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太丑了！》山茶猫

15、顽语警初心

　　宋浩涯放下一个惊天八卦后，没事儿人似的走了。在他看来，这裘十三脑子里八成有个大坑，自己若不说清楚一些，他会要给自己折磨死。顺便再折磨死大哥。
　　但是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新八卦对裘十三而言，比王行云爱上他还要震撼！一个死断袖觊觎将军！将军还不知情！这要是将军对他不设防，哪天喝多了被他先什么后什么……
　　好生辣眼睛的一幕……
　　不行！他得告诉将军！
　　这是忠心的下属该做的事啊！
　　于是王行云下午来到军营时，在营口被裘十三堵了个正着。
　　“将军！这么早！”他黏了上去，语气怪异且暧昧，“你昨日与那齐公子，聊得如何？”
　　王行云觉得他的发问很是奇怪，蹙眉道：“你怎知我与齐公子昨日见面了？”
　　裘十三不肯回答，转而说道：“将军是否觉得那齐公子是个妙人，相见恨晚，一见如故？”
　　王行云大步向里走着，随意道，“你有屁快放！”
　　“诶诶，将军啊，你可知那齐公子虽然再好不过，但却有点小毛病啊？”
　　王行云一个急停，蹙眉道：“毛病？”
　　“嗯……”
　　“什么毛病？”
　　裘十三犹豫道：“我若说了，将军可别揍我。”
　　“你先说来。”
　　裘十三只有一根筋的脑子难得委婉起来，唯恐王行云知道真相发臊：“那齐公子，是个不好女色之人！”
　　王行云闻言反而松了口气：“我道是什么，我亦不喜女色。”
　　裘十三很是着急：“将军不奇怪么，他那等相貌，跟个女娃娃似的。”
　　“好男儿志在心中，何必拘泥于外表。”
　　“非也！”裘十三委婉不下去了，“这齐公子啊，仿佛有龙阳之好！”
　　王行云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当即双目圆瞪，低喝道：“老裘！你别乱说！”
　　“怎是乱说，”裘十三心想，为着将军的贞操，自己今日就是挨顿军棍也值了，于是情急之下说了句聪明话来：“他平日与将军相处是何等表现，将军难道感觉不出异样么？”
　　他这一说，王行云脑子里一下子炸开了锅，那齐公子的话语，全都纷纷扰扰而来——
　　“初来乍到，大哥便是我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了。”
　　“大哥若与我同去，叫嫂夫人知道了，要怪罪于我的。”
　　“若是大哥娶了那姑娘，后又真的遇到了一个爱你重你之人，却又如何是好呢？”
　　“这怎是马屁，是发自肺腑的！若我是女儿身，定然选大哥，不选宋副将……”
　　……
　　他的脸色茫然，额上竟然渗出了冷汗，一双利眼立刻锁住了裘十三：“你有何证据？”
　　裘十三吓得后退两步，连连摆手：“证据没有，我与他就只是一面之缘，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真可怕，将军这气势，倒像是要吞了他似的。可他又不敢供出宋浩涯来，否则那一个月的鸡腿子，也就没有了。
　　“一面之缘，他人之言！如何敢下这样的判断！”
　　“是……是我猜得，我就是为了给将军你提个醒，不过他品行大约是好的，大哥若是觉得他可交，索性揣个明白当糊涂，渐渐疏远他，不要伤了他的心就是了。我……我说完了……”裘十三勇气耗尽，耗子似的窜走了。
　　王行云眉头紧锁，嘴唇微抿，完全不能接受他的“贤弟”是个断袖的事实，更让他觉得白日惊雷的，还有裘十三那句“齐公子倾慕于将军”，他简直又是震惊又是无措，竟神思恍惚地没有将裘十三捉回来问话，只站在那里发呆。
　　这厢的苏茉对宋浩涯和裘十三横生的事端全然不知情，她再度赴与王行云的约，发誓今日无论如何，要劝得他退婚的念头更强烈才是。
　　可是这次见面，王行云却阴沉着脸始终不说话，苏茉心惊胆寒地想，莫不是宋浩涯违背诺言，告知了她的身份？但那神情细看来，仿佛又不是生气，倒像是为什么事而烦忧。
　　她侧头道：“大哥？你怎么了？”他们已经绕着这城东的角楼走了一圈又一圈，王行云还要这般魂不守舍到何时？
　　可是她这话问出来，却是石沉大海，王行云现在沉浸在心事中，没有听到。
　　“大哥，”她不得不伸手拍在他手臂上，“在想什么？”
　　这一拍之下，王行云回过神来，同时也触电般地后退了两步，仿佛她的触碰是烙铁，是毒液，避之不及。
　　苏茉的笑彻底垮了下来，干巴巴道：“大哥这是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事么？”
　　王行云望着她难过的模样，心中一紧，忙道：“与你无关，是……是我的问题……”
　　“……”苏茉上前一步，“大哥有什么难解之事，说与我听听？”
　　王行云急忙转过头：“不必了。”
　　分明是因为她，他却不肯说出原因来。
　　苏茉的心里，真真切切地难受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上次见面时还好好的，又是请她吃好吃的，又是给她放烟花，怎的这才过了几日，就生疏了起来。她分明没有招惹他！
　　真讨厌他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和看婚那日一样！
　　她心中委屈，眼圈一红，脾气上来，语气也强硬了起来：“看来是我今日来得不是时候了，那我先告辞了。”说完，扭头便走。按理说，她是该理智些，好言相劝的，但是心里的难过却几乎冲破眼眶的束缚流出来，她此时早将什么退婚抛在脑后，一心只想着，这王行云果然是个喜怒无常的混蛋，既不能做夫君，亦不可做朋友，她是瞎了眼，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贤弟留步！”王行云急忙追上来，见她眼圈发红，神色委屈，心里竟像是被一把捏住了似的，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张口，竟破天荒道歉道，“抱歉，我今日确实心中烦乱，但是绝无轻慢你之意。”
　　一品将军伏低做小了，苏茉却全然不懂得珍惜，依旧寒着张脸不说话。
　　“我想我今日还是回去吧，”苏茉冷冷道，“否则若是不小心言语得罪了大哥，恐怕我要挨说呢！”说着便闷着头向街对面冲去。
　　“小心！”王行云眼见得一辆马车飞奔而来，也顾不得什么，长臂一捞，将她带入怀中。苏茉正惊诧，就感到身后的马车一阵风似的跑过去了。
　　“你就是与我置气！也该看着些路！方才若是撞到你了，你叫我如何……如何与你父母交代！”他将她抱在怀里，不自禁地抬高了声音，脸色竟然发白！最要命的是，他的铁臂勒得未免太紧了！她那蜜蜂腰随时有被勒断的可能性！
　　她惊魂未定，可怜巴巴望着他：“你叫恁大声做什么？”
　　王行云望着她一张艳若三春桃花的小脸，突然松开她，转过身神色纠结，又不知在想什么了。
　　“大哥……”她知道方才吓到了他，便也顾不得生气了，扯扯他袖子，“你到底为什么事烦恼，你告诉我，我很聪明的，我会帮你。”
　　王行云闷声道：“你帮不了我。”
　　“是因为战事么？北疆不是太平了么？大哥不是已经逼着他们签了条约么？”
　　“不是因为那些……”他望着她眉目如画的小脸，心想，齐公子真是个钟灵毓秀的人物啊，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倾慕于他呢？便是有龙阳之好，也好不到他头上来不是么？
　　裘十三不过是浑说罢了……
　　他于是道：“今日本来是想带你去玉春堂的。”
　　“啊，玉春堂不是个药铺么？”还是玉都最大的药铺。
　　“不错，它亦是我名下的一份产业，我想着，你年纪小，寻常的商家怎么肯放机会给你，倒是玉春堂在南方要采购药材，你可以一试，一来熟悉一下门路，二来若是做得好了，便可以常年来玉都了。可不巧今日管事的不在，我现下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了。”
　　苏茉完全没料到他还存着给自己拉生意的念头，一时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得抬不起头来。她低声道：“多谢大哥美意，我经验如此浅薄，哪里当得起这样大的恩惠呢！”同时她又想，幸而玉春堂管事的不在，否则她又多了一分露馅的风险。
　　“世上的事，真正难的又有几件，总要做了才知道。不做，便一辈子没机会的。”王行云似一个说教的先生训导她。
　　“好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茉口头应下来，心里却想，等退了婚，我就天高海阔跑掉了，哪里还会真的做这个。她只道王行云方才是为这事儿烦恼，笑道：“这是件大事，但是不值得大哥如此挂着脸。既然没有好去处，你我索性在街上走走吧？”
　　王行云点点头：“城外有个集市，是旁边县城的人来支的，我带你去看看能不能挑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两人一路逛着集市，不时闲聊几句，苏茉眼看时机成熟，趁机又道：“大哥，你此前说会考虑退婚，考虑得如何了？”
　　“退婚？”王行云蹙眉，“我何时说了要退婚了？”
　　啊咧咧咧？！苏茉惊得险些要狂叫，他这是不认账了么？这是要翻脸不认人了么？说好的一言九鼎呢？说好的一诺千金呢？
　　苏茉一下子急了，拼命帮他回忆起此前在马车上的对话来：“你不是下定决心要找到人生中的佳偶么？那……那不退婚，怎么找？”
　　王行云见她着急，破天荒地升起一股恶作剧的心，他脸上装作不在乎的沉着样子道：“都说了，找不到。”
　　“试试啊，呐，有些事，不做就一辈子都没机会！”她可真是个活学活用的天才啊……
　　王行云笼罩在面具后的眉眼不觉就带了一点笑意：“我退不退婚，贤弟仿佛很在意？”
　　苏茉拼命点头：“不错，我是关心大哥啊！这无情凑在一对的可是怨偶，长久下来，对身体不好的。”
　　“可若是退了，我找不到佳偶，又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