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梁》林玄

27、红场

　　“怎么样？”一曲歌毕，苏清逸满眼期待看向王子若。
　　这首歌她已经很久没有唱了，俄语的发音记得也不甚清楚，但是调子她是绝对不会忘的。
　　当年姨外婆也是这样，拉着手风琴唱给她听，外婆坐在钢琴前为她们伴奏。
　　如今这两位老人已经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不知她们会不会依旧坐在一起，这样唱着童年时的歌谣？

　　“很好听，很纯洁的友情。”虽然他听不懂歌词，但是音乐是不需要语言的，音符可以直接沟通情感。“有谱子么？”
　　“你记不住么？”
　　一句话，捅了在场其他三个人的心。
　　我们不是你那种听过一遍就能默写全谱的人啊！
　　“我录下来了……”钟自珍亮出了手机，从苏清逸背上手风琴的那一刻，他就开启了录像模式，完完整整的录下来了整首歌。
　　“干得漂亮！”王子若拍向钟自珍的肩膀，“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我们回去改谱了。”

　　目送两人走远，苏清逸不舍的把手风琴放回置物柜，也和严绮琴回到了房间。
　　为了方便排练，他们都抛弃了原本的室友，姜芷兰抛弃了阚阚选择和武玄烨一间，苏清逸抛弃了武玄烨选择和严绮琴一间，严绮琴的室友俞霏霏留守哈尔滨看家没有来……
　　“咱们开始吧，谱子我都改好了，稍微有点难，你先试试看。”苏清逸把自己的pad递过去，转身去调琴。

　　这次出来她把她的那张明琴放到了洛隽永的琴社，带出来的是洛隽永的一张名家琴。
　　洛隽永那里别的不多，就是琴多。
　　这张琴她也颇为熟悉，是四川的一位知名斫琴师所作，他的琴很有特点，面宽色黄，手感偏软。她自己也有一张这位先生亲斫的琴，只不过没有带过来。

　　《古舞》是作曲家王建民先生得感于云冈石窟，应邀而作的一首重奏曲，用颇具难度的舞蹈性节奏重现了古代宫廷乐舞的场景。
　　古琴演奏该曲目时采用的是凄凉调，将二弦和五弦调高半音。
　　大多数学琴的人都会用泛音调弦或者调音器校正，经验足有信心的人直接散音就能调好。
　　苏清逸她自打学琴开始，就一直是散音调弦，调音器用都没用过，其他乐器也是如此。没办法，绝对音准就是这么的厉害。

　　这边苏清逸调好琴，又等了半天，严绮琴终于把曲子过了一遍。
　　《古舞》全场九分多钟，她删删减减又改了很多，总算压缩到四分半。原曲她之前就练过手，自然要比严绮琴熟悉得多，这次的改动大多是针对扬琴，所以她的首要任务是帮助严绮琴熟悉谱子。
　　但这件事情她做起来很痛苦，因为她是一个从来不需要特意记谱的人。
　　好在严绮琴对于乐谱的反应度也很高，很快就能掌握整首曲子，除了华彩部分仍然磕磕绊绊——谁让那里被她改得太难了。
　　等到两人终于合到一起，莫斯科已经华灯初上，透过细长的窗棂可以看到被灯火勾勒的街道，远处闪烁的灯光是克里姆林宫的的塔尖。

　　“已经这么晚了啊。”严绮琴趴在窗边，看着这个灯火辉煌的陌生城市，感觉像是在做梦。
　　昨天她还是音乐学院一个普通的学生，如今她站在俄罗斯的中心，明天还要去红场奏响民乐。
　　哪怕是两个月前有人和她说，你会带着你的乐器走向世界，在莫斯科大剧院，在维也纳音乐厅，她怕是觉得这个人在说梦话。但是她突然间有了信心，她站到了外国的土地上，迈出了第一步。莫斯科大剧院距离这里只有几公里的距离，她相信她能够走到！很快！

　　“走吧，我们去吃饭吧。”苏清逸在召唤她，“这边有餐厅，我们可以不用出去，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走吧。”严绮琴停止感慨，扶着苏清逸走到餐厅。
　　房间里没有合适的桌子可以放琴，苏清逸只好盘腿而坐，将琴置于膝上。三两分钟还好，时间一长腿就麻了。刚从床上下来时，她差点没跪在地上。
　　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桌子，未来几天她恐怕都得这么过。
　　来的时候怎么就忘了带套可拆卸的琴桌呢！！！

　　晚饭依旧是在一楼那间豪华的餐厅，餐品是正宗的俄餐，羊排、沙拉、瓦罐牛肉、红菜汤，一看就卡路里爆表，十分的战斗民族。
　　恰逢外出小分队归来，这群人显然是饿惨了，东西都不先放回房间，带着一身冷气就进了餐厅。
　　“你们买这么多东西干嘛？”看着他们大包小裹的，严绮琴都惊呆了。他们要到周四才回去，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他们买这么多东西是要干嘛？
　　“买的羽绒服啊！”代门把兜子放到一遍，脱掉外套瘫倒在椅子上，“天气预报说是这两天还要降温，不赶紧买羽绒服我就要被冻死了。”他这次来带的最厚的不过一件羽绒马甲，在这种妖风下防寒系数近似于零。

　　“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代门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困惑。“你们女生这种天气就穿一条丝袜，不冷么？”
　　“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光腿神器么？”严绮琴放下刀叉，认真科普，“看起来它只是一条薄薄的丝袜，但实际上厚度堪比棉裤，里面还都是绒，超级暖和。”
　　“而且，色号任选。”
　　“我那还有一条新的，完全没有穿过。你可以体验一下。”

　　代门被说得有点点心动，但是思虑再三还是摇头拒绝。“就不了吧。总感觉穿上怪怪的。”
　　“兄弟，你错过了宝藏啊。光腿神器真的是冬季福音，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於和玉真的不忍心见有人诋毁他的圣器，决心要让代门迷途知返。
　　“可是……不娘么？”
　　“亲，某宝上有男款。”
　　代门打开某宝搜索，宛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冬天还可以过的如此温暖又优雅，他可以不用再在冬天穿肥版裤子以掩盖厚重的棉裤了！！！

　　“洛老师他们呢？”出去了那么多人，她就看见这俩位回来了。
　　“洛老师他们去在外面吃完饭去酒吧了，孟恩哥他们也跟着一起。”
　　“有点想去……”苏清逸看向严绮琴，内心蠢蠢欲动。
　　“你会俄语么？我怕咱俩出去找不到地方还回不来。”
　　“一首歌的量，问个路还是没有问题的。”苏清逸有些发虚，这边人生地不熟的，真怕出点什么意外，但内心又很想去……

　　“你论文写完了么？你哪都想去。”代门一句话成功断了苏清逸的念想，效果良好，就是欠揍。
　　“谢谢你哦！我现在哪都不想去了！”
　　苏清逸愤恨的割开羊排，手法凶猛，看得代门胆战心惊。想起上次他被拉着唱歌的惨痛教训，他刚刚怎么就嘴那么快呢？！
　　债多不压身，仇都已经记下了，还差这一笔么？

　　……

　　这一次的红场快闪和哈尔滨内容相似，只是最后的互动曲由《拉德斯基进行曲》改成了《喀秋莎》。在苏清逸的领唱下，红场上的行人一同合唱，场面很是震撼。
　　负责跟拍的俄罗斯国家电视台也很惊讶，在这样一个寒风凛冽的工作日，会有这么多人在红场驻足。
　　一位负责人找到苏清逸，激动的用俄语表达自己的心情，“你们真的太棒了！用完全属于你们国度的乐器就能带来一场如此震撼的表演，太令人惊讶了！！！在唱喀秋莎时你转身面向观众挥棒的瞬间帅爆了！天呐！你居然会唱俄语的喀秋莎！！！”
　　苏清逸耐心地听完他语无伦次的赞美，微笑表示谢意，“感谢您的支持，请继续关注我们的节目。”

　　送走了这位激动的负责人，严绮琴找了过来，“苏苏你听懂他说什么了么？”
　　“一半吧，大概就是说咱们的乐器表演很震撼，他还很惊讶我会唱俄语的喀秋莎。”
　　她的俄语仅停留在小学生的水平，简单的对话能听懂，但是刚才他的语速太快了，她只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勉强做了阅读理解。
　　“你不是说你的俄语就是一首歌的量么？这是第二首歌了。”
　　“这个一啊，就是个虚指，我还会好几首俄语歌呢。”她心虚地看向四周，发现有一处被人团团围住，“那是谁啊？”

　　“孟恩哥，他被他的小迷弟小迷妹们包围了。”表演结束，孟恩刚刚回到台下放好琴，就被一位大妈拉住要签名，随后人就越聚越多，现在已经被围得连人都看不见了。
　　“不愧是音乐节上能让整个场地疯狂的男人啊！”
　　孟恩所在的雄鹰乐队，可谓是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典范了，在国内可能没有多少人听过他，但是却横扫了欧美地区的音乐节，有他们出场门票都要靠抢。
　　乐队成员都是内蒙人，主打草原摇滚，音乐雄壮辽阔，大气磅礴，简单说就是上头。但是成员们却异常低调，除了音乐节其他地方很难找到踪影。这次好不容易被歌迷逮住，怕是要扒层皮才能出来了。

　　“国外歌迷的疯狂程度一点也不比国内差啊！”
　　孟恩被围在中间，冷着脸签完一圈又围过来一圈，忙活了半天，周围人一点也不见少，严绮琴都有点同情他了。“苏苏，你们组合在是不是也会这样啊？”
　　“不……”苏清逸摸了摸鼻子，“我们比较特殊，下班时间不营业，找上来直接拒绝。”
　　“这不会被骂么？”严绮琴想了一下在国内，要是哪个明星对粉丝冷脸，怕是要被骂滚出娱乐圈了。

　　“有过。”
　　她抬头望天，想起了那天晚上她们几个人出去聚餐，有两个人非要过来签名合影，合过影还纠缠不休。后来……这两个人进了医院……
　　当天晚上组合的官方账号就发布通知，成员的非公开行程不接受粉丝打扰，否则后（轻）果（则）自（骨）负（折）。
　　混□□的队友太能打了怎么办？一挑二，她们八个人只能在一旁喊‘干巴类’……
　　原本日本对于明星就很平常心，私下遇见不会太过打扰，只能怪那两个人作死啊！

　　“所以我们要不要去救孟恩哥？”严绮琴发出了天真的一问。
　　“你打得过战斗民族么？”
　　“打不过，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