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梁》林玄

6、记仇

　　吃饱喝足唱完歌，钟意欢又开始尽职尽责的cue流程。
　　“第一轮考核结束后，你们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我有问题想问，”齐德龙率先举手，“后面是会侧重个人还是团队啊？好多人的乐器拿出来独奏不占优势，这个要怎么办呢？”

　　蔡方音：“民乐当然是合奏更有力量，我们后期也会安排多种形式的合奏，并不是只有今天这样的单人考核。
　　我们其实也是在探索，要用怎样一种方式来将民乐呈献给观众，能提高大众的接受度。”

　　“现在又有很多人都在做这种尝试，个人、乐队、电视台都有，但是似乎效果都不太理想。”曲佳勋对此深有体会，他带着龢乐团就参加过好几种民乐为主题的电视节目，但最后都收视惨淡。

　　“是的，所以导演组找到我的时候，我内心是及其拒绝的。这类节目很难做，做的传统了，曲高和寡没人听。要是偏现代了，又有人说民乐怎么能这么弄，失了韵味。”
　　蔡老师似乎是红菜汤喝多了有些上头，眼底泛起了泪光。
　　“我和导演组说，这个项目你们最好不要做，这几年多少过来人的经验都在这里了，没有成功的 。那么多的大台，都折在这上面了，你们有什么信心能做好？”

　　“导演和我说，他可以对自己没信心，但是一定要对民乐有信心，几千年的王朝更替它都活下来了，怎么可能在现在销声匿迹呢。但是市民乐团一年年招不到人，这两年一直裁员快要解散了，学民乐的除了社区里的大爷大妈，就是为了考试加分的学生。”
　　“导演和台里申请，台里觉得风险太大没同意，他又问了好多人最后找到我，我真的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没在这种事情上吃过亏的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学民乐的。”
　　“后来导演有来来回回找过我好几次，有一次导演喝多了跟我说这个节目他一定要办下来。刚开始他只是觉得应该做一档这样的节目，后期越来越深入的研究，他更是坚定了一定要把节目做出来，甚至他把养老本都拿出来了。后来台里领导看他这么坚持，也投了不少。”
　　“我一看人家都这么努力的帮咱们了，咱们也不能自己不争气啊，就这样我答应了过来。又拉着一群老古董一天天地和导演组开会，节目要做成什么形式，赛制要怎么设定，后来他们都说看见我就想绕道走。”

　　“其实您和导演喝酒之前就已经决定要参加了吧。”听到这样的节目开办的经过，苏清逸很难不为之动容。
　　“是啊，你挺懂我啊。”
　　“陈老师告诉我的，每次他拜托您什么事情，只要有喝酒这个流程，那这事儿多半就定了。”
　　“看来我的套路都让他摸透了，以后我可得防着他点，万一哪天再让他坑去点啥。”

　　蔡方音咂了一口红酒，突然想起了什么。
　　“其实你们那次的《康康舞曲》一下子火了我还是挺开心的，用你们饭圈的话说叫“出圈”是吧？有更多的人知道民乐，知道这个节目了，娱乐一点也挺好。”
　　“民乐我们做个游戏都能说出五十多种来，这么宝贵的精神文化财产，不能这么浪费了。”
　　或许是学音乐的人都感性，他们每个人都眼眶泛红，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经永言试了几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听见您说出圈这个词还挺奇妙的。”
　　“我还知道CP、打call、走花路和C位出道。”蔡方音颇有些傲娇，手端着杯子站了起来，“来吧，挺晚了，咱们早点结束大家也好回去休息。”
　　“最后一杯，为音乐。”
　　“为音乐。”
　　深夜酒杯碰撞，是被守护的理想开出了花。

　　……

　　次日一早，天气晴朗。
　　大剧院的门口和广场上摆满了《绕梁》的各式物料，正门口烫金色的巨型LOGO格外显眼，吸引了好几拨游客合影留念。
　　早起组化完妆后看天气正好，干脆在剧院前面空旷的广场上撒欢放起了风筝，几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武玄烨在第四次唤醒苏清逸失败后彻底崩溃，拿出手机决定要派出杀手锏！

　　绕梁成员群（64）
　　是玄烨不是康熙：@代门带着你的小螺号来2317一趟
　　代门：干什么？！小爷我卖艺不卖身的！
　　是玄烨不是康熙：呵呵，你想多了
　　是玄烨不是康熙：化妆师来催好几回了，某人我实在是叫不起来了，但我相信你可以！

　　代门：言哥也可以啊@吹到你头七
　　是玄烨不是康熙：这曲子你熟啊。少废话，快过来，一会化妆师该打人了。
　　代门：你是说昨天我吹的那个……你太狠了吧……
　　吹到你头七：@代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代门：言哥你好狠的心
　　吹到你头七：【微笑】
　　云：在录影，麻烦录像，我未来一周的快乐源泉拜托你们了。
　　代门：……
　　代门：我去了啊，高能预警先说好，隔壁别过来打我。
　　一半是光：2316了解。
　　阚阚不认输：2318了解。

　　苏清逸在睡梦之中只听见一曲高亢的《Despacito》破空而来，瞬间驱散了所有睡意，整个人弹坐起来，枕头在头顶绕了一圈又放了下去。
　　“代门！！！”苏清逸把脸捂在枕头里嚎叫。连着熬了几天的大夜，好不容易能一觉睡到大太阳，却被这该死的唢呐声吵醒。
　　“你都没看见凭什么说是我？！”代门无比确信，她一直没有睁开过眼睛。
　　苏清逸直起身揉了揉眼睛，还不太适应上午的阳光，“我又不聋，当然听得出来！”
　　“难道是我聋了么……不对，你一定是记住我昨天考核吹的这首曲子！”

　　武玄烨坐在飘窗上举着手机默默的摇了摇头，这傻孩子没救了。
　　“你就是喘口气我都能分辨的出来是你还是言哥，更何况你还是用吹的。”最终那个枕头还是拍到了代门的身上，“昨天我上完厕所回来你正好吹完，我哪知道你吹的啥。”
　　“那你就是蒙的，言哥一般不会干这种事儿。”代门拿着枕头和苏清逸对打。
　　“你和言哥运气方式完全不一样你听不出来么？再说你怎么知道言哥不会干这种事？这种事儿他干的比你熟练多了。”
　　“不可能，言哥才不会呢！”
　　“下次我让他用这种方式叫你起床，你看他干不干。”苏清逸打得手酸，停战把枕头丢到一边。“我要换衣服了。”

　　“代门同志，你成功的完成了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你现在可以退下了。”武玄烨坐在窗边的飘窗上，正气凛然仿佛早朝时的皇上。
　　“诺，臣告退。”代门十分配合，拍打两下袖子单膝跪地后，拎着唢呐起身倒退出房间。

　　“咱俩什么仇什么怨，你这么对我。”苏清逸踩着拖鞋去洗手间。冰城的气温已经有些凉，苏清逸一来就换上了长袖的睡衣睡裤。
　　“我叫了你好几遍你不起啊，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亲姐妹！”一只手从洗手间伸出来点赞。

　　苏清逸洗漱完从厕所出来，武玄烨还是刚才的姿势坐在飘窗上。
　　“嗯，这就是咱们的制服？挺好看的呀？”
　　刚刚没有看清，苏清逸才发现武玄烨穿着的是节目组统一定制的汉元素套装。一件浅杏色的长袖交领上襦，搭配靛蓝色的及膝短裙，点缀着传统器乐纹样的刺绣，还有和裙子同色的用来固定领口的流苏胸针。

　　“男生的什么样啊？不会也是裙子吧？”苏清逸想了想那个画面，还有点期待。
　　看到苏清逸的表情，玄烨就知道她在脑补写什么。
　　“住脑！男生是裤子！”武玄烨从衣柜里拿出挂好的衣服，塞进苏清逸怀里，“外面还有件褙子。赶紧换上吧，他们都准备差不多了。”

　　“这个是什么？”小茶几上放了一本足足一公分厚的谱夹。
　　“这个是最后一名进组的奖励。”
　　“奖励把谱子还给蔡老师？这是大冒险吧！”苏清逸翻开谱夹，第一页上明晃晃印着蔡方音老师的大名。
　　“不，这个就是给你的。”武玄烨如愿在苏清逸脸上看到了“你在逗我”的表情，才又继续说道，“下周一要去莫斯科和圣彼得堡路演宣传，原本指挥是蔡老师的，但是蔡老师临时被调走出访澳大利亚，所以这个光荣的使命就交给你啦！”

　　“俄罗斯？？？”苏清逸听完更加懵了，“节目卖到俄罗斯去了？”
　　武玄烨点头。
　　没错，就是这么牛逼。
　　“你没发现赞助商有俄文的品牌么？”
　　“没有，我只看见了完达山。”苏清逸摇头。哦，还有吉诺V3。
　　“那你应该也不知道节目会在NIKONIKO上同步网络放映。”
　　“什！！！么！！！”她要疯了，脑子不够用了。昨天晚上……今天凌晨还在说节目组穷到导演卖房子，早上又告诉她要中日俄三国同步放映。
　　她是不是还没睡醒脑子不清醒？还是她们讨论的不是同一个节目？这规格她之前根本没见过啊！！！

　　苏清逸换完衣服坐在床边思考了半天，最后只蹦出来一句“不愧是全国最俄的城市”。
　　武玄烨：是不是参加这个节目的脑子都不太好？这怎么又傻了一个？那还是别告诉她NIKONIKO是她经纪人牵线的事情了……

　　大剧院歌剧厅门口，六十四个人气势磅礴的涌进场馆内。
　　场馆内高悬着八位首席的巨幅照片，看着就让人血脉喷张斗志高昂，替补成员的照片则依次排列在大厅的两侧。

　　“请所有替补成员进入一号排练厅。”
　　“请所有替补成员进入一号排练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