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噬之城》虺千岁

14、白

　　1
　　12月27日，小镇迎来了第二场雪，更大的雪，疯狂的下着。
　　病房里，灵美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呼啸飘落的雪花，这么大的雪，她暂时无法回到公寓。
　　几天前，医生的诊断说她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需要封闭治疗，洋泰也不得不离开，而从雪下起后，再没有人到病房来过，即使是医生或护士。
　　灵美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得病，冷静下来，她冥冥中觉得自己需要等待什么。
　　2
　　12月29日，雪还在继续下着，好象永远不会停歇。
　　病房外面安静异常，而这些灵美并没有留意，因为她一直没有出去过。
　　几天中，她安静的思考着这一年中发生的所有事，她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回来。
　　3
　　这个小镇到底怎么了？
　　发出这样的疑问，她感到一丝寒意，实际上，她的手已经冰凉了。
　　看到窗台下的暖气，她走了过去，把手放在上面，又马上缩了回来，暖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温度。
　　看看外面，厚厚的雪覆盖了一切，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
　　房屋在哪里？街道在哪里？人都在哪里？
　　雪的白色，天空的白色，没有了房屋街道的轮廓和线条，眼前空间变的空旷，庞大的空旷。
　　小镇？小镇要消失了吗？要被雪吞噬了吗？
　　灵美恍然感到莫大的惊恐：这真的是雪吗？我真傻！我还在盼望着它会停下来，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做些什么！
　　4
　　想要出去，才发现病房门被反锁上了，灵美用凳子将门砸开。
　　冲出病房，医院大厅里居然也覆盖了厚厚的积雪，远处，勉强可以看到敞开的大门，雪还在不断的飞进来，灵美大叫着：
　　“有人吗？有人吗？”
　　叫了半天，没有一声回答，寂静的空间里，似乎只有灵美一个人。
　　她走到其他病房前，发现门是开着的，里面也全是积雪，一连找了好几间，都是如此。
　　心跳的越来越快，她想找到能帮助她的人，但就是找不到一个。
　　找不到人，或许可以找到能利用的东西，于是她进入一间病房，扒开积雪寻找着。
　　突然她发现，病床上的积雪高低不平，看轮廓和形状越发觉得像人型，难道？她不敢去那么想，努力让自己镇定，然后把手缓缓的伸向病床。
　　拨开一层雪，里面是白色的，再继续拨，还是白色的，直到最后，碰到了仍是白色但坚硬的东西。
　　顺着这个东西再向下探索，慢慢的看到了它的样子。
　　是一只手臂！白色的手臂！
　　“啊！”
　　灵美瘫倒在地，这时，雪动了，一个人型的物体慢慢从病床上坐起来，积雪随即脱落，露出了物体的样子。
　　真的是个人，是个和雪一样白的人，眼睛，鼻子，全身都是白色的，并且继续在动。
　　“啊！”
　　灵美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用劲所有的力气跑出了医院。
　　5
　　出了医院，积雪已经没过了膝盖以上，而白的空旷的小镇，根本找不到方向，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来不及喘气之即，恍惚可以看到周围一些白色的东西在动，还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现在只有逃，危机感逼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灵美想跑快些，但是难以行动，她奋力的移动着，手脚并用，找不到方向，她就向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即使这样也不能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终于，力气耗尽了，她感到头晕目眩，一头栽在大雪中，瞬间便被深深的掩埋了......
　　6
　　“灵美？灵美？醒醒！快醒醒！”
　　微微睁开眼睛，光线中不再有无尽的白色，终于可以感到一些色彩，灵美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死了吗...”
　　“你还活着，这里很安全，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这不是幻觉，是我！”
　　“是谁？”
　　“是我，洋泰！”
　　听到是他，灵美努力睁开眼睛。
　　“真的是你吗？我真的还活着吗？”
　　“你好好的，你活着！”
　　灵美抬起发抖的手，抓住洋泰的胳膊。
　　“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的，你放心，我就在你身边......”
　　7
　　“不要！不要！不要！”
　　猛的睁开眼睛，大汗淋漓，惊恐万分。
　　“你做恶梦了吗？”
　　“我看到，我看到很多白色的人在追我，我跑不动，他们要杀了我！”
　　“那是梦！没事了，好了没事了！”
　　灵美感到一阵温暖，感到一下下有力的心跳，洋泰紧紧的抱住了她，坚实的臂膀终于让她有了一点安全感。
　　许久，洋泰放开了她，用手擦去她额头的汗。
　　“冷静下来了吗？”
　　灵美点点头。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
　　“不！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
　　“我知道，那不是幻觉，我真的看到了，我不会再问为什么了，那已经没有用了，一切都疯了，我以为只剩我自己了，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从医院离开后一直很担心你，但是雪太大了，我在路上根本找不到方向...你看到的，我也看到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没被雪吞噬，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没有，可是我更清楚你的处境很危险，所以我必须找到你...”
　　“洋泰...谢谢你...”
　　灵美起身抱住了他，洋泰也慢慢的把手收拢，越来越紧......
　　8
　　“谁能给我一个解释，哪怕是常人无法相信的理由。”
　　“真相恐怕就是结束。”
　　“这一年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几乎真的疯了，那时我真的有了以死逃避的念头，我不懂，为什么带着兴奋的心情来到这个小镇，想要做一番事业，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不该回来的。”
　　“不要说这些了，也许这是我命中注定要经历的，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过的了这一关。”
　　“一定会的...”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发生了这么多事，而这些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我想我不应该以常理去思考，若是在以前，我是不会相信的，但是现在看来，必须相信这些事了！”
　　“不要再说这些了。”
　　“不！我必须面对，洋泰，对不起，以前我还觉得你是个奇怪的人，你救我那两次所发生的事，当时我真的不能相信，什么带人进深渊的后门，花灵什么的，让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危险，现在想起来，我真是个笨蛋！”
　　“不要这样说，换做是谁，都不会相信的...你说还发生过很多事，是什么？”
　　“我记得刚来的时候，就发生过，当时在我住的屋子里，晚上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有水从龙头里滴出来，然后就出现了可怕的幻觉，现在想起来，那一定不是幻觉，然后就是糖果店的惨案，这个你应该也知道，我的一个同事就因为吃了太多的糖果，至今都再没有见过她，我想她一定是死了，之后还有变成虫子的男孩，只有我才能看到的老婆婆，吃人的模特什么的，我真不敢相信，世上真的有这种无法解释的事，直到雪人之后，我才明白，这都是真的，而到几天前我才隐隐觉得，这些好象都是在为了今天做准备似的，你能相信吗？”
　　“我不知道，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怪事，不相信这个小镇有问题也不行了！”
　　“真的是这个小镇有问题吗？如果说是受了某种诅咒什么的，这可以解释吗？”
　　“或许吧，天哪！真像一场梦！”
　　“我真希望这就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一切正常，如果那样，我会感恩这个世界，但不可能了，这是现实。”
　　“...我想...我或许可以找到真相！”
　　“真的吗？你能找到吗？在哪？”
　　“我记得，以前听爷爷说，在镇长的办公室里，藏着一个记录有关小镇传说的古老卷轴！”
　　“卷轴？”
　　“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这个东西，但如果有，或许那里面能找到答案！”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找！”
　　“外面很危险！不能冒这个险！”
　　“有你在，我不怕！况且，也许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们不去找到真相还能有谁会去？我想，如果找到了，或许能知道改变这一切的方法！”
　　“你...真的不怕吗？”
　　“我逃避的太久了，最后的关头，我该勇敢一次，我相信你，就算没有找到...”
　　“没有就算！我们一定能找到！我一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不是让我，是我们！”
　　9
　　莫大的勇气让两个人顿时充满了力量，他们紧紧的手牵手，冲进了白茫茫的，一望无际的大雪中，没有方向，他们努力的寻找着，一步步艰难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