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太丑了！》山茶猫

28、一箭双雕计

　　萧泠儿拨弄着那帐子道：“我长姐也是好心。你也知道，这女官想往上升，是很不容易的。这送药材的活儿虽然看上去苦，但是有人护送，路程也不远，回来呢，也就算是有了资历，日后说到提拔，也是个由头。”
　　苏茉笑道：“我懂了，娘娘这是想让你做第二个容光女官，入萧家祠堂呢！”
　　“没错，长姐真是对我给予了厚望……”
　　“那你又要我帮你什么？只管好吃好喝，把药材送去就是了！”
　　萧泠儿忧心忡忡：“可我从未出过那么远的门……有点害怕，我这几天啊，眼皮跳得厉害，心也慌得很……而且说起药理，你是女院的第一啊，我只能算个半吊子，到时候万一叫我配药，我配不出来，那不是丢大人了……”
　　苏茉瞪着她，干巴巴道：“你不会是……想让我陪你去吧……”
　　“啊苏小花！你可真跟我心有灵犀！”
　　“屁！”苏茉粗鲁拒绝道，“鬼才跟你心有灵犀！这大热天的，让我跟你跑那么远，除非我疯了！”
　　“不远不远，最多四五天也就回来了！”
　　“四五天？！我一天不回去，我爹娘都要疯了。”
　　“你和我在一起，他们会很放心的……”
　　苏茉嘴角抽搐，忍了又忍，才没说出“就是和你在一起他们才不放心”这句话来。
　　“再说了，咱们从小就在这玉都，都没去过别处，如今有这么个好差事，刚好四处转转，又不用自己花销，岂不是美事一桩？”
　　苏茉拨拉开她热情的爪子，连连道：“你快别异想天开了，平白无故多一个人，陛下能同意？”
　　萧泠儿锲而不舍地黏上来：“那不用你操心，我自会和长姐说，你要是同意了，这帐子，分你一半！”
　　苏茉表情一动。
　　萧泠儿再接再厉道：“你看这帐子啊，不光挂屋里凉快，挂车里也凉快……你说这天气，春天就如此热了，若是到了夏天……你愿意天天脖子上粘着头发，躺在凉席上做烤鱼？”
　　苏茉眨巴着眼。
　　“回头夏天，我们出去玩就挂着这个帐子，到时别的姑娘都热得满脸是汗，只有我们两人一身清爽，那是何等得意，何等快活！”
　　苏茉眼神飘了起来。
　　“你要随我去了，我就为你要个五品的女官来做，这样你即使不再是郡主，也能过得潇洒自在！如何！这已是我的极限了！大不了再把我的庄子分你一半专门做胭脂……”
　　不等她说完，苏茉已经诚挚地托起她的手来：“好泠儿，我当然想同你去，却不是为了这帐子，不是为了女官，不是为了庄子，你要是能说通我爹妈，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泠儿笑得花枝乱颤，握住她的手道：“好好！我同苏大人苏夫人去说，撒泼打滚也要带上你！”
　　一旁的晴方听着连连苦笑，这俩祖宗一路，还不知又要惹什么是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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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内，龙涎香盛，李容乾正愁眉苦脸地揉着太阳穴看奏折，为瘟疫一事烦恼。
　　要说这平安镇他是知道的，这小镇离玉都只有两日车程，在玉都与东部平原的交界处，人称“三不管”，只不过是商贾通行的一个落脚点。但如今这里出了瘟疫，过往的贩夫走卒难免带着病四下传播，若是疫情扩大，那岂不是民不聊生？
　　但如今这件事之外，还有更让他头疼的，负责管辖平安镇的永安县丞递了本子来，说平安镇出了一只旱魃，是以连月不雨，上司见了，不敢怠慢，加以批示，忙送进宫来。那本子上还有平安镇逃出来的一个巫女绘的旱魃模样，虽说是个女子形态，却肢体扭曲，便身白毛，看着十分吓人。
　　此时木相得了传唤进了御书房来，李容乾便将本子递给他道：“旱既大甚，涤涤山川。旱魃为虐，如惔如焚……这平安镇如今大乱，既有旱魃，又有瘟疫，木相觉得，该如何处置才好？”
　　木远臣看了一阵，微笑道：“陛下，这平安镇的事儿，我今日也有所耳闻。想来这永安县丞是被巫女迷惑了。一般尸体变为魃，没有几百年是成不了的。而且陛下请看，这画上僵尸，周身白毛，不过是只白僵，见人畜都会生畏躲避，怎就成了魃了？”
　　李容乾沉思道：“朕也希望只是普通尸体尸变而已，可是木相岂不闻天底下有那等命格极阴之女，若是葬在了不该葬的地方，会极快变为魃，霍乱人间……焉知这女尸不是极阴命格？”
　　木远臣捋着胡须点点头：“即便如此，陛下也不必忧心。旱魃凶恶，却不是不可降服。据臣所知，旱魃畏惧煞气，陛下只需找那战场杀伐之人去了，一身煞气便可镇住它！若是天赐神将，则更可效仿关公斩旱魃！到时再将那尸首烧了，也就完了。如此，旱情得抑，瘟疫想来也会缓解许多。”
　　“杀伐之人？天赐良将？”李容乾闻言神色一松，“那，龙飞岂不是就可以！”
　　“陛下还需先请国师卜算后才能知晓。”木远臣并不答应下来。
　　李容乾点头：“木相说得对，朕这就去见国师！”
　　清屏观内，国师听闻了李容乾的来意，忙道：“陛下莫急，待我开了天眼一看便知！”有违常理的酷热天气，也令国师心感有些不安，如今既然皇上来求问，他便决定祭出天眼来看。
　　李容乾跪于蒲团之上，虔诚盼求上苍指引。
　　国师在坛上描画一番，口念咒语，一炷香后，他周身肌肉紧缩，像是被铁链紧紧捆缚住了一般，过了一瞬，他额上隐隐出现金光，正是天眼已开，在看吉凶。可这一看这下，他猛地惊呼一声，险些从坛上跌落下来！
　　“国师！如何了！”李容乾焦急万分地。
　　“陛下，大灾祸！大灾祸！”国师紧紧攥着他的袖子，不敢说出那遍野恶鬼的惨状，“王将军，只有王行云将军身有百将之魂，可斩杀此邪物！”他急忙起身，写了四个黄色的符递给李容乾，“陛下，这四个符需挂在玉都青龙、玄武、朱雀、白虎四个门前，四兽坐镇，又有陛下龙气支撑，那旱魃之势暂时入不了玉都城，三日内必有大雨解玉都之急！但陛下还需尽快叫王将军前往出事村镇，否则旱魃十二日后成了魔，必将天下大乱！”
　　李容乾被他危言耸听的语气吓得汗毛倒竖，一身冷汗。可国师能坐到一国之师的位置上，绝不是徒有虚名的江湖骗子术士。从大事来说，当年涵江大旱，就是他最先演算出来，又筑坛求雨，才躲过一场灾祸。从小事来说，他乞求天意为王行云选择佳配时，便对李容乾说过：“虽为良配，一波三折。”后来王行云果然提出了退婚。
　　现如今，一向冷静自若的他如此惊慌失措，唬得李容乾也心如油烹！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奔出清屏观，传召王行云入宫。
　　王行云被十道宫令传入宫时，心头一紧，以为北疆出了问题，当即连衣服也顾不得换，就冲去了宫中。
　　见到他来，李容乾才露出一点笑意来，喜道：“龙飞！你来了，太好了！朕有一件要紧的事要你去做……”他急忙把奏本给了他，自己也慌乱地解释起来：“近日连日不雨，竟然是玉都城东那里出了一只旱魃，现如今旱魃作乱，又有瘟疫，国师说，若不斩此旱魃，恐会天下大乱啊！龙飞，你是神将转世，只有你能斩杀这个旱魃！煌朝百姓的安危，全都在你手上了！只有十二日的时间，朕……朕这是……”
　　“陛下。”王行云飞快看完折子，沉稳的声音像一颗定心丸平复了李容乾的烦躁，“臣明白。事不容缓，臣准备一下，两日后出发。只是陛下在宫中还需小心，要防着有心之人，借此事发难。”
　　李容乾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国运不昌，邪物横行，若是有人在此事上做文章，质疑是他作为君主有违天命才招此祸患，那他可就自身难保了。
　　李容乾平复了一下呼吸，尚显稚嫩的眉眼多了几分稳重，对王行云道：“你放心，你尽管去，朕在这里，不会任人宰割！只一样，万事小心谨慎，不要受伤！”
　　王行云行礼：“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李容乾颔首，犹豫一阵，从案上拿起玉都守城兵的兵符递交给他。
　　“万万不可，陛下，守城兵是负责陛下安危的，臣不可领！”
　　“可你总需帮手！”
　　王行云沉吟半晌道：“那臣斗胆请陛下，将清屏观的神谕军调遣八十人与我。另外许我调动东部平原的十方军！”
　　李容乾对他何等信任，急忙应允，将十方军兵符递给他，并将自己的贴身配剑放在他手里：“见物如见圣，若有不服者，可当即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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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炉似的玉都被烤灼了月余，人人都倍感煎熬，谁知这日，天上突然飘来厚厚的铅云，一时雨如瓢泼，，冲走了连日的热气。只见这雨：来势汹汹，仿若龙王疾行；水流如瀑，恰似天河决堤。银针冰线，严丝密织，檐走溪流，街淌汪洋。地火不再，暑气尽除，枯叶伸展，满城清凉。一时间大家欢欣异常，全都跑到街上淋着雨跳起舞来。
　　木远臣看着家中的奴仆端盆拎桶在雨里蓄水，胡子下隐着冷笑。
　　此前被派去平安镇的孙百里又上前道：“相爷料事如神，那王行云果然准备要去太平镇了，还拉了几车药材，想来他玉春堂的药库也搬空了。”
　　木远臣笑道：“百里，你真是个机灵的，这件事做得不错，你做家奴委屈了，我要提拔你。”
　　孙百里忙道：“相爷过誉了，为相爷分忧，乃是小的的本分。只是相爷，那巫女，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罢了，跑了便跑了吧，反正陛下已经知道了。”
　　“相爷，我还有一事不解……您本就想借此事打压王行云，若是他真的斩了旱魃，那不是大功一件？”
　　木远臣微微摇头：“他王行云战功硕硕，多这一条，少这一条，有什么区别？陛下还能如何赏？赐婚？将江山拱手让之？”他讥讽地一笑，“何况啊，那毕竟是旱魃，哪会那么容易斩杀呢？他斩杀不掉，便是大过，到时候瘟疫蔓延，全天下人都知道是他无能，我看他还怎么做这个战神将军！呵……退一步说，就算他能斩杀，我不信他能全身而退，倒时或许也染了瘟疫，断个胳膊的，最好，同归于尽，不也是妙事一件？”
　　孙百里忙道：“相爷妙算，是我蠢笨了。”
　　木远臣眯了眯眼，干柴似的手拂去了沾在衣服上的水汽：“何况这件事，又岂止这一个好处呢！你看那萧家蒙在鼓里，不是还巴巴地领了那个送药材的活儿，想着日后好要提拔么？简直可笑。”
　　孙百里俯首道：“这个我明白，陛下有意借助萧家，和您制衡，只是这回，怕是打错了算盘了。”
　　木远臣赞赏地望了他一眼，递过去一个玉佩：“百里，你去带四十个人跟着，若是那王行云真的成了，回玉都时，就趁他兵困马乏，想办法做了吧！西北军就在他手里，现如今陛下还给了神谕军和十方军的兵符……这王行云，也该到头了……”
　　浓云之间，一声炸雷惊天动地地滚过，将他们的话语尽数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