磨得有些褪色的柔软的矮沙发上。他吹了吹杯中还很烫的热水，浅浅地抿了一口，并将马克杯放在了医务室内的透明茶几上面。
　　“呃，卢老师，为什么每次都要给我拿粉色的……嗯……马克杯。”景戎盯着手中盛满冒热气开水的马克杯，低着头。
　　“就觉得这个颜色应该挺适合你的，还有，不觉得杯子上的小熊挺像你吗？”卢自言忽然拉开抽屉，直接从中拿出了听诊器。
　　“怎么会，卢老师你别开玩笑了！”景戎慌张地摇头，极力否认的样子引得卢自言笑出了声。
　　“我想，应该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认为的……这次是哪里不舒服？”笑完，卢自言说话的时候，景戎点了点头，已经开始拉开自己外套的拉链，露出了其中穿着的藏蓝色单衣。
　　“嗯……就上课的时候忽然开始觉得肚子难受起来，现在又好多了。”景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把衣服向上拉起来一点，听诊器隔着听会有摩擦声。”卢自言将听诊器给带到了耳朵上，他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
　　“可能会有点冰，你忍一下。”卢自言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放缓了语速，意外让景戎觉得很安心。
　　“好的，卢老师。”
　　就在景戎刚把衣服撩起来的时候，他袒露在外的肚皮还因为不适应没有衣服的包裹而下意识的收缩了。
　　“这是怎么回事？”卢自言忽然用双手握住了景戎的腰，惊得景戎下意识往后退。
　　只见，景戎腰侧的位置有一条可怖的伤口。虽然已经开始结痂，但依然能够隐约看到其周围的污红色血迹。
　　伤口不深，可如果是刻意为之的话，足够达到极致疼痛的效果。且伤口在衣服内腰腹侧的位置，也叫人难以发现。
　　“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这件事可能需要通知你家长了。”卢自言一脸严肃地盯着伤口。
　　景戎垂下眼睛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但随即他就恢复了往常的表情，脸上迅速堆上笑容。
　　“卢老师，这个应该是我不小心在楼梯间摔的，当时人太多了，没注意就摔了。”
　　景戎边说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伤口，打趣地说道，“如果很严重的话，我肯定疼得嗷嗷直叫了，现在我都没发觉自己受伤了，根本都没觉得疼。”
　　“我不想让我妈担心，能不能……不要告诉她呢？”说到后面，景戎浑身颤抖，声音带上了几分央求的意味。
　　“希望只是你自己摔的。我先给你做个简单的伤口处理……等下再开点药。”卢自言叹了一口气，态度也软了不少，腾出一只手把景戎的衣服往上拨了拨，直接蹲下来想再仔细检查伤口是否有化脓迹象。
　　“有人没……”就在此时，医务室的门被猛烈地推开了，益成文站在门口，却看到了荒诞的一幕。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脱景戎的衣服，还试图用手摸对方的肚子？甚至胸口
　　“你们继续。”
　　益成文直接狠狠摔上了门，从医务室里退了出来。关掉的门直接阻隔掉了景戎在门内叫住他的声音。
　　他忽然觉得这世界真是疯狂。
　　蓦地用双手直接“啪”得一下拍了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忘掉刚才所看到的事情。
　　随后，他转过身子看了一眼紧闭的医务室门，想起了景戎在教室里望着自己的脸。那脸上，对方的眼睛里掺杂着好奇、怜悯以及更多的他看不透的复杂东西。
　　这让他感到厌恶。
　　想到此处，益成忽然恼怒地一脚踢向了墙壁。
　　因为刚刚狠踢了墙，益成文的脚趾传来的刺痛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扶着墙蹲了下来，深吸了几口气。
　　“真是够了。”益成文缓缓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了学校走廊最里侧的男生厕所。
　　这男生厕所被高中的学生们调侃成“学校斥巨资重金打造的高级茅厕”。原因似乎是因为曾经有学生因为旧厕所太脏而憋着一连好几周不去上厕所，结果因此病倒入院。后被父母强烈谴责这将会影响学生的身体健康。
　　在那之后，学校就重新修缮了厕所，为了方便学生们更好的入厕。
　　而即使是重新修缮过的厕所，墙壁上的裂缝清晰可见，裂缝周围是墨绿色的莓斑和漏水形成的痕迹。内里的通风也依然不到位，进入之后便是扑面而来的尿骚气味。
　　唯一稍微能够说得过去的就是，水龙头虽然不是自动的，但是至少是新的。益成文进来这厕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退出去的打算。
　　但并不想立刻就回到那无聊的教室，也不想去医务室去自找没趣，他只得拧开厕所的水龙头，顾不得脸上还有伤口未痊愈，直接有些粗暴地用冷水洗了一遍脸。就在这时，几个随便搭着皱巴巴校服，身上有着浓重烟味的人走了进来。
　　“哟，看看这是谁？”为首的黄毛忽然欺身上来，一把用手按住了益成文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