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梁》林玄

20、音乐会

　　长谷川是日本一家电子公司的小职员，如同大部分人对日本人的印象一样，他是一个迷恋二次元的宅男。
　　最爱的动漫是《School Idol》，最喜欢的爱抖露是Miracle的安苏——一个设定是来自中国会弹琵琶的交换生。
　　动画中，安苏误打误撞认识了想要成为偶像的奈奈子，因此被拉进了一个神秘的少女偶像团体。在一次次的集体会演中绽放光芒，帮助学校提高排名，摆脱了废校危机。

　　Miracle的成员都有各自的本职工作，有音乐剧演员、歌剧演员、摇滚乐团主唱，因此集体的通告并不是很多。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苏清逸仿佛失踪了一般，几次组合打榜如数缺席。组合其他成员解释道她回国参加了一档中国民族乐器的综艺，所以请了长假。

　　长谷川很是失落，他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可爱的苏苏了么？这段时间他只能靠着过去的存粮活着了么？
　　他甚至没有办法知道苏清逸参加的是一档具体怎样的节目，一般中国的电视节目都不会跑到日本来做宣传，苏苏更是没有开通任何公开的社交软件可以透露消息。

　　然而事情在上周末发生了转机，苏清逸消无声息的开通了社交软件，PO上一张合影，说自己在国内录制一档民乐综艺，希望大家多多关注，还附送了NICONICO的预告链接！日文版！！！
　　Miracle的其他成员也在不同的场合帮忙宣传这一档漂洋过海而来的电视节目。一时间预告片的播放量就已经超过一亿次。

　　盼星星盼月亮，他终于盼来了节目首播的这一天。
　　零点一过，他立刻刷新界面进入播放页面。按照时间来算，他应该是世界上第一批看到的人，甚至比中国还要早一个小时！
　　虽然他一点也不了解中国的传统乐器，但并不妨碍他看得津津有味，并被其他人吸引——有颜值又有才华的人谁不爱呢？尤其日本对传统文化的敬重。

　　……

　　“导演，收视率和各网站的播放量已经统计出来了……”电视塔大厦的会议室里，数据部门把各平台的数据都报了一遍。
　　台长笑得都快看不见眼睛了，“好，好，好啊！这应该是目前为止今年的最高数据了吧！我就说嘛，这个类型的节目肯定有市场，骨子里的东西怎么会没人听呢！你看，各项数据都很喜人嘛！”
　　邓文斌假装忘记了自己交了三回策划案的事情，“这还只是个开始，只要我们保持住节目质量，数据肯定会更好的。”

　　“你们要好好努力，抓住机会，咱们台能不能进入第一梯队，就看你们的了！”
　　邓文斌听得冷汗直冒，“台长，这个压力有点大啊。”
　　“有压力才有动力！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台里全力支持！！！”

　　……

　　慕尼黑爱乐乐团是德国最正统的古典乐团之一，在全球的乐团排名中也是非常靠前。此次来华是慕爱今年巡演的最后一站，将分别在哈尔滨和上海进行表演。
　　之所以选择哈尔滨，是因为这里诞生了远东地区第一只真正意义上的交响乐团，也是中国第一只交响乐团。在这里培育并走出了许多著名的指挥家和演奏家，哈尔滨交响乐团也在无形中改变着这个城市的气质。
　　除却北上广深这类国际化都市，似乎没有那个城市会比哈尔滨更能接受古典乐。被誉为东方小巴黎的哈尔滨在艺术修养上也在向艺术之都巴黎看齐，最直观的就体现在音乐会的门票上。

　　绕梁的成员齐明杰本来想着，这种古典交响乐不会有太多人来听，哪怕是享誉国际的慕尼黑爱乐乐团。
　　但是现实却是狠狠的打了他的脸，当他在开场前一个小时到售票口买票时，被工作人员告知票已经售光了。
　　要知道那可是一千五百座的歌剧厅啊！就是在广州也未必会全售罄啊！

　　几经辗转他总算是在黄牛那里买到了一张溢价的后排，这大概是他看过的最曲折的一场音乐会。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购买黄牛票……
　　齐明杰觉得世界都玄幻了，他在某手之城的哈尔滨，花高价，买了一张古典交响乐的票！！！
　　这个哈尔滨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进到剧院内部，平时他们来排练时空旷的大厅已经站满了听众，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什么。有些人还穿着颇为正式，显然对这场音乐会很是重视。
　　齐明杰难免横向对比，他虽然是学民乐的，但是西方古典也会有涉猎。各式音乐会听了不少，但正装出席的还真没见过太多，这边真的太不一样了。

　　齐明杰远远的就看到聚在角落里聊天的绕梁成员，也径直走了过去加入大部队。
　　“我的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票居然都卖光了，我今天找了好几个黄牛才买到的。”
　　成佳：“一周前买票就只剩下边边角角了，前天更是一张都没有，你今天能买到就已经不错了。”
　　“不是吧？”齐明杰惊愕不已，“古典交响乐居然有这么多人的么？我在广州都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我也挺惊讶的，不过想想也合理，毕竟是全国最俄的城市，还诞生了中国第一个交响乐团。慕爱今年第一次来，很多人都不想错过。”王子若是广西大学的民乐系讲师，这类事情自然比其他人记得更清楚。理性分析了一下，倒也是说对了大半。

　　更重要的是，今年是慕爱的首席指挥安德烈·库里诺夫和慕爱在一起的最后一年，这场巡演也将是他在指挥生涯的告别秀。安德烈年事已高，指挥的工作对他而言已经有些吃力，所以他会退居后台，将中心转移到教育和创作领域。
　　这一场演出，是他的倒数第二场表演。

　　观众入场，大幕开启。
　　乐团依次上场，最后在热烈的掌声中请出首席。
　　安德烈·库里诺夫今年已经85岁，依旧身体硬朗，活跃在国际乐坛上，是慕尼黑爱乐的灵魂人物。
　　说起来苏清逸和他还沾点亲故，她姥姥的姐姐和安德烈曾是大学校友，俩人甚至还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
　　苏清逸也曾跟随父亲前往过慕尼黑，拜访过这位杖朝老人，他也为她在指挥的道路上提过些许建议。若不是节目组安排不能变动，她是真的很想跟着乐团一起到上海，去见证那场真正意义上的告别演出。

　　上半场的演出十分精彩，慕尼黑爱乐不愧为最正统的古典乐团，在安德烈的指导下，对于古典乐曲的把握十分精准。
　　中场休息时间，有许多的观众都还在回味方才的演奏，并期待着下半场恢宏浩大的《第五交响曲》。

　　苏清逸早在一放票时就帮自己和玄烨抢到了最佳座位，正对舞台中央，是全场音效最好的位置。
　　中场休息的铃声一敲响，武玄烨就窜了出去。她刚刚吃饭时喝了太多酸梅汤，消化系统负荷过重。
　　苏清逸换了个坐姿，从背包里拿出pad，重温《第五》的曲谱。

　　与观众席的放松截然相反，此时的后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年迈的安德烈指挥在下台后直接晕倒在后台不省人事，出于安全考量，救护车飞驰而来将其带到医院进行急救。但是演出还要继续，谁来接任指挥的职位成了最大难题。
　　乐团的四位首席在这首曲子中都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谁都没办法站出来引领乐团的演奏。但若要是取消这场演出，这个损失并不是慕爱董事会想要看到的。

　　慕爱的演出经纪人安德里亚斯急的头发都要抓掉了一大把，这个休息室都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氛围。老指挥生死未卜，演出又没了下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一位可以马上上台的替补指挥！
　　这座城市他唯一知道的指挥就是哈尔滨交响乐团的指挥，但是人家带着乐团出国巡演并不在本地。
　　似乎连最后的希望都要破灭了，难道真的只能取消下半场的演出了么？

　　“（英）救护车已经带着安德烈离开了，大夫说抢救及时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们可以放心了。”剧院经理带着一头的汗跑进休息室。“下半场的演出怎么办？”
　　“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指挥，但是这太难寻找了。”
　　安德里亚斯的蓝眸里满是痛苦和纠结。如果不能平稳度过，这将是一场会被记入乐团史的重大演出事故，他的工作也将面临危机。

　　“你需要一个指挥是么？我知道一个人，她就在观众席坐着。”
　　“真的么？她怎么样？是哪个乐团的指挥？或者和哪个乐团合作过？”安德里亚斯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追问着剧院经理那个人的信息。
　　“她叫苏清逸，是国家音乐学院指挥系的研究生，陈立云的学生。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剧院经理知道的这些，还是在第一期录制时了解到的。
　　“我要先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