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后》迂腐的木头

9、第九章

　　第二天夏雨去接叶安白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心里发慌，快步走上前去，

　　“安白，怎么这么早？”

　　“比不了你，还要忙着谈恋爱。”

　　夏雨真是吓得直摆手，

　　“不不不，没有的事，再说，我哪会谈恋爱啊，不还得指望您吗？”

　　叶安白懒得打辩，只是仔细地吩咐，安静地威胁，

　　“吩咐你查的事情一有消息就通知我，其他事情也不能出岔子，不然我真把你变成一颗铁树，让你永远都开不了花。”

　　夏雨耸了耸肩，然后一脸谄笑地俯身开车门，

　　“好了好了，我的少爷，我的总裁大人，我要是背着您谈恋爱，耽误正事，别说铁树，您把我变成什么都无所谓。”

　　面临着考试的压力，人人都是绷紧了弦，学霸是更加玩命，学渣是象征性临时抱佛脚，一个典型就是林晚风。一个平时在学校多待一秒钟都浑身疼的人，竟然没被任何人逼迫早早来了学校。

　　肖文龙他们一行吵吵嚷嚷说着话，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叶安白和夏雨，叶安白看着前面直打呵欠的林晚风，冲旁边夏雨说道，

　　“子雨老师把学生调教得不错啊！”

　　夏雨知道叶安白有点调侃的意思，但腰板还是不自觉地挺了挺，看着前面温文尔雅的林风晚，礼尚往来地夸了夸，

　　“承让承让，不过到底也是比不过哥哥，品学兼优。”

　　前面倒是没注意到后面关于“别人家孩子”的相关讨论，聊着他们自己的，其中何时是第一次看到哥哥弟弟站一起，感觉像是看到了林风晚的克隆体，一脸的兴奋。

　　“我天，你们两个也太像了吧！我是真的分不出来，这完全是照镜子啊，在家你们爸妈不会搞错吗？”

　　后面的两个人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挑眉。明明除了相貌一点都不像好吧，只要他们一抬手，一张嘴就能分出来谁是谁好吧！

　　“一个踢天弄井，上天入地；一个乖巧懂事，温顺可人。”

　　夏雨是觉得叶安白有点太过夸张了，带点报复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但其实说不定林晚风自己都不介意的。

　　要考试的时候老师们也是闲不住，该出卷子的出卷子，该考前突击的考前突击。夏雨一上午忙下来真是饭都不想吃，其实他没必要这么拼的，但没办法就是这么较真一人。

　　他好不容易送走包括周小燕，还有几个女学生在内的一群雌性生物，长松了一口气，伸个懒腰不禁感慨，现在世道变化太快。小女孩喜欢大叔，直接抢了适龄女性的饭碗，让她们变得走投无路，也让不解风情的夏雨都变成了香饽饽。

　　夏雨起身去书架找书，眼睛被一本小册子吸引住了，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了，在角落里都蒙了灰，不过封面上几个烫金大字还是看得清，《孕妇产妇枕边书》。

　　挺厚一本书一会儿功夫就看了小半儿，什么孕前生理准备，最佳受孕时机看得是津津有味，还暗自感叹好好一本书被糟蹋了，都没有注意到其他老师回来。

　　“呦，子雨老师看什么呢？《孕妇产妇枕边书》，这是谁要怀孕啊？”

　　夏雨抬头看了看那个平时心高气傲的年轻老师，没有多做反应，面无表情地起身去接水。

　　“随便看看而已。”

　　这老师原本就嫉妒夏雨比他受欢迎，以至于自己的男性雄风都受到了影响，可每次夏雨都冷冷淡淡的，让人打嘴仗都提不起劲来。

　　“子雨啊，我以一个前辈的身份告诉你，这干大事可是要挑好时机的，不然一发不中还要再来。”

　　办公室几个年轻女老师有的听到这话，羞得喊做一片，有的没听懂，一脸懵逼，而年纪稍微大点的老师，就只是笑笑，低头工作了。最后还是要退休的钟老爷子怕这小年轻不依不饶，没了面子，搭了句话，

　　“小武啊，得了，赶紧过来帮忙，就你还前辈，信不信老头子我弹你脑瓜崩。”

　　这小武看夏雨还是不打算接腔，把书放下，也就转头走了，

　　“好嘞，老爷子我这就来啊！”

　　夏雨盯着桌子上的小册子，突然笑了笑，反正看看也不多，以后迟早用得上吧！

　　叶安白看着外面的和煦阳光，感觉热血澎湃，想着一定要趁现在拥有爱情，好去迎接春天，总不能像夏雨一样孤独终老吧！

　　叶安白刚要转头去看林风晚，就发现有心灵感应似的，林风晚在偷瞄他，于是一个被抓包的，慌忙逃窜，将心中情思一收再收，一个抓包的，乘胜追击，试图用一腔爱意将林风晚的世界攻陷。

　　林风晚是从小就比较怕痒的，虽然叶安白指尖在后背上的摩挲痒痒的，但他没有半分闪躲的想法，还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那么没有原则。

　　爱情这东西也真是醉人，笔记本上摘抄的简媜《胭脂盆地》里的句子墨迹还未干，林风晚就鬼使神差地从后面去牵叶安白的手，约是两手指尖的温差方让人酒醒梦回，催人逃离那暧昧的阵地，却为时已晚。

　　等叶安白终于放开林风晚的手时，上面已满是爱情的香甜，林风晚覆上那纸张上字迹的凹凸不平，确定了叶安白就是那个人，他再也放不开手。

　　“若我看倦了风景，走累了路。你是否，愿意变成酒色的石头，让我把余生靠一靠？”

　　每逢考试倍苦愁，几家欢乐几家忧。

　　林晚风看着一大早就在整理仪容的哥哥，忍不住咂嘴，

　　“我说老哥，虽然之前有重大考试你也很注重形象吧，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次你很是卖弄风骚，这完全是要去相亲的节奏啊！”

　　经弟弟这么一说，林风晚整理衣领的动作顿了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旋即笑了，很不常见地怼了一句过去。

　　“没办法，我‘卖弄风骚’也是我有的卖。”

　　林晚风听到哥哥说的这话，很是不服气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准备大战三百回合，林风晚看着弟弟鸡窝似的头发，没再说话，丢给他一个很欠的眼神径直走出了房间。

　　“呦，风晚，看来这次考试很重要啊，新年预备的毛呢大褂都穿上了！”

　　迎面撞上孟凡君，她脱口而出的话语才让林风晚感觉到自己好像真是有点过了，让那份喜欢都溢了出来，便考虑是不是要换一件。原地转了两圈，仿佛把数学公式都演算了一遍，还是感觉最适合穿这件去见那位。

　　晃悠悠走出房间的林文琪看到林风晚眼睛都亮了，

　　“哇，风晚哥哥好帅啊！”

　　话刚说完就被后面过来的林晚风拍了脑门，

　　“小姑娘又不诚实了，明明是我更帅好吧！”

　　“风晚哥哥天下第一帅！”

　　林风晚真是感觉这妹妹没白疼，脸都被搓得变形了，还死命护着他，要不是林子杰出面，估计会是一场持久战。

　　“好了，别闹了，一天天没个正行。”

　　林晚风，林文琪两人看看对方同时吐了吐舌头，没了声音，开始各忙各的

　　“哥，老爸，你吃好了没啊，赶紧的，别耽误我考试啊！”

　　“晚风，你这孩子怎么不喝牛奶的，刚热好的，赶紧喝了。”

　　“哎呀妈，先不喝了，你就等着儿子我凯旋归来吧！”

　　林风晚自然是知道弟弟这段时间的努力，对他进军尖子班还是很看好的，但由于林晚风正经参加考试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刚上车就交代考场要注意的细节什么的，显得很是唠叨，林子杰都觉得夸张得不正常了。

　　“风晚啊，我怎么感觉是你很紧张呢，对这次考试没信心吗？”

　　林风晚听到爸爸的反问，方才愣住了，好像再怎的，林晚风还有个努力的方向，可他却不知道要把心力往哪里使，棒棒糖都把课桌塞满了，喜欢堵在嘴边再也藏不下去了。

　　“是准备要背水一战了，可信心却不是我能给的。”

　　下车后，林风晚在弟弟肩膀上使劲按了按，鼓励着他，好像也鼓励着自己，随后大步朝教室走去。

　　如果说一路走去的脚步是沉重的，心情是忐忑的，那当林风晚看到叶安白也同自己一样不同于以往，穿着很考究的时候，他的心情可以用一架小飞机在身体里止不住地打转来形容，很自然的以为此心与君同，平日里温和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热烈。

　　外面天气阴沉沉的，不是甚好，但架不住林风晚心情好，早早做完试卷也不检查，开始了从未有过的东张西望。窗外树枝上有两只叽叽喳喳的鸟，树下有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远处操场上有一群正在上课的学生，视线拉回来，前面坐着的是让他心动不已的人。

　　可林风晚一直没想到什么好方法拿自己的喜欢换叶安白的喜欢，寻思着把课桌里两罐差不多要化的棒棒糖直接塞给他，满意了就皆大欢喜，不满意就另寻他法，再接再厉。

　　林风晚站起身来，突然感觉浑身发凉，但最终他还是站在了叶安白面前，

　　“子生同学，今天考试完你有时间吗？可以……”

　　叶安白收拾着东西急着离开，没有让林风晚后面的话说出来。

　　“林风晚，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我们回头聊。”

　　看着叶安白和刚才窗外那个风姿绰约的身影一同撑伞离去，林风晚才意识到落了雨，裹了裹身上的褂子。

　　原来是穿给女朋友看的。

　　叶安白见到沈云兮的父亲，沈一格才真正明白叶通在商界不可撼动的地位。一个生意遍布各个行业，实力稳步上升的企业蝼蚁一般追随着叶氏集团的脚步，还得时刻提防一不小心被踩死的危险；一个四十多岁正当年的人，却对一个糟老头子怕得要死，对一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低声下气。

　　“叶总，叶董事长身体还好吧？听说他老人家弄了一个慈善基金，我刚说要捐款来着。”

　　叶安白直接坐到沙发上，整理着袖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个……叶总，您说的兼职已经安排好了，您到时候直接上岗就行了，放心，下面绝对没有人知道您的身份。”

　　或许对沈一格来说，叶氏是合作伙伴，叶安白是他要抱的大树，但对于沈云兮来说，叶安白只是她喜欢的人，这种喜欢让她单纯地想靠近。

　　“安白哥，我老爸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我们去吃饭看电影吧，可是你说的今天下午专程陪我的，不能耍赖。”

　　叶安白没有回答沈云兮，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和沈一格客气着，

　　“伯父要一起吃个便饭吗，我请客。”

　　“不了，你们去吧，我待会还有一个会。”

　　叶安白任由沈云兮把他往外拉，到门口才想起来什么重要事似的，

　　“叔叔放心，爷爷面前我自会帮你美言几句。”

　　沈一格歪靠在椅子上，还没说什么，旁边秘书先感觉憋屈直接喊了起来，

　　“沈总，我们为了抱叶氏这棵大树也不至于这样吧，一个毛头小子而已！”

　　沈一格揉着眉心，缓了缓才开口，

　　“你懂什么，这叶通还能有什么底牌，叶氏集团早晚不是叶安白的。”

　　“再怎么不也是领养的吗，难道就不能再领一个，还非他叶安白不可了。”

　　虽然是白手起家，商场奋斗多年，但沈一格内心里还是适应不了勾心斗角，口又干得受不了，示意秘书倒杯水来。

　　“你以为叶安白那总裁的位子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只身一人到国外，一举拿下国内外知名品牌的代理权，年纪轻轻却能一眼看穿人心，未卜先知，全局掌控事态的发展。这哪是叶通随随便便领养的孩子，这就是一天才！”

　　“看来这叶通老爷子捡了一宝贝啊！”

　　不知道沈一格想到了什么，眼神都变了，秘书没敢再吱声

　　“宝贝用不顺手就不是宝贝，小心伤着自己！”

　　夏雨接叶安白电话的空隙站起来伸了伸腰，听电话那头人说要来接自己，才注意到外面雨是越下越大。

　　“还亏了这场大雨，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你也有良心。”

　　“确实亏了这场大雨，我才有理由送沈云兮回家，不用继续陪她，然后我才有这时间，有这心情去接你。”

　　一句话把人噎个半死，夏雨知道说不过他，也懒得费口舌，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上显示六点整，学生该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林风晚过来了办公室。

　　“夏雨哥，雨下得太大了，我过来给你送把伞。”

　　“我正好没带伞，那就谢了。”

　　夏雨只顾着收伞，没注意到林风晚的神情。

　　“风晚，你今天考得怎么样，我看林晚风那家伙题答得不错，进尖子班应该是没问题。不过你回去还是不要和他说得好，不然指定得意忘形。”

　　林风晚定了定身，还是问了出来

　　“夏雨哥，安白学长去哪里了，他下午都没有过来考试。”

　　“我就感觉你要问什么。他下午约了人出去了，考试什么的他自有安排，你不用替他操心，而且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也不是真来上学的。”

　　林风晚把胸前的背包又收了收，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转身要走。

　　“哦，夏雨哥，我先走了……你刚才问我考得怎么样，说实话，是有史以来考得最差的一次。”

　　夏雨转身回到办公室，还是没明白过来林风晚话里的意思，但也听得出来语气特别忧伤，便直拍脑袋后悔自己乱说话，以至于叶安白打电话让他出去接的时候都还自责着。

　　办公楼高三数学组办公室并不难找，夏雨刚到拐角就和直接找上来的叶安白碰上了，

　　楼道灯光是橘色的，加上阴雨天气，光线很差，但叶安白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垃圾桶上放的物体。两罐棒棒糖。

　　叶安白是不太喜欢吃甜食的，但他是看着林风晚把糖课桌塞满的，后来装不下又找来了玻璃罐子，有时候心情好还会折颗星星或者一只纸鹤放进去。叶安白就一直眼馋着，等着林风晚递给他一颗糖，送给他一颗星，可是没有，他还清楚记得忍不住从罐子里偷来的那颗糖是草莓味的，被他小心翼翼藏了起来。

　　夏雨发觉那是棒棒糖时，打算拿起来放办公室，伸出的手却被叶安白一把打掉，

　　“别动”

　　叶安白举起罐子，透着灯光看得出了神，随后把罐子紧紧又温柔地抱在了怀里

　　“刚才，林风晚是不是来找过你？”

　　“嗯，但是他好像考试没考好，心情看起来很差。”

　　“你还跟他说了什么？”

　　夏雨原封不动地把话重复了一遍，他还在为自己说错话而内疚，又加着说了一句

　　“我真不知道他没考好。”

　　叶安白整理出了前因后果，直接几步跳下了楼梯，

　　“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去。”

　　夏雨挑了挑眉表示更糊涂了，

　　“什么情况……好吧，自己回就自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