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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镜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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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妃其实是一只僵尸,只不过她的爱好和别的僵尸不同,她不喜欢血液,只喜欢吃厉鬼,戾气越重越喜欢。
她不惧阳光,不惧糯米,不惧鸡血狗血,具体睡了多久她也不清楚,每次睡眠都是一次长眠,记得上次醒来外面的人还穿着旗袍,这次出来世界又大变样了。
最主要的是,厉鬼居然这么难找了。
以往她基本上都是一抓一大把,从来不愁吃。进入长眠前,她的僵尸好友们还在开party,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身上阴气非常重,是厉鬼最喜欢的,她也最喜欢厉鬼了。
尤妃还来不及对新娘做什么,梦就醒了,她睁开眼,外面天蒙蒙亮,窗子开了一条小缝,外面的风使劲朝那往里钻,窗帘被吹起,看起来就像里面藏了个人。
两人捆在手上的绳子化作了一团灰,睡在沙发上的李其远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一时间还没清醒过来。
黎明来临,外面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太阳逐渐升起来,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了屋里。
客厅电视播放着一部宫廷剧,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李其远神情恍惚,他刷完牙从卫生间出来,跑到阳光底下,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今天的太阳,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他昨天晚上对梦境没了印象,似乎又没做梦,他转头看向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尤妃,心中升起一股希望来。
尤妃“咔咔”咬掉了过长的手指甲,牙齿堪比指甲刀,她看着李其远跑出来,放下了手,“你家有镜子吗?”
“有,在洗手间。”李其远指了指他刚刚出来的地方。
尤妃瞥了一眼,摇头,指着卧室:“要那间房的。”
这个要求有些奇怪,李其远犹豫了一下,“那里面我没装镜子……”随即他又想起,“啊,对了,前些天是带回了一面古镜。”
他带着尤妃进去,卧室的窗帘被拉的紧紧的,光线昏暗,尤妃拉开窗帘,看到了卧室的全貌。
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头旁边的柜子上冒着用肉眼看不见的黑气,她打开柜子,里面放了许多小玩意。
大多是玉戒指之类的,只有一面古镜十分显眼。
李其远站在房门口,手扶着门框,没有进去,他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他转身去了客厅接电话。
尤妃拿起里面的铜镜,漆黑的眸子带着笑意,嘴中呢喃细语:“找到了。”
是新娘的本体,她在梦中见过这面镜子,镜面平滑,背部刻着繁琐的花纹,手柄是铜质的,即便过了这么久,还是完好无损。
她把铜镜摸了个遍,还是没找到进去的办法,新娘不出来,她进不去,那就只有连带本体吃进去了。
她一口咬在镜子上,“卡擦”一声,镜面裂开一条缝。
李其远接完电话,眉梢带着喜色,转身回卧室,却只看到空荡荡一片,柜门被打开,铺着毛毯的地上落着一面开了缝的古镜。
是唢呐的声音,尤妃睁开眼,看见一片红色,她头上盖了块布,她一抬手,手腕上缠着的铃铛就响了起来,发出的声音却尖锐难听。
旁边被人敲了敲:“小姐,你别倔了,就从了刘公子吧。”
小姐?刘公子?
尤妃悄声掀起红盖头的一角,想不到这镜子的主人竟还男女通吃,只怕是被强行拉入镜中了。
她正在花桥中,轿子很稳,几乎没有颠簸,她拉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还是黑白的,只不过周围的人都变成了纸人。
媒婆模样的纸人,头顶花着一朵鲜艳的大红花,同上次那妇人的花一模一样。一般人看到这种场景吓也被吓掉半条命。
她安静的坐着,很快到了地方,轿子门口的帘子被掀开,同她高矮相同的纸人在她面前弯腰。
“小姐,下花轿吧。”
唢呐声戛然而止,四周静悄悄的,尤妃的视线被红盖头遮住,只能看到脚下的路,好在都是平地。
她穿过了大堂,进了宅院,被纸人从后一把推入房间,木质房门关上,一双脚出现在她面前,穿着红色的鞋子。
红盖头被掀开,她面前站着一位翩翩少年,浑身透着温润如玉的气息,唇角抿着一丝笑,眼里尽是柔情,身上穿着喜服。
“娘子。”少年开口了,也是一副好嗓子,清冷中带着丝丝沙哑,令人心动。
周围本都是灰白色,一进这间房,就恢复了色彩,桌上的大红蜡烛燃烧着,旁边流下一些蜡,似是在哭泣。
尤妃的头发被盘起,露出她娇小的脸庞,眉眼带笑,一双眼睛似有万千星辉,似笑非笑的唇角微微勾起。
她发自内心的在开心:“公子生的一副好模样,只是不知……”
她的手落在少年的肩上,少年比她高一点点,她稍许踮脚,头凑过去,缓缓搭在他的肩头,趁其不备,一口咬上了颈脖处。
着实美味,尤妃的眼睛愈发深沉,如同一口井,看不到底,话不多说直接动口,向来是她的好习惯。
少年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她,脖子上多出了两个小口子,冒着黑气,他脸上的一层皮开始脱落,他捂住脖子。
“你是什么人?”他自是看出了女人的不凡,都直接开口咬鬼了。
尤妃擦了擦唇角,轻笑一声:“来吃你的人。”
他们僵尸有个通病,咬人一般喜欢咬脖子,她虽吃鬼,但也一样。
掉到最后,少年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了,他捂脖子的手改去捂脸,声音变回了女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女鬼被困在镜中多年,若是镜子碎了,她便再也出不去了,这些年她吸了不少人的阳气,逐渐强大起来,镜子就算从十六楼摔下去都不会碎。
因此她很放心的待在镜中多年,暗中等待别人送上门来,她的目标本是李其远,但在闻到阴气更重的尤妃的时候,她更想得到这个女人。
就刚刚那小小的一口,她感觉多年积累的戾气散去了一大半,简直让她气疯了。
她抬起头,面目狰狞,眼前红影一闪,下一刻她整个身子飞了出去。尤妃收回腿,女鬼趴在地上,背部冒着浓郁的黑气,发丝尽散。
“啊!!!”女鬼发出凄惨的尖叫,整栋房子震荡不断。
这是镜中的幻境,幻境的场景皆由女鬼的意识建成,她被踹的将近魂飞魄散,自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来维持幻境。
古镜同她相辅相成,她是古镜的主人,如果这里真的坍塌了,尤妃也出不去了。
尤妃用大拇指抚了抚唇,慢条斯理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同她平视:“想出去吗?”
女鬼恨恨的瞪着她,不作回答,尤妃忽的轻笑一声,转过了身,面朝门外走去,女鬼在那一刻眼里迸发出欣喜若狂的笑意。
她的身形消散,尤妃身后出现了一团黑雾,黑雾触碰到她的皮肤,进入到她的身体,悄声无息的吞噬着她,她却好似完全没有感觉。
大红蜡烛倒了下来,融化的蜡顺着桌子流淌下来……
尤妃倒在了地上,苍白的面孔浮现出脆弱的美感,在周围的黑雾消失后,她睁开眼,眼底是和之前全然不同的神色。
“轻敌就是你的不对了。”她捂着嘴,笑容同银铃般悦耳。
幻境崩塌,她出现在李其远的卧室内,面前的镜子已经粉碎,她神情狂喜,甚至都没察觉到身体略微的不对劲。
周围静得吓人,她撑在地上的手掌上多了两条红色的线条痕迹,在她手心晕染开来,带着血腥味。
她才发现手下的毛毯埋着红线,如同一张大网,而她正是网里的鱼。
她瞳孔有一瞬的紧缩,红线猛然被扯直,露出隐藏在下面黄符,黄符仿佛被赐予了生命力,有意识的往她身上飞。
她抬起右手来遮挡,黄符打在她身上,还未恢复过来的魂魄被打出半米远,又被拉扯回到身体里。
“唔。”她闷哼一声,喘了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放柔了声音唤着:“李其远,你在吗?”
她不敢妄动,话音刚落,地毯里的红线被黄符扯了起来,以她为中心收网。
她瞪大了双眸,浑身泛着灼热的疼痛。
“唉。”不知道是谁发出了叹息,她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而后发现,她不能控制这具□□了。
尤妃勾起嘴角,她本想出来后再将这女鬼从体内驱赶出来,万年僵尸的身体,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
而她还没有动作,倒是被人抢先了一步,女鬼不善于战斗,她也只能在铜镜中吸人魂魄,一出来便什么也做不成了,不过镜子碎了,她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红线包裹住尤妃的身体,黄符燃烧起来,带动了红线,她抓住一个口子,那处的火焰瞬间灭了。
连她的裙摆都没有烧着,她往两边一扯,红线从她身上脱落,烧得黑黑的红绳成了一条废绳,她的食指指尖有一点黑,还冒着烟。
还是受了体内女鬼的影响,尤妃食指和拇指摩擦了一下,一些灰飘散在空气中。
“呵,还有点本事。”打开的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手中拿着一张符纸,警惕的守着门。
尤妃不多辩解,她现在只想赶紧享用美食,解释又得费不少功夫,况且看目前的情况,这人似乎也不会轻易放她走了。
她的双眸变成了暗红色,脸上肌肤吹弹可破,她轻启薄唇:“我要出去。”
这不是请求,而是告知。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是个中年大叔,目光明亮,剃着平头,一脸正气,“想得美,想出去,先过我这关。”
“呵。”尤妃扯动嘴角,脸上没有笑意,“那就试试吧。”
她一个闪身,中年大叔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出现在了他眼前。
“砰”的一声,尤妃一拳头打穿了中年大叔挡在面前的背包,指甲的颜色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中年大叔堪堪退后两步,用右手捂住胸口,虎口被震的生疼。背包里画了的和没画的符纸散落了一地。
还好刚才他反应及时,不然现在被打穿的说不定就是他的头了。他脸色难看,本以为这次只是一个好收服的小角色,他根本没准备太多。
人穷志不能短,中年大叔扎着马步,咬破了右手指尖,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纸,用血在上面画了个图案,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