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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我生之后晋祚衰(1) ...

  •   阳光洒入室内,落在长几前垂眸抚琴的人身上,少女玉色的十指拨动着七弦琴的琴弦,弹的是昔日蔡文姬所作的《胡笳十八拍》。

      塞外苦寒,她眼前浮现的是一轮高悬的明月,当初远在匈奴王廷的蔡文姬抬头仰望空中的明月,拨动面前琴弦,眼中一定含着泪光……

      举头仰望兮空云烟,九拍怀情兮谁与传?

      城头烽火不曾灭,疆场征战何时歇?

      杀气朝朝冲塞门,胡风夜夜吹边月。

      ……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说来也巧,蔡文姬出自陈留,与谢家本是同郡。连蔡文姬这般才华洋溢的女子在乱世中也是身如飘萍,颠沛流离,一曲《胡笳十八拍》,拍拍如怨如诉,道不尽心酸曲折。

      可悲,可叹。

      “娘子!不好了——”珍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

      “桓家的人把聘礼送来了!”

      她还当是什么大事,“送来就送来吧。”

      珍馐一愣,“娘子不是不想嫁给桓二公子吗?”

      其他人都是向她道喜还来不及,也只有珍馐会听了消息会喊不好了,谢姝还在琴曲的伤感中没缓过来,“横竖不是我能做主的。”

      不嫁给桓文也是别人。

      她总是比蔡文姬幸运上许多的。

      “唔,娘子想通就好,奴婢觉得桓二公子挺好的……听说桓家抬聘礼的两人一抬,队伍有十里长,便是公主出嫁都没有这排场。”

      那是自然,她的身份与公主和亲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不过一个为国,一个为家。

      “哦,桓家还送了副桓二公子的丹青来,听桐月说就连夫人看了也是连连夸桓二公子仪表堂堂呢!”

      “好了,我知道了,一会儿送来第一个便给你看。”珍馐喜欢看美姿仪的男子,一说到丹青,她准是动了取来一观的心思。

      珍馐凑上前来,“要说美男子——听说王四公子长的可是玉面朱唇,奴婢倾心已久,下月去庾府娘子能不能……”

      她转过眼珠,“不行——万一你看着人王彧流哈喇子,那我陈留谢氏的面子往哪儿搁。”

      “娘子——奴婢保证不会的!真的!”珍馐晃着她的胳膊,眨巴着眼睛以示真诚,她体态略宽,摇头晃脑的模样颇为好笑,谢姝绷不住笑出来。

      “都说王四公子风姿岩岩如山上松,濯濯如春日柳,娘子——奴婢若是能见他一面,此生就像见到了昔日卫玠,娘子——”

      珍馐看她这几日闷闷不乐的,时常变着法儿逗着她笑,谢姝拨开她扒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好好好。”

      “我们拉勾。”

      “我还会反悔不成?”

      “那可说不准,娘子反悔的事可不少。”

      “哪里有——”

      ——————————————————

      阮旷在桓家送来的聘礼间转了一圈,旁的聘礼都被她阿娘收起来入了库房,只有这两箱装的是蜀地一些小玩意儿,被送到了她这里。

      他蹲下来从箱子里取出桓文的画像,展开端详了会儿,“这桓二公子长的还不错。”

      “谁知道是真是假?毛延寿画王昭君都能画成丑女,那就有画师能将他桓二公子画成俊俏斯文的模样。”

      “你这人,我夸你的未婚夫婿,你反倒自己拆台。”

      谢姝看着那一箱子小玩意儿,虽说是蜀地特有的,其实大多她也都玩过了,无甚稀奇。阮旷合上的箱子她便顺势坐在了箱子上。“你这几日去了哪里玩?”

      阮旷拿起一个孔明锁在手里把玩,翻看着寻找可以挪动的木块。“你以为谁都是你,成日只想着玩乐,我被阿父关在家中读那些个圣贤书,今日才放了出来。”

      “少骗我,我那郡王表兄可说了你去赴什么夜宴,与江左陆家的陆公子情好甚昵。”

      “呸!你少胡说。”他站起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见无人进来才放下心,“我不过与陆侃多说了几句话。”

      “我阿兄请你你都不来,陆侃请你赴宴你怎么就屁颠颠的滚过去了?”

      阮旷低头玩着孔明锁,“……要说陆公子,他和王四公子才好。我那日去赴宴,一说王四公子来了,陆侃亲自出门迎接,就差牵着手入席了。”

      “唔……你见着王彧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人面容具体如何过了几日也都忘了,只记得入门时一袭白衣飘飘,那人身上混着轻浅甘松香,如皎皎明月,阮旷思索再三只在脑海中搜寻到一个词,“天人之姿。”

      谢姝可不信这些,况且少卿本就是个有七分说十分的人,王彧长的到底是何模样,后头去庾府自然见分晓。不过是以美姿容和门第见著的贵公子如何比得上她阿兄的真才实学?建康四子当时她阿兄为首才是。“我可不信。”

      “你不信便不信。”

      阮旷就地盘腿而坐,谢姝见他玩了好一会儿却一反常态的半个字都没提到谢轶,“你不找阿兄玩么?”

      话音刚落,她透过小窗瞥见谢轶长衫的一角。

      说曹操曹操道。

      阮旷听到背后木屐踏在地上的声音,不慎将手中的孔明锁摔在了地上,那孔明锁滚了几圈落到她脚边。

      两人之间颇为古怪,谢轶走到阮旷边上,阮旷捡起孔明锁埋头只顾寻找拆它的方法,动作却不觉僵了几分。

      谢轶目光落在阮旷手上,看了一会儿,便伸手夺过。两人指间一触,倒是阮旷迅速撒了手。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了一圈,摸不准他们又在闹什么别扭。

      谢轶在一旁蒲席上坐下,对着窗打量了会儿孔明锁,便利落地一根根拆下木条。“嗒”一声,其中一根正丢在阮旷赤足边。

      阮旷跳起来,“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啊?你在刻意躲阿兄?”

      “哪有!”他整理着衣襟按捺着情绪回到座位上,“我忽然想起家中有事,阿父还要考我学业,再这般玩下去他要打我板子了。”

      他虽然未满双十年纪,但到底提早行了冠礼,也算是成人了,先生再像儿时这般抽他恐怕不妥。“先生还抽你?”

      阮旷嘴里念念叨叨了几句也不知说了声什么,谢轶跟着站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他,“我送你。”

      “不必,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走吧。”谢轶比阮旷高上半个头,一手从后头提着他的衣领走,阮旷挣扎着让他放开。

      “这两个人,奇奇怪怪的。”

      “奴婢瞧着也觉得阮公子和公子两个人怪好笑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我生之后晋祚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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