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太丑了！》山茶猫

20、相去两无缘

　　苏茉笑道：“高兴，却好像没你这么高兴。”她该如何描述自己心里这种纠结的情绪呢，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如母亲所说，她不可能嫁给一个不尊重她的人，何况王行云对她态度堪称恶劣。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忍心那个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大哥” 知道实情心里难过，她这几日，实在是要将自己逼疯了。
　　“你摆脱了那个大虫，我当然高兴了。”萧泠儿将披帛为她围上，“送给你的，喜欢么？”
　　“原来是送我的，我还当你要扎着这个去城楼上跳舞呢！”苏茉却是个识货的，知道能染得如此鲜艳的披帛，定然价格不菲。
　　“我就知你要取笑我。”萧泠儿笑嘻嘻地摆手道，“不过念在你大喜，我不与你计较！”
　　“退婚大喜，这真是天下独一份了。”苏茉笑着摇了摇头，“对了，我与王行云约定了，他走的那天去城外送他，孙公子你要一起去么？”
　　“哇，你果然决定要去气他！”唯恐天下不乱的萧泠儿激动道，“我自然要去了，带上我带上我！”
　　她真想看到那王行云知道好友女扮男装，是何等有趣的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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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烟罩花林，绿雾笼河堤。风声惊号角，燕语话别离
　　——王行云离京的这一日，李容乾携百官亲自为他送别，期间谈起赐婚一事，王行云不免再次跪地谢罪道：“有负陛下美意，龙飞惶恐。”
　　“快起快起。”李容乾笑眯眯地将他扶起来，“何必惶恐，想来老天也不想将军与苏家姑娘称为一对儿怨偶。更何况，你又与朕说，你心有所属，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却不知是何人得你青眼，朕今日一定要看一看！”
　　一旁的宋浩涯听到了，也在心里嘀咕：我也想看看。
　　木相闻言，笑道：“王将军，你可要感激陛下的宅心仁厚啊，为了王将军，陛下险些要成了出尔反尔之人了。”这木相名为木远臣，一把焦黄胡须，两吊稀疏眉毛，瘦得像个竹竿子，干瘪得像个破袋子，可那眼睛却精光四射，威严十足。他平日里便与王行云不对付，如今这话显然是为了挑拨无疑了。
　　不等王行云告罪，李容乾先冷笑一声道：“木相此言差矣，岂不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虽为天子，也有错时，难不成错了，还不能认？”
　　木相油滑地笑道：“陛下圣明，老臣万无此意。”
　　这时王行云眼尖，看到一个灰衣少年挤到了围观的百姓前面来，喜道：“陛下，他来了。”
　　说着一跃跳下看台，去迎接他的齐贤弟。
　　于是木相再度发话：“呦？怎的是个少年郎？将军莫非有龙阳之好？”
　　李容乾耐心耗尽，忍不住道：“木相少说两句，这天干物燥的，喝点茶润润喉吧！”那灰衣少年虽然是男装，但行为举止分明是女儿家做派，不过是个乔装的姑娘罢了。
　　木远臣厚着老脸笑道：“多谢陛下体恤，老臣不渴。”
　　李容乾听了，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这时，王行云领着那人走上台来，笑道：“陛下，这便是我与你说的那个人。”
　　李容乾原本酝酿了一脸温和的笑，却在见到那姑娘的脸时，一下子冻僵成了个纠结模样。他嘴巴长了一会儿，很是难以置信地说道：“苏姑娘！？”他又望向王行云，以为他在同自己开什么玩笑，“爱卿这是……这是何意啊？”
　　木远臣阴阳怪气道：“王将军，你这都退婚了，又领过来，是想叫陛下脸上难堪么？”
　　苏茉只当没听到，跪地行礼，甜软柔美的嗓音响起：“臣女苏氏，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行云的脸皮一下子变得煞白，像是撞了鬼一般后退了两步。她怎么会是这个声音，她怎么会说自己是苏氏？！
　　“唔，苏姑娘请起。”李容乾莫名其妙地将她扶起来，见王行云只是盯着她像是见了什么可怕事物，只好亲自问她道：“王将军为何将你领来？”
　　苏茉笑得比那十里桃花更加艳丽夺目，比那一碧长空更加清澈灵动。她语气轻快道：“回陛下，此前王将军说，想叫我同他一起去天曌关看风景。我想考虑一番，未曾应下，今日来送别，我二人婚约已除，再去便不妥了。小女今日前来，是为王将军送别的。”
　　“唔？”李容乾很惊诧，退婚了两人还关系如此好，还来送别？这苏姑娘果然是个有趣的人，能让一向厌恶女子的王行云对她如此厚待！他眼睛一眯，笑着对王行云道：“爱卿这一出戏，朕也是看不懂了。”
　　“不怪陛下看不懂。”苏茉亦望向王行云，“王将军待我如亲妹，我见他，是要唤一声大哥的。”
　　“原来如此，志趣相投，结为兄妹，有趣！”李容乾心里却犯嘀咕，觉得仿佛事情不止如此。
　　可木远臣却看出了几分端倪来，对王行云道：“王将军，你是要给陛下看心上人的，领个义妹来算怎么回事？”
　　苏茉恭谨地回道：“相爷说笑了，我大哥心怀天下，天下苍生，便是他的心上人。”
　　李容乾越发看她充满了激赏：“说得好！苏姑娘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啊！难怪龙飞与你投缘！”小皇帝心里已经勾画出一段戏本子才有的情节来，龙飞对苏姑娘肯定是喜欢的，不过是自惭貌丑怕配不上，所以硬是退了婚。也好也好，这说明，龙飞是个侠骨柔情之人，对这女子也有呵护之意。
　　“你是……苏氏女？”王行云这时总算回过神来，他嘴唇颤抖，神色仓皇，语句模糊地又问了一遍。他失礼地盯着她的眉眼，不错，细细的柳叶眉，圆圆的狐狸眼，直挺的琼脂鼻，饱满的樱红唇……是了，这分明是个女儿家啊！他怎么会猪油蒙了心一般，没有认出来呢！！！
　　苏茉回头望向他，眼中淡然无波：“大哥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他脑子像是轰然炸开，周遭的声音骤然远去。他想到她曾对自己说，遇到有眼无珠的看婚女子，说不了几句话便将她撵走了，想到去过苏家后她那不高兴的模样……
　　想到她在仙境一般的花园中说，不如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他自嘲般笑了一声，脑中大乱，混混然不知今夕是何夕，他定定地望着她，低声道：“竟是我……不识泰山了……”
　　苏茉轻轻道：“只缘身在此山中。”
　　而苏大人缩在文官之中，看到自家女儿先是被王行云捉上了看台，后又被皇上问话了这么久，担心事情败露，全家遭殃，惊惧之下，索性两眼一黑，又昏倒了。
　　“哎呀，苏大人昏倒了！”
　　“苏大人可算送走了王将军，这是欢喜得呢！”
　　“不错不错，苏大人又欢喜得昏过去了。”
　　晕头晕脑的苏大人实在想骂一句：你们还有完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