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噬之城》虺千岁

12、雪人

　　1
　　灵美在朦胧中醒来时，发现窗外已是白茫茫的，小镇的初雪就在昨夜悄然无声的降临了。
　　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空气很冷，但却柔和，此时眼前的一切都非常纯洁。
　　2
　　这初雪似乎给人们带来了很多喜悦，大家都有意的放慢脚步，并不是怕滑倒，而是想多欣赏一下这美丽的景象。
　　最开心的就是孩子们了，一路上，灵美看到许多三五成群的孩子们在堆雪人，打雪仗。不光是孩子，连很多大人们也参与了进来，这是在冬天里最棒的户外运动。
　　3
　　公司里，有意推迟了上班的时间，楼前的空地上，员工们正准备堆砌一个特大号的雪人，早已蠢蠢欲动的灵美迫不及待的冲进了人群。
　　欢笑声中，不久，巨大的雪人堆砌好了，无尽的喜悦荡漾在每个人心中，仿佛回到了童年。
　　4
　　之后的几天，虽然阳光照射在雪上，白的发亮，但是融化的速度很慢，每天仍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雪人‘微笑’着驻立在各家各户门前。
　　尤其是公司里那个巨大的雪人，每天来上班时，灵美都会跑过去拍拍它的肚子，留下一个掌印，一天的心情都因此格外的喜悦。
　　但喜悦之后是什么？
　　5
　　噩梦中惊醒，灵美拭去额头的汗珠，定了定神，却怎么也想不起梦到了什么。
　　再次睡下，朦胧中，『唰唰』声又渐渐从远处传来，声声刺激着心跳。
　　灵美翻过身，背对着窗户，她不敢再看外面，只觉得的背后一阵阵冰凉，身体发抖的蜷缩着，头埋进被子里，即使紧紧的捂住耳朵，但那声音还是回荡在耳边，直到天明。
　　6
　　清晨，由于一夜没有安稳的睡眠，灵美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在街上。
　　雪仍没有化，连续很长时间，天空都是阴沉的，没有半点阳光。
　　余光扫到街道两旁，不时的闪过雪人的影子，但灵美不敢正眼去看它们，脑子里混乱的浮现恐怖的画面。
　　正在这时，迎面走过来几个孩子，他们背着书包，看样子是去学校。
　　灵美不自主的停下脚步，盯着越来越近的孩子，当看清他们的面庞时，她惊呆了，这是孩子该有的脸孔吗？
　　青白的，没有血色，无一不没有表情，深陷的眼窝，眼睛中暗淡灰白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几个孩子的行动几乎是一样的，有些摇晃，好象着了魔一样的被前方什么东西召唤着行进。
　　灵美抓住一个孩子，急促的问他怎么了，但孩子仍是漠然的看着视线的正前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意识到握着孩子的手，视线转移到手上，她这才感觉到孩子的手没有温度，再次看孩子的脸，一股恐惧堵在胸前，这哪里还是一个孩子，简直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灵美松开手，这个孩子保持原样，继续行进。
　　7
　　灵美蹲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混乱的思维在脑子里搅动，她试图寻求一个答案，冥冥之中，她感觉将会有更大的事发生。
　　当她缓缓站起身时，正巧看到了面前的一个雪人，此时它的样子总感觉和以往有所不同，却又看不出是哪里不同。
　　终于，一个答案浮现出来，为了确认，灵美飞奔至公司。
　　8
　　来到那个巨大的雪人面前，灵美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雪人头部，然后视线慢慢的向下移动，渐渐的那个想确认的答案又模糊起来，她觉得，那是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怎么可能呢？
　　想着想着，她试探着伸手摸了一下雪人的肚子，冰冷的，抬起手，留下了印迹。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然后瞪大眼睛在雪人的肚子上面寻找着，模糊了的答案又逐渐清晰了。
　　几分钟后，灵美突然像触电般猛的后退几步，恐惧感再次燃起，自语着：
　　“怎么可能，天哪！真的是这样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不...不管它是不是真的，不管这些会不会有人相信，这之间一定有联系，不行，孩子们有危险，我必须做些什么，我必须......”
　　9
　　灵美没有去上班，而是离开了公司，跑到了大街上，见到雪人就疯了一般的上前将其推倒。
　　雪人摔在地上，应该多少也有些损坏，但却保持着完整，这更坚定了灵美的想法，恐惧顿时变为了愤怒，她抬起脚，用力的跺下去，将雪人的头踩的粉碎，就这样她接二连三的毁掉了好几个雪人。
　　正当时，一些人上前拦住了她，毫不客气的阻止住她疯狂的行为。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精神病吗？好好的雪人你为什么推倒，还弄成这个样子！你是干什么的？”
　　“放开我！你们听我说，必须要毁掉所有的雪人，孩子！孩子们有危险！”
　　“说什么胡话！孩子怎么了？”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孩子变成那个样子你们难道一点没有察觉吗？”
　　“什么样子？我也有孩子！我没有发现他怎么样啊！这个人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家孩子那么开心的推起的雪人，不能让你这么毁坏！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就是因为这些雪人！孩子们才变成那个样子的！必须要将它们毁掉！”
　　“我的孩子就在这！他怎么了？怎么了？”
　　说着，这个人拉过躲身后的孩子，灵美看到这个孩子和之前看到的孩子一样。
　　“你看不出来吗？你摸摸他的身体！是冰的！是冰的！”
　　“快报警！这个人疯了！”
　　突然，灵美挣脱了出来，冲向倒在地上的雪人，用力的踩了几脚，这时那些人追上来再次拦住了她，正在混乱中，突然那个孩子发出一声残叫，然后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孩子的家长连忙去哄孩子，还不停的对灵美破口大骂，周围一下子聚集了很多人，议论声此起彼伏。
　　灵美惊恐的盯着雪人，在散碎的地方，流出了鲜红的液体。
　　“看呀！快看呀！雪人在流血！雪人在流血！”
　　听到这样的话，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她，孩子的家长还在大骂着。
　　‘难道只有我可以看到吗？其他人都看不到吗？’
　　灵美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样下去，不但救不了孩子们，还会让事情更加棘手。
　　混乱中，她趁机逃离了现场，此时的情况，她想到只有一个人也许可以帮助她。
　　10
　　“洋泰！你一定要帮我！孩子们有危险！”
　　“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只有你能相信我！虽然我自己还不敢相信，但是，再不快点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你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呀！”
　　“是雪人！因为那些雪人，孩子们都变的很奇怪，但是其他人都不相信我，而且只有我才能看到！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幻觉，但是我有不祥的预感！”
　　“雪人？你看到什么了？”
　　灵美将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洋泰。
　　“你能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但是，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我不知道，到今天，我才恍然大悟，之前我一直认为那只是我的幻觉，我记得在几天前......”
　　11
　　悄无声息的夜晚，拌着均匀的呼吸，灵美在暖和的被窝里做着美梦。
　　时钟敲打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一切仿佛是那么的自然。
　　『唰...唰......』
　　『唰...唰......』
　　一个遥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虽然很微弱，但还是搅乱了梦乡，灵美微微睁开眼，黑暗中，夹杂着窗外的月光。
　　那个响声从外面传来，下意识的挑起窗帘一角，安静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移动的物体，到底是什么发出了声音呢？
　　『唰...唰......』
　　声音仍持续着，但还是看不到有什么异样，困意很浓，灵美重新躺好，但却展转无法入睡，那声音听起来那么遥远，却又好象就在耳边，听着听着，感觉是有节奏的、整齐的多个物体发出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呢？
　　第二晚。
　　深夜已至，而灵美再次被吵醒，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今天她决定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揉揉眼睛，让视线清晰后，她挑起窗帘，观察着外面，能看到的每个地方都仔细的辨认。
　　响声就在外面，这是可以断定的，但十几分钟后，却一无所获，难道不在这片范围内吗？若是更远的地方，又怎么能听到呢？
　　正在疑惑时，终于她看到些值得怀疑的东西，远处的街道上，有片白忽忽的东西在有规律的缓慢移动，但积雪混着黑夜，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是什么。
　　这么晚了，是什么东西呢？
　　灵美越发的摸不着头脑，最终只能辨认出那些东西在沿着街道前进着，声音或许就是那些东西与积雪的地面摩擦发出的，可到底是什么呢？
　　得不到答案，她只好放弃，但躺下后，如前一晚一样，很难安然睡去，而当好不容易睡着后，却做了一个怪梦，眼前是杂乱的，黑暗中，除了白色还是白色，一团一团的，肆意的舞动，夹杂着些奇怪的声音，就这样一直持续。
　　第三晚。
　　灵美怕今晚还会出现那些声音，于是决定等它出现。
　　一点...两点...三点...
　　声音却一直没有出现，实在无法坚持了，今晚也许不会再出现了，随之，她很快睡去了。
　　『唰...唰......』
　　『唰...唰......』
　　“又出现了！”
　　灵美猛的睁开眼睛，内心的惊叹促使她立即坐了起来，挑开窗帘。
　　这次，很快便发现了和昨天看到的一样的白色物体在移动，有所不同的是，在物体的上方还飘动着一些雾状的东西。
　　灵美不由的感到一丝寒意从背后冒上来，心跳加快，不敢再看，缩进被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奇怪的梦又出现了......
　　第四晚。
　　今晚，她决定要彻底弄清楚这一切，为了看清那些移动的物体，她买了一个望远镜，就等着声音的再次出现。
　　等到一点多，声音还是没有出现，连续三天都不能好好休息，她感觉疲倦极了，不知不觉就闭上了双眼。
　　『唰...唰......』
　　『唰...唰......』
　　突然惊醒，手忙脚乱的抓起望远镜。
　　很快，望远镜捕捉到了移动的物体，这次，她终于看清了它们的样子，而随之而来的是惊恐，颤抖......
　　12
　　“你看到了什么？”
　　洋泰焦急的问，说到这里，灵美的身体有些发抖。
　　“我...我看到...那些移动的物体...那是...那是雪人...好多的雪人...”
　　“什么？雪人在动？”
　　“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但那真的是雪人，好多的雪人，它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缓缓的移动，就顺着街道不停的在动，而白天，它们却都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起初，我真的怀疑那是幻觉，可后来，就在今天，我不得不相信真的是这样！”
　　“为什么？”
　　“公司里的那个大雪人，之前每次来上班时，我都会在它身上留下一个手掌印，但今天我才发现，那些掌印都不见了，仿佛从来没有过一样，它们...它们有生命...它们真的移动过...”
　　听到这些，洋泰也变的目瞪口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你说还看到一些雾状的东西飘在上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就好象是一团气体，半透明的，似乎飘动时还拖着条尾巴...就象...就象我梦到的那些奇怪的东西一样...我害怕了，不敢再去看，即使之后每天晚上仍出现那些声音...每天我都会被那个噩梦惊醒...直到今天早上...我才突然明白了...我不知道雪人为什么会动，但是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我看到的一切，孩子们一定是因为雪人才变成那个样子...”
　　“我们能做什么？”洋泰的脸色由诧异变的严肃阴沉。
　　“我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我只能不得不相信雪人在影响孩子，其他的我无法理解，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的头好疼...”
　　说着，灵美抱住头，表情十分痛苦。
　　“你的脸色太差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不！我们要想办法...”
　　“你这样的状态能做什么呢？快回去休息，我来想办法...”
　　“你能想出办法吗？”
　　“我试试看，整件事情还有很多疑问，我去找找线索。”
　　“洋泰！拜托你了，一定要救孩子们！”
　　13
　　回到公寓，倒在床上，紧张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灵美感觉疲倦难忍，很快便昏然睡去，曾几度苏醒想要起来，但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忽睡忽醒的挣扎着。
　　最后一次醒来，她终于奋力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看窗外，天是亮的。
　　“我睡了多久？”喃喃自语道。
　　费很大力气，终于来到街上，却让她看到了惊人的画面。
　　所有的雪人都不见了，白晃晃的街道平静异常，完全没有夕日穿梭的人流。
　　“雪人都不见了？是洋泰做的吗？”
　　想到这，她突然有了力气，一口气跑到了公司。
　　果然，那个巨大的雪人也不见了，在它曾坐落的位置却围着一群人在观察着什么。
　　灵美挤进去，看到人们的脸上都是呆板的表情，而在他们观察的位置有一条长长的拖动痕迹，顺着痕迹望去，直通向大门口，而这时她才发现，铁制的大门扭曲的不成样子。
　　来到门口，更让人吃惊的是，路上满是长长的拖动痕迹，由于刚才一心要来找洋泰问究竟，这些竟然没有注意到。
　　正在她满脑子问号的时候，后面有人在叫她，正是洋泰，灵美迫不及待的问。
　　“雪人都不见了，怎么回事？是你做的吗？”
　　“你昨天去哪里了？”
　　“昨天？昨天我在上班呀？”
　　“你在说什么？我在公司找过，你根本没在，昨天我们在这里分开后你没有回去吗？去公寓找，你也不在！”
　　“什么？昨天在这里分开？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确回去了，然后便睡着了，之后我...难道？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吗？”
　　“是的！你一直在家里睡觉吗？没有听到我敲门吗？”
　　“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不重要了，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昨天我去调查，但是我没有看到你所看到的奇怪现象，一切都很正常，我在想那是不是真的是你的幻觉，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想找你再确认一下，但是始终没有你的下落，之后就到了今天...对不起，我没能做什么，我以为即使是真的，也不会这么突然，但是，一切都晚了！”
　　“什么意思？”
　　“你看到了，所有的雪人都不见了，一夜之间，没有人看到，直到今天早上...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就连那么庞大的雪人都不见了，我想被破坏的大门和地上的痕迹是唯一的证据。”
　　“所以...我那些天夜晚看到的全是真的，到最后它们是以消失收场...孩子...孩子们怎么样了？”
　　“他们...也不见了...或许是被雪人带走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在吓我，这不可能！”
　　“我们不得不相信，早上我路过警察局，那里挤满了孩子们的家长，听到他们说，孩子们都不见了！”
　　“真的发生了...都怪我...没有早点发现...都怪我...”
　　灵美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灵美你冷静点，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这样...”
　　14
　　“孩子们还会回来吗？”洋泰深深的发出一声叹息。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你说什么？”
　　“不会就这么结束的，以后还会发生更多的事，这里变的越来越奇怪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
　　“不会就这么结束的，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你要走吗？”
　　“我要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
　　说着，灵美开始浑身发抖，嘴唇抽搐，洋泰刚要做出反应，她却突然掉头跑出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