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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修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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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进入了一种全城戒严的状态。
两天前砸了半个花楼抓到的江南四十七条人命的杀人凶手白慕,在临刑的前一天,跑了。
陛下盛怒,一气之下看守的大理寺人员一个也没放过。
这桩案子是永安侯的世子云止负责,宸王世子叶询和敖将军的小儿子敖澈配合,如今出了岔子,陛下嘴上没责罚,却还是下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三日内将这罪人抓住。
于是,永安侯府,宸王府,敖府侍卫全员出动,将帝京翻了个底朝天。可这偌大的帝京,若真想藏一个人,哪里是说找到就找到的呢?
和这案子有关的全体人员进入了一种疯魔状态。
“城门落锁,只准进不准出,但凡发现与画像相似的人即刻拿下!云止对着地图头也不抬的命令道。
“从长安街开始,挨家挨户搜查,茶馆酒楼花楼一个都别放过!”
“大户人家也别放过,那里家丁太多,倒是更容易隐藏,若是遇见那个不开眼的阻拦,就说是陛下的命令,彻查帝京!”
“是!”
“大理寺的人都是傻子吗!一个大活人能从眼皮子底下跑了!”叶询气哼哼的把扇子往桌上一扔,“这么大个帝京,三天,上哪找去,再说,白慕已然是惊弓之鸟,还能等着我们去抓他?如今人在不在帝京都两说了!”
“莫慌,白慕受了刑,自然是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身手灵活,城门落锁落得及时,照理他应该还在帝京里,只是,他会去哪?”
“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自然需要医治,便是不用大夫,也得买药止血吧,药店插了我们的人,一出现自然会收网,只是,我总觉得漏了点什么。”云止皱着眉头,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跑了!”镜檀腿一软险些跪下。
“二姐,你有点出息……”镜缘拼命架住她。
“怎么就能跑了呢?大理寺的人都是瞎子吗!一个大活人给看丢了!”
“可不是嘛,陛下大怒,当天看守的全都处死了,这人在帝京里始终是个祸害,老爷让我告诉姑娘们这些日子不要出门了,我们加了五十个家丁侍卫,一定能防住那贼人。”
“虽是如此,还是后怕。”镜和皱着眉头。
镜檀咽了口口水,低声问镜缘,“那天你没叫我名字吧。”
“当然没有!”
“好好好,那就好那就好。”
即便如此,镜檀还是不放心,当天下午就打包搬到了镜缘的碧海阁住。
光住下还不行,我们优秀的檀姑娘凭借着自己不懈的努力,把碧海阁里三层外三层的改造了个遍,从院子里的老鼠夹子到一进门的玻璃珠子再到枕头底下的匕首,可谓包裹的天衣无缝,就连一直苍蝇飞进来都得被她直接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镜檀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品,觉得这下安全了不少。
镜缘看了一眼布满各种机关陷阱的院子,觉得镜檀不去战场上阴人真是太可惜了……
两天的平安无事。
第三天黄昏,就连最冷静的云止也开始慌乱了,
“他不去吃饭不去治伤他想干嘛?他身上的伤势若是不治会死的。”敖澈对着地图自问自答。
“公子!”一个侍卫冲进来,“有人说在长安街看见了白慕!”
“当真!”屋子里本来垂头丧气的三个人瞬间跟猫见了老鼠一般眼睛里射出幽幽的绿光。
“地图!”云止接过地图,“长安街是帝京最繁华的地方,他出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他顺着长安街从头到尾看去,尚书府,侍郎府,一品茶楼,平安侯府……镜府。
手指在镜府停住。
云止脑子里一片电光火石,他似乎记起在押解白慕去大理寺的途中有个侍卫问出手的那个白衣公子是何人?似乎也有人答了是镜阳丞相的女儿。
那话幽幽的飘进他耳朵,却也能飘进他的耳朵。
云止猛的出了一身冷汗,他一把抓住佩剑,“快走!镜府!”
如果一个人已经不想活了,那对于白慕而言,唯一的目的就是报仇,而镜檀是一手将他送进牢记的人,自然就是复仇的第一人选!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镜檀背对着门梳头,头也没回的说,“回来啦,书背的怎么样?”
没有回答,鼻子里却飘进丝丝血腥味。
对着镜子,镜檀看见后头一个血淋淋的人影。
镜檀活了十七年,那绝对是她十七年里见过的最恐怖的场面。
那人一身血衣,一步步着向她走来,仿佛地狱里的魔鬼。
镜檀的尖叫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白慕一张儒雅的脸粘满了鲜血,他一步步走过去,沙哑的道,“像,太像了……”
他每走一步,镜檀就后退一步,一步步被逼到床边。镜檀觉得自己的四肢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就连喘气都不行了。
她哆嗦着,疯狂的从枕头底下抽出匕首对准白慕。
白慕笑了,笑的淡雅平静,“他们说我是杀人犯,如今,我算是把这罪名坐实了。”
他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刀,眼神变得凶狠无比,
“你长得很像我喜欢的姑娘。”他目光一瞬间柔和起来。“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那么,我带你走也是可以的。”
那刀刃上的血渍让镜檀无法呼吸,她强撑着一口气,堪堪躲过白慕的一击,反手一刀,匕首笔直的没入白慕左肩。
白慕眉头都没皱一下,长刀一转,唰的一声朝着镜檀右手砍去,速度之快让她根本来不及躲。
就在镜檀以为自己右手肯定保不住的时候,只听咚的一声,她被人猛地向后拽去。
镜缘把手里的书砸向白慕的刀,然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镜檀从白慕手底下拽了出来。
白慕看见镜缘,脸上呈现出了极度兴奋的表情,
“云儿……你来了……”那声音沙哑阴森,听的人汗毛乍起。
他一步步逼来,镜檀顾不得许多,咬牙拽着镜缘就向外冲,没跑两步,脚底下就是一绊,她和镜缘重重的摔在地上,同时摸了一手滚烫的液体。
她脚底下是一具尸体,看衣服好像是李妈妈的,然而不止一具,或远或近,横七竖八躺着好多人,不知是死是活。
死人堆,这分明是个死人堆啊!
她瞳孔缩紧,全身不停的发抖,地上的鲜血和头颅仿佛一只只厉鬼,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这是个魔鬼。一个魔鬼。她看着眼前那个血淋淋的人影,想要尖叫,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白慕没有看镜檀,而是转向不远处的镜缘,镜缘趴在地上,被满地的鲜血吓得几乎昏厥。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一个更大的魔鬼在向她走来。
镜檀不敢想象他要对镜缘做什么,但是她决不允许他伤害镜缘,撑着这口气,她硬是从地上爬了起来,赤手空拳的朝白慕打过去。
拳拳到肉,没打一下鼻端的血腥味就又重了几分,白慕并不慌张,只是松松垮垮的对付这力竭的镜檀,最后不想应付了,就一掌推了出去,直接把镜檀打的撞在门框上,吐出一口鲜血。
二姐……镜缘哆嗦着,看眼睁睁的看着白慕把刀举起来然后向她砍下,她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就像五感尽失真的死去了一样。
刀刃停在她眼前三寸不到的地方。
敖澈咬着牙,用剑鞘硬生生抗住了白慕的这一击,他甚至来不及拔剑,就已经冲了上去。这一击力道极大,震的敖澈虎口开裂,渗出几道鲜血。
与此同时云止从侧面冲过来,一拳把白慕打飞,然后冲着他脑后就是一掌,直接把他砍晕在地。
镜檀看着白慕被黑甲军捆上,心知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镜缘似乎也没什么事,她一口气撑到极点,加上被白慕内力打伤,一时间没撑住,笔直的倒了下去。
云止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她,眉头紧皱。
“镜缘!你受伤了吗!伤哪了!”敖澈冲着镜缘喊。
眼前的女孩面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她浑身都冷的厉害,在不停的哆嗦。敖澈慌了,他一个战场上杀人的将军看见这场面心脏都忍不住颤一下,更别提一个连血都没见过的小女孩了。
“镜缘!镜缘!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我在呢!”他不停的喊,连自己的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
镜缘胸口堵着,一口气都喘不过来,她紧紧的抓着敖澈的胳膊,伸手指了指镜檀,然后浑身一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