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太丑了！》山茶猫

19、难得双全法

　　“无。”苏茉冷冷答道。
　　王行云见周围鱼龙混杂，暗暗后悔约在了这里，于是道：“贤弟莫恼，下次便不在这里了。”
　　“嗯。”她不甚热情地应着。
　　“你……今日不开心？”他坐在她身旁，发觉今日的她虽然冷淡，却比以往任何一次见到的都要好看，人面桃花，不过如此！
　　“我确实有一件烦心事，我那亲爹来信，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个玉都的闺秀，说是与我十分般配，叫我去相识一下。”
　　王行云心中紧张起来：“你去了？”
　　“不错，我去了，可恨那闺秀见了我，话未说到两句，言里言外就皆是不屑！连我的模样也不肯好好瞅瞅，无礼至极！我快要气死！”
　　王行云微微松了口气，道：“那等浅薄之人，何必与她置气？”
　　“不错，真是浅薄得很。”苏茉笑得阴森。
　　“不瞒贤弟，我前几日，也又去见了那苏家的姑娘。”
　　“哦？”苏茉装作不经意道：“如何呢？”
　　“大约同贤弟所见的那个一般，是个造作浅薄的妇人。我想，我果然不能强迫自己同她相处，所以我决定，去恳求陛下退婚。”
　　苏茉手上一用力，几乎捏碎了茶杯，她强忍着怒意问道：“将军何时回天曌关？”
　　“原定的是下月末，在我的婚事后，如今既然要退婚，大约可以早一月走。贤弟，你想不想去天曌关看看？那里出了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夏天时天空碧蓝，很好看的。”
　　苏茉摇摇头：“我会留在这里的。我那样问，不过是想着大哥走时，我好去送送。”
　　王行云神色阴晴不定，突然道：“贤弟，你我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茉点点头，随他走出茶楼，来到街角僻静的一隅：“大哥请说。”
　　“齐贤弟，你之前说，你我既然都孑然一身，不如彼此作伴，你还记得么？”
　　苏茉道：“记得。”不但记得，她还知道，她说那句话时，是有两分真心在的。
　　王行云低声道：“我倒并没有想着你一辈子不会婚娶，只是你成家立业前，不妨与我同去天曌关看看，那里和玉都是不一样的风光，我相信你不会后悔的。”
　　苏茉白皙的脸在阳光下如同素玉一般白皙通透，眉眼又浓得清晰，那长长的睫毛鸦翅似的翻着，叫王行云简直看得不忍释目，她黑油油的眼珠子直直盯着他，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大哥还是不要急于做这样的决定才好，等我去与大哥送行时，你若还如此想，我便陪你去。”
　　王行云喜出望外，笑道：“好，我知道你怕我是一时兴起才如此说，其实，我真的已经考虑很久了。”
　　苏茉点点头：“好，那大哥定了日子，在珍馐馆留个信，我去送你。”
　　“何必这么麻烦呢，贤弟还是不肯告诉我在何处落脚么？”他并非没有办法查到，只是想着她既然不愿意，便该尊重她的意见。
　　“不是不肯，是我多有不便之处……我住在凤尾巷，大哥若是不愿意送去珍馐馆，送到凤尾巷的巷口那里也是使得的，那里有人收信件。”
　　“凤尾巷……”王行云一愣，旋即想到，仿佛苏旭那个花孔雀家便是在那里。
　　“大哥，我今日不舒服，想先回去了。”她低声道。
　　“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玉春堂看看！”
　　“不妨事的，就是有点风寒，回去睡一觉，也就好了……”
　　王行云关切道，“好，如此我不留你，你且养好了再来。你既然病了，便不该撑着来见我，下次还叫人送个信来便罢了。”
　　她点点头，“我在家歇一阵子，再来看大哥。”说完，心里觉得好生没趣，萎靡地向家而去。

　　王行云果然不曾食言，五日后，天鉴城传来圣喻，说天师又合了王将军与苏家女的八字，发觉流年不利，二人命数相冲，今年不易婚娶，取消了赐婚。
　　正常人家被退婚，大概要哭天抢地吵闹不休了，可圣旨一下，苏大人简直是孔雀开屏，老木逢春，久旱逢霖，原本日日垂头丧气的模样一扫而光，一瞬间容光焕发，年轻了十岁，官步几乎要跳起来走。
　　更妙的是，婚退了，他的官位却依旧，苏家从退婚一事中全身而退，女儿可真是个小神仙啊！
　　同僚们听闻此事，全都憋不住酸溜溜起来，可是酸溜溜也不敢再说什么，现如今苏大人可是朝中二品下的大员，今非昔比，哪天那个“下”字一去，就是正经的大官，再不是往日那个可以拉着打趣的苏侍郎了。
　　故而苏旭兴奋之余，还拉着江素荷去大相国寺为女儿好好上了几炷香，祈求老天给再赐个好姻缘。
　　萧泠儿在女院听闻了这个好消息，也激动得大声尖叫，连忙请了假回家，着急为她定做礼物庆祝！
　　苏茉这边普天同庆，张灯结彩，真正是像在过晚年一般，可听到这个消息，宋浩涯却炸毛了！
　　怎么回事，说好了倾慕大哥，想办法结识呢？
　　明明大哥也很喜欢她啊！
　　怎么突然之间就退婚了呢！
　　难道大哥那个死脑筋，恼火姑娘骗了他？
　　不对啊，就算恼火，也不至于一怒之下婚都给退了，那不是跟撕破脸皮一样，给人家姑娘没脸么！那这样，以后还怎么相处！
　　他觉得事情蹊跷至极，急忙驱马去了一品将军府。到了门口，他一路冲进去，正碰到一个白衣仙子似的姑娘正在那里浇花，见他风风火火冲进来，这仙子好奇道：“宋大哥？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啊，无瑕，我大哥呢？”
　　原来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王行云的妹妹，被称为“天曌关仙子”的王卿珏。
　　王行云虽然生得吓人、死了大概还能更吓人，可他这妹妹却是一等一的貌美，仿佛把哥哥的容貌变本加厉地弥补了回来似的，故而得了个小名叫无瑕。她此时一身白裳，乌黑的秀发竖在一侧，简直美得如同空谷幽兰一般，叫人不忍亵渎。她见宋浩涯着急，也不多蘑菇，白嫩的指尖一指道：“在那边呢，从侧门进去的小书房。”
　　“好，多谢！”宋浩涯匆匆行了个礼，跑了两步，又转回身来，准确地将一个小包裹丢到她身旁的水桶里，溅了她一脸的水。
　　“啊！宋远山！你要死了！”她尖叫着擦去脸上的水珠。
　　宋浩涯笑道：“给你带的小东西，留着玩儿吧。”
　　她将那小油纸包裹打开，见是一个机关盒子，这才转嗔为笑：“什么嘛，还当我是小孩子。”
　　宋浩涯一路冲进王行云的书房，也来不及行礼，便急道：“大哥，我怎么听说陛下下旨为你和苏姑娘退婚了？”
　　“嗯，”王行云淡淡应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陛下……陛下怎会同意呢！你又为何要退婚呢？你与那苏姑娘，感情不是很好么？”
　　王行云蹙眉：“感情好？我俩感情如何，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大哥，这是出了什么事，你好歹和我说说。”
　　“没什么事，我只是不喜欢那苏家姑娘弱质女流，无甚见识，所以退婚罢了。陛下那里，自然一开始是不许的，不过我同他说我心有所属，他便允了。左不过叫国师那个江湖骗子，再编些瞎话就是了。”
　　“心有所属？谁？”他怎么不知道大哥还有这本事，都吃着碗里的了，还能伸手又从别人锅里捞了一碗！
　　“好了，远山，这是我的事情，你休要再提了！”王行云道，“此事已经尘埃落定，再说也与你没什么干系！”
　　“可……可……”宋浩涯张口结舌，总觉得哪里搞错了。
　　“你过来看看这个，亲卫刚刚送来，我打算五日后，就回天曌关了，既然你来了，我也同你说一声。”
　　“何必这么急！”宋浩涯急道，“我还是觉得苏姑娘那事……”
　　“远山，”他打断义弟的话，“我知道你是个最怜香惜玉不过的，可是我与那苏家女确实彼此无情，你又何必将我们强扭在一起呢？”
　　可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啊，你之前又是请她吃饭，又是送她玉春堂的生意，怎是无情呢！
　　宋浩涯一肚子的话，犹豫半天还是咽了回去。也对，大哥喜欢谁，他有什么权利过问？说到底那是大哥的私事，他不该这么逾矩的。他只是心里惋惜，难得有一个姑娘肯为大哥如此用心，却不能与他步入喜堂，大哥一定会后悔的！
　　而这场风波的另一个主角苏茉，此时正在家中收拾东西，打算再回女院去读书。
　　女院每年至少选拔女官十名，入宫做皇后的左右手，掌管宫中琐事。做女官可谓好处多多，她们不入圣上后宫，可自择夫婿，享受皇家供奉，出色者会被选去教导公主。还有如前朝萧家的容光女官那般，可入祠堂接受子孙叩拜。现如今皇后之位虽悬而未决，但去年仍选了十个女官入宫，想来今年也不会例外。苏茉虽然目前没有收到诏书说免了自己的郡主位分，但早早做打算还是好的。
　　她正理着文房四宝，青悦抱着她男装的衣服走了进来道：“姑娘这些衣服还要么？不如我拿去扔了吧。”
　　“等一下！”苏茉急忙道，“把那件烟灰色的留下吧。”
　　青悦点点头，心想，婚都退了，小姐留着这个做什么呢？
　　苏茉房中正一片兵荒马乱之际，萧泠儿来了。她今日破天荒地带了一条红色的披帛，远远望去，在她浅色的衣衫的映衬下，活像一条红色的蛇攀在她的臂间，这对于鲜少穿鲜亮颜色的她来说，显然喜庆得过分，再加上她一脸得意又狡黠的笑容，原本清冷的容貌，硬生生地变得妩媚了起来。
　　“苏小花！你真厉害！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你！”萧泠儿扑上来，满脸都是笑意，“怎么样，你高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