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而泯》第贰夢

30、空灵4

　　跟着空灵，竟然跑到了比奇的东南角，这是……去往银杏村，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

　　以前这里住的都是玛法大陆最穷的人，但凡有点本事有点钱的，早就去大城里闯荡了，谁会心安理得窝在这偏远的小村庄。

　　不过那日晚晚说沙巴克的一些遗民因躲避破冰的追杀和迫害，逃到了这里过着隐居的生活。

　　其实一直都想过来看看的，如今自己竟被空灵引了过来，他们挑了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暗中交接，目的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思忖间，夜泯跟丢了。

　　那空灵本就谙熟地形，在夜间行路也是无视障碍，从容自如，这会儿怕是早就匿入哪个茅舍之中了。

　　都怪自己分了神，这下要在村子里瞎转悠一阵了。也不怕，处心积虑弄出这些空灵收敛财物，不可能就只活动这一晚两晚，估计现在还仅仅是个开头，今日没有抓到，明日还可以继续蹲点守着它出现。

　　假若这些空灵以后都不再出现，怕了自己，那倒好，省心。

　　走着走着，天色渐晓，晨光熹微，周围的景致已能大致看得清楚。这一处似曾相识的房子……夜泯不禁唏嘘：“你还没倒啊？”

　　十九年前就已经摇摇欲坠，四处破陋，如今倒像焕然一新了，墙体涂白加固，屋顶上的草皮也换成了青瓦。门前的泥泞小道铺砌了许多形状各异的鹅卵石，房子周围围上了栅栏，还种了植物……

　　感叹着，时隔这么多年，别人肯定以为他早死了，竟把自己的房子占了去，呵，也罢，若是没人照看没人住，这儿怕早就成了废墟，哪里还有如此清新古朴的农家小院呢。

　　由他们去罢。

　　他转身从另一条道寻去，并时刻留意着两侧以及身后的动静。

　　绕了一大圈，天色已亮，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不一会走到村里那棵巨大的银杏树下，盯着那些密密匝匝的黄色小扇子，看了许久。

　　一阵风来，树叶挣脱枝干，争先恐后地朝夜泯头顶砸来。夜泯惊觉，橘色的魔法盾笼上全身，“铮铮铮”，狂风乍起，银杏叶像一把把小钢刀，弹在魔法盾上，瞬间又散开，跌到地面，躺了一层又一层。

　　妖风未止，呼啦啦带着强劲之势将大树刮得遮天蔽日，明明方才已经天亮了，现在周围又全都糊了。光影重重，斑驳交错。

　　夜泯微微闭眼，感受着对方的强大灵气，来者不善，说不定，就是控制空灵之人。看自己寻来，怕是要在此处杀人灭口了。

　　刚凝神，就觉得什么东西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他以为又是树叶，好整以暇，正准备用抗拒火环将这些烦人的落叶扫远，身上却被降下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毒气。

　　摸了摸指间那枚毒物躲避50%的魅力戒指，心道：多亏了你啊，真是派上大用场了。

　　这种道士施毒术，可以隔几丈远就对对手施展，避无可避，防不胜防。两种毒气相继而来，一旦被施绿毒，短期内身子会无端端失血，任由这般不采取措施补救的话，会有性命之忧。红毒则是降低对手防御的，仿佛扒光了你的铠甲，打你就会更疼。

　　但是这种毒雾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散去，不需要解药，拖过时效就会自动恢复。补给一些金创药之类的就不会有性命之虞。和落霜的毒有本质性区别，各有各的厉害，各有各的解法。

　　夜泯不躲，静静站立在树下，等那人现身。等来的，却是一道道催命的符咒。

　　泛着鬼魅的火光接踵而至，不偏不倚砸在夜泯的魔法盾上，“唬唬……嘶嘶……”响声不断，却也奈何不了夜泯。

　　夜泯被毒雾浸染，黑发披散垂在腰间，任凭一席墨色长袍在狂风中翻飞，下摆与衣袖处绣着古朴花纹，负手而立，画面很是妖异。

　　此刻神情冷冽，微微抿唇，看似处于颓势，却风度不减。

　　他在等那个人现身。

　　身后，有什么东西“刷”的一展，好强劲的白光映入了夜泯微转的眼角余光里。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一个女子的清丽之声响起，随之而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嘘寒问暖之类的客套礼貌，而是蕴满了愤恨的杀意。

　　夜泯转身，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子，并不认识。 “好哇，我留下来，你请我吃饭。”

　　白衣女子，嗤之一笑。手中的逍遥扇已经镀了一层极强的灵光，泛着清洌可怖的白色，生生将一柄纸扇练就成灵活霸气的索命武器，伴着嗖嗖的破风之声，扇刃倾轧而来，势要割破夜泯的魔法盾。

　　与此同时，她的跟班麒麟神兽也前来助阵，打算围着橙色的椭圆形光罩，倾吐着无比炙热的焰火。

　　夜泯哪里肯依，一个抗拒火环将一人一兽双双推远，反手一凝，强大的灵气结于掌心，圣言术一出，方才还活灵活现的麒麟神兽伴着一声呜咽，碎成齑粉，消散在风中。

　　白衣少女见状，无比淡定，随手又召唤出一条四脚朝地的“小个子”的麒麟神兽，别看它现下温顺乖巧，似摇头摆尾的小狗崽子，只要主人一动手，它便立即站立膨胀，变得比人还高，锁定了目标后，就是一个不知疲惫的杀人工具啊。

　　夜泯咧嘴一笑，才不管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之类的谬论，手中的魔杖便宛若灵蛇般游动起来，毫不留情地击出一记疾光电影，炫白的疾光直接将方才那还未涉世的“小狗儿”拉了一个穿肠过，它受到刺激，正想立身变大反击，夜泯又抬手袭来，少女的神兽又瞬间夭折。

　　她心下不爽起来，翻出护身符，凝了心诀，嗖地一声掷向夜泯，赶巧，夜泯的魔法盾因为时效到了，刚好破灭，身上还笼着惨淡的毒物，这一符砸来，真真疼得他龇牙咧嘴。

　　本来就一直不紧不慢补充着金创药，调理着一直在失血状态下的身体，这下破盾被砸中，无异雪上加霜，赶紧吞了一个万年雪霜，才稍微稳住。

　　马上又用灵气撑起魔法盾，不让她再有机会偷袭自己。

　　少女冷眼扫来，扬起娇艳的唇角，道：“何必做无谓的反抗。夜泯狗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让你侥幸逍遥快乐了这么多年，如今也是该你血债血偿的时候了。这儿不正是你的故乡吗？想必，埋在这棵银杏树下，也算落叶归根了吧。”她平静地说着，却并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又召唤了一条麒麟神兽，领着它，很有战略地攻击夜泯。

　　“诶诶，要打便打，姑娘何必骂得这么难听。夜某人可没招惹过你”他有些委屈。

　　没曾想又遇到一个旧识，自己当真就那么招人喜欢，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并作出这般激烈的反应。哎哎，果然不能太有魅力。

　　虽然她认出自己，自己却一点儿都想不起她是何方神圣，也当真不知道到底何时得罪过此人。

　　夜泯脚下踩着金黄的落叶，步履如风，扫出阵阵呼啸，激的尘土、落叶、碎石四溅。两人一兽的对决，光影迷离，各种招式砸向地面时发出惊天声响，力道所至之处，土石翻飞，地面上显出坑道，力若千钧。

　　方才因一时大意，被这女子寻了机会暗算，现在必然不会再她算到自己破盾之时。

　　一盏茶的功夫，虚虚实实地对招不下百个回合，她倒是真恨自己，一点不留余地的痛下杀手啊。

　　夜泯不像道士那般有自我补给的治愈术，目下已经显现出劣势，并非连一个姑娘都对付不了，他想要活的，毕竟深入此处不就为了弄清楚空灵的幕后黑手吗？一下把她打死了，就无法水落石出了。

　　所以，出手时总有那么一两招是放了水的。

　　由于麒麟神兽难缠，夜泯将它弹开，用诱惑之光锁在原地，不让它再靠近。少了一个跟班，女道士就根本占不了上风，虽然符毒俱下，夜泯却沉着应对，丝毫找不出破绽了。

　　现下不是一对一逞英雄的时刻。她冷笑着，停滞片刻。

　　少顷，四周的房门尽数打开，涌出来不少提剑抡斧之人，他们蜂拥而至，包围了夜泯。

　　而他们身后的房舍内，还有一些胆怯的脑袋，偷偷躲在门缝或是窗棂边观战。夜泯细看，屋里的似乎都是些老弱妇孺，他们……都是住在这儿的村民吧。

　　诶诶诶，自己又不是什么妖怪，为什么要被这些人围攻啊？莫名其妙嘛，本来也是一片好心，追踪空灵而来，反而自己成了猎物，被这些又像村民又像修炼者的一大帮子围了起来。

　　“亲爱的族人们，我们的敌人夜泯回来了，欢迎他吧，用你们手中的武器，报仇雪恨吧。”

　　少女玉臂一扬，众人齐露凶光，齐齐朝前压了压，一个一丈宽的人肉圈立马就紧了半丈，再让他们靠近，不死也要缺胳膊少腿了。

　　“咦，此人是夜泯？”

　　“啊，真的是他，大伙快出来杀了这奸贼。”

　　夜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人似乎过分热情了呀。

　　“喂，你们讲不讲道理啊？干什么要围攻我？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需得你们这般仇视我啊？”

　　“你这个坏东西，还好意思回来，非把你挫骨扬灰不可。”

　　“杀了他，杀了他”

　　“你本就是一个妖人，早该死了，偏要兴风作浪，大家把他杀了，为我们的朋友、亲人报仇雪恨。”

　　“把大家害苦了，简直该下地狱。”

　　“祸害啊，还敢回来，老子拼了。”

　　……

　　你一言我一语，夜泯听明白了，他们正是逃到此处的海市蜃楼成员，哎……这下可麻烦了。

　　不，等等，空灵是……他们弄出来的？他们的老大不就是沁欢颜吗？那这一切，都是沁欢颜做的？

　　拳头下意识地捏紧了。他果然还是动了飞龙镜里其他的东西，果然还是没禁得住诱惑，果然还是站到了晓生与自己的对立面。

　　沁欢颜，你到底想做什么啊？你疯了吗？

　　“把你们老大叫出来，我有话要问他。”他站在汹涌而至的人群中，怒喊。他不能任由沁欢颜这么错下去，空灵，甚至复刻禁术都可能与他相关，他不可以一错再错了，赶紧收手吧，自己可以找晓生说情的，这些事，还未造成太大的影响，先捂着，时间久了，玛法的人就慢慢淡忘了。不会有事的，沁欢颜，你信我，你出来，和我说清楚。

　　“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休要耍花招，今日你必死无疑。”

　　“对啊，别跟他废话了，大家一起上吧。”

　　雷电术、烈火剑法、冰咆哮、灵魂火符……相继而出，顷刻间立身的银杏树下便电光火燎，寒气四溢。

　　任夜泯如何自命不凡，此刻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毫无招架之力。

　　一旁叉着腰看热闹的白衣少女，已露出了一抹极致的笑容。全然是胜利的喜悦和报仇雪恨的快感。

　　“住手，你们干什么？滚开。”

　　夜泯在倒地前，依稀听到了阡陌的声音。呵~~果然，一切都是沁欢颜指使的，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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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啥都能跟沁欢颜扯上关系~~~
小夜夜，你够了哈。
真是爱惹事儿，我都后悔放你出梦之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