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梁》林玄

15、路演

　　周六，晴。

　　刘子玉和朋友张桐约好今天来中央大街玩拍照片，用一上午的时间完成了拍摄任务，又在附近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俄餐厅祭五脏庙，准备下午再逛一逛，去江边吹吹风。
　　在等待上餐的时候，张桐拿出相机翻看刚刚的战果，突然想到在江边搭建起的舞台。

　　“子玉，刚刚我注意到今天江边有活动，等下咱们去看看吧。”
　　“我看宣传上是民乐的活动，多没劲啊，还是算了吧。”刘子玉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还没有到要听民乐的年龄。
　　“我还蛮想去看看的，我之前学过两年二胡，还是有感情的。”
　　“那……我陪你去看吧……”就当是提前适应老年生活了。

　　两人从餐厅出来，距离幕板上的演出时间还有十分钟。
　　双休日街上的人较平常多，但许是民乐太过不流行的缘故，舞台前并没有多少人在等待，只有一排排空荡的椅子和台上的几面大鼓对视。
　　左右人不多，不用费心提前占好前排座，刘子玉趁着还没开始拉着好友在周边转转。

　　哈尔滨素来在城市美女排行榜上名列前茅，在来这边上学之前刘子玉还不信，认为这个数据并不真实，多半是宣传炒作。
　　但在这边待了一个多月后，刘子玉意识到这真的不是虚假宣传，也不是俄国妹子拉高平均值。平时在学校里就有这种感觉，今天出来玩更是深刻的意识到了什么叫做美女之城。
　　整条街（gai）上多是身高一七五以上的大长腿，小姐姐们各个长得好看气质好，讲起话来也都和声细语，完全不是某手上的刻板印象。
　　男生也都打扮得体，行为有度，大金链子的□□大哥更是罕见。

　　“桐桐，快看那两个男生！”刘子玉眼尖，瞄见了刚从辅街过来的两个穿藏蓝色外套的男生。
　　两个男生一米八多的身高在这边并不占优势，但是精致的面孔让他们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好看啊！还是‘情侣装’。”张桐找到好友指的人，连忙端起相机狂拍。

　　“他们手上拿的什么？笛子还是箫？”
　　“两个都是笛子。”张桐端着相机自然看得更清楚，“唉？他们胸前戴了名牌，是过来拍节目的么？”
　　“个子高一点的叫钟自珍，另一个叫舒永昌。”放大刚刚拍到的照片，可以清楚的看到两人名牌上的字。“天呐，随便拍拍都这么好看！我酸了，这种皮肤我也想拥有。”
　　“名字都很好听啊！最近有什么综艺要来哈尔滨拍么？”
　　“没听说啊。”张桐关上相机，看了眼手表，看时间差不多，正打算往舞台那边走。“哪来的鸟叫？”

　　“有鸟叫不是很正常么？”刘子玉也听到了鸟叫，但现在正值秋天，她们又在江畔，偶尔有鸟叫声太正常不过了。
　　“东北哪里来的画眉鸟啊？”
　　张桐家在南方，老家的后山上倒是时常听见画眉鸟叫，来到东北之后还真没见过。按理说这种鸟都是生活在长江以南的，怎么会出现在中央大街呢？
　　“是不是那个？”刘子玉扯着张桐的衣角，示意她看向街的另一边。

　　两侧郁郁葱葱的老树透露着阳光斑驳，洒在百年历史的面包石上。
　　经永言身着天蓝色上衣和黑色长裤，外面是一件绣了乐器纹样的藏蓝色褙子，和钟自珍、舒永昌同样。在川流的人群中，独他巍然不动，用唢呐模仿着各种鸟鸣。
　　一旁的店铺里又走出来一位穿着同样衣服的吹着笙的男生，在一旁等候的舒永昌也加入其中，三人共同吹奏着《百鸟朝凤》，缓步前进。
　　阚阚小小个子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站到三位哥哥旁边，一同演奏着。

　　围观的队伍渐渐壮大，也跟随着他们几人的脚步缓慢向前移动。
　　一曲《百鸟朝凤》结束，四人挥手向前，钟自珍《彩云追月》接上。
　　乐曲一路绵延，直到江畔的舞台前。
　　最后一组演奏的帕里黛、努尔阿洪几人同样挥手向前，舞台上的电子屏好似一声令下，开始播放《绕梁》的宣传片。

　　“原来是一档节目的宣传啊。”刘子玉和张桐跟随音乐过来，不知不觉已经返回到舞台旁边。
　　绕梁的各位成员也是第一次看到节目的宣传片，不过他们没有时间欣赏，三分钟的宣传片结束，他们要立刻在台上坐好，准备马上的大合奏。

　　“唉，我看到了几个认识的人唉。”刘子玉撞张桐肩膀，示意她看向台侧的成员。“短头发拿鼓槌的那个女生，我记得她在一部大热电影里面演过一个架子鼓手，之后也拍过两部电影，不过一直不温不火的。好像是叫丁咪，名字特可爱。”
　　“那个那个弯了的箫的小哥哥，我在好几档央视的节目上都见过他。”
　　“居然还有高鹤思唉，他不是说相声的么？怎么跑这了？”
　　“那个那个！刘海儿别上去的女生，是我们社团学长特别喜欢的一个日本歌手！”

　　“日本歌手？参加中国民乐的综艺？开玩笑的么？”张桐有点懵，日本歌手凑什么民乐的热闹啊？伽倻琴、三味线也不算中国民乐啊，也就尺八勉勉强强吧。
　　（於和玉：凭什么说尺八不算民乐？！不就是在日本流传的广了点么？但它依然有一颗中国心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有一次看见学长的屏保问了一嘴，说是偶像女团的成员，在日本很火的。”她们站的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成员的名牌，不然还能现场百度一下。

　　宣传片结束，主持人上台串场，大部队也快速在台上坐好。
　　“洛老师，你们今年的高校音乐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大部队撤离，台侧只留不参加合奏的几人，和稍晚登台的指挥苏清逸。
　　“晚上琴社开会正要说这事儿呢，你要不要一起啊？苏理事？”

　　高校古琴音乐会是洛隽永一手打造的一项古琴推广的品牌互动，每年下半年都要走访冰城各高校，进行古琴进校园的活动，今年已经是第五个年头。
　　“我们琴社的孩子还问我，你这段时间忙不忙，出场费贵不贵，他们想请你去学校办讲座呢。”

　　“讲座讲什么啊？我有时间就去呗，管饭就行。”苏清逸以前就曾经受邀参加过洛隽永的活动，和他的学生还算熟悉。只是那时候学业繁忙，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只是面熟。
　　“讲什么随便你啊，今年的音乐会你也多报几站吧，跟着一起玩玩。”见苏清逸如此好说话，洛隽永也就不客气了。
　　“那叫着玄烨，我俩琴瑟合奏。”

　　她们俩算是固定搭档了，一起参加过不少的演出，偶尔玄烨的男朋友杨浩楠也会跟着掺和。
　　说起来这俩人走到一起还是苏清逸的功劳，杨浩楠和她一届，是国音笛箫演奏系的研究生。
　　原本苏清逸的固定搭档是他，后来认识了武玄烨就果断抛弃之，谁承想没俩月这俩人就走到了一起，现在反倒她是多余的那个。

　　那边主持人已经说完了串词，苏清逸连忙拿着谱夹准备上台。
　　编钟开场，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姜芷兰怀抱竖箜篌坐在一角，在指挥的示意下起调，一曲春江缓缓流淌。
　　《春江花月夜》又名《夕阳箫鼓》，最初为琵琶独奏，后几经改编，成为家喻户晓的大型民乐合奏曲。如若说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是孤篇压盛唐，那么民乐版《春江》的地位也不次于它在诗词上的地位。

　　没能抢到座位，只好站着听完全程的刘子玉，此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真香！

　　她之前一直认为，民乐都是上了岁数，或者春晚那种场合才需要的。而今一场听下来，大概没有哪种乐器，能比民乐更生动的描绘水墨丹青的意境。
　　也唯有民乐，能代表华夏千年之声。

　　大大小小近十个曲目下来，还要和观众互动，所有人回到车里都直接瘫倒在座位上。
　　“今天为什么这么热啊？”武玄烨哀嚎道。
　　他们活动的时间恰好赶着日头最足的时刻，舞台周围也仅有两棵不算高大的树遮阴，秋老虎来势凶猛，他们的汗一层层的下，内里都已经湿透了。

　　丹云：“突然好想吃铁锅炖……”
　　“把你炖了吧，这么热你还吃铁锅炖，不怕中暑啊？”经永言直接驳回了丹云幼稚的提议。
　　“为什么吃铁锅炖会中暑？”第一次来东北的胡建人陶凌兰很是不解。
　　“emmm……”经永言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洛隽永那家伙一结束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眼下还真不知道该找谁解释这个问题。“就是传统的土灶上面搭个锅，里面炖上东西。”

　　“你就一本正经的胡说吧。”刚刚被怼的丹云，抓到机会就开始反击，极力安利大家一起去吃铁锅炖。“凌兰，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么回事，你去吃一顿就知道了。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不如就今天吧。”
　　“同意。”武玄烨摊在座位上，勉强恢复些元气，对丹云的提议发出声援。
　　“臣附议。”低头打游戏的钟自珍也表明立场。
　　“臣附议……”

　　“算上我和洛老师，你们定好地方告诉我们啊。”苏清逸站在上车口，探着身子说道。
　　武玄烨：“你俩干嘛去？”
　　“洛老师琴会开会。”
　　“那你跟着干嘛啊？”
　　“我也是琴会成员啊！”苏清逸笑得灿烂，还附送了Wink。“记得叫我们啊！”

　　苏清逸交代完事情跑的飞快，经永言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她就没影了。
　　“洛隽永不在，我们哪知道上哪吃啊……”
　　热心的司机大叔：“问我啊！哈尔滨的好吃的我最熟了。想吃啥，我包管给你们找最好吃的地方送过去。”
　　“……那麻烦您了……”

　　“等等！我记得洛老师琴社有猫，三只！”武玄烨一扫疲惫之色，冲到车门处，但是苏清逸早就和洛隽永开车走了。
　　“我也想去撸猫啊……”
　　“在琴社养猫？不会咬琴么？”於和玉有点懵，他家里也养猫，但是他学的尺八，放进琴箱里基本就没事。可古琴都是摆在桌子上的，猫不会搞破坏么？
　　“还好吧，我上次来的时候，那几只猫都特别乖，也不闹人。”说着，武玄烨就翻出了手机里的照片，萌得大家尖叫连连。
　　“下次一定要去洛老师的琴社撸猫！！！天呐！太可爱了！”

　　经永言：“所以你们还吃不吃饭了……我还想看晚上的首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