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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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这里？”
易云阳说着，顺势环顾四周。此地偏离官道，是条林中隐秘的小路，大概只有当地人才会熟悉。见焦灵点点头，他又问：“何时发生的事？”
“大约半月前。”焦灵垂手交握，指尖拨弄着银光熠熠的铃铛，语气满是埋怨，“我好不容易追到阿姐陪嫁的左臣下落，却让你给半道劫了。”
“我是官，你是贼，那不叫劫，那叫捉贼捉赃。”易云阳毫无愧意。同时他注意到，焦灵拨弄铃铛时，铃铛并未发出铃音。这倒怪了，再小的铃铛，拨弄起来铃珠也该撞击铃壁，因何一点声音没有？
——死面瘫。
撇下嘴角以示不屑，焦灵刚想辩白两句，就看易云阳紧盯着自己腕上那串铃铛，眼底满是疑惑。他收手抱臂，将铃铛串箍进肘弯，阻隔对方的视线。意识到他不愿让自己多看，易云阳敛住视线，转身在周围来回走动观察。
解毒也许他不是顶尖高手，但是查案，嗨，就是吃这碗饭的。
“你找什么呢？”焦灵探头问。
易云阳没说话，依旧走走停停，直到看到棵树的树干上留有绳索摩擦过的痕迹，翻身旋上树枝。焦灵仰脸望去，只见他蹲伏于枝头，眼神四下打量。搞不懂他要干嘛，焦灵走过去踢了脚树干，喊道：“喂！你怎么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到底想到什么了？”
跃下树枝，易云阳抬臂比了比方向，朝前走去，果不其然又在另一棵树上发现了绳索摩擦过的痕迹。痕迹不新不旧，看起来倒是留了十几二十天的样子。他转向焦灵，反问：“你阿姐是坐的马车？”
焦灵点点头。
“用绊马索绊倒马匹，不像是山贼的手段，那样极易使马匹腿骨折断，这样的马，养来费料不能干活，卖不上价——”声音稍作停顿，易云阳眉心皱起——这倒是很像军队打埋伏时用的招数。
又问：“你用左臣在这设阵施法是为何？”
焦灵道：“我阿姐贴身携带左臣多年，日积月累，宝珠凝了人的气息，我用御灵术可探出阿姐被带走的大致方位。”
“探出来了？”
“还没，我刚设好法阵你就冒出来了。”焦灵说完，嘀咕了一声“讨厌”。
没心思理会自己被嫌弃的事实，易云阳抱臂立于一侧，道：“那你现在探。”
他不说还好，一说，焦灵的脸立马拉得比他背上的寒雪还长：“探个鬼啊！我刚救你耗光了灵气，得四五日才能恢复。”
“……”
抽手搓了把脸，易云阳朝军营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你先跟我走吧，你阿姐，我帮你找。”
“啊？你会这么好心？”焦灵反应了片刻，瞪圆了眼，“喂！这件事可不算你应我的那件哦！”
易云阳朝焦灵走去，轻推了把他的肩，促他与自己同行，“有位姑娘遭劫，生死未明，须得查清其下落——此乃在下分内之事，无需算作我应承你的要求。”
“那还差不多——诶！你等等！”
眼瞧着刚刚才流了一罐子血，眼下还能运气疾行、眨眼便把自己甩下的易云阳，焦灵一咬牙一跺脚，提气跃上枝头紧追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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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莲毒性刚烈，易云阳未再前去水边另取一株，盘算着回去告知尤岱连此间因果便是。眼下可以下定的结论是，客商与兵士的死皆和骨莲无关，触及毒液即刻便会中毒，根本活不到进城。但尸首都被烧了，他暂无头绪，正好可抽出点功夫帮焦灵找阿姐。
不管怎么说，活人总比死人重要，尽管那位姑娘可能已横遭不测。
回到营帐中，易云阳提笔写下一封密函，将骨莲之事呈报与九皇子。信写好，化了火漆封边，交由守卫，嘱咐他差人送八百里急件递往京城。处理妥当返回营帐，他见焦灵蜷在榻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走到榻边坐下，他抬起手，本想拍拍焦灵的肩，迟疑片刻又将手放下
，轻道：“睡吧，等天亮了，我们就去找你阿姐。”
收手抹去眼角的湿意，焦灵往里面缩了缩，给他腾出半张榻的位置。易云阳翻身躺下，和他背靠着背，沉默片刻，问：“你亲姐姐？”
“不是，”焦灵鼻音浓重，“她是照顾我的人，比亲姐姐还亲，从小到大，除了师哥，就只有她最疼我……她说愿意照顾我一辈子，可我不能不让她嫁人啊……早知今日，我当时真该拦着——嗨！”
“你阿姐叫什么？”
“绿影。”
“好听。”
话音未落，易云阳感觉身后的人翻了个身，热热的鼻息喷到了颈后：“喂，你得答应我件事。”
“什么？”易云阳下意识地含住肩。少年时选入内审司，多年未曾和谁同床共枕过，这种与他人近距离的接触，令他莫名抗拒。
焦灵干脆扳住他的肩膀，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抓着劫我阿姐的人，我得杀了他，你不许拦着。”
“不行，”易云阳断然拒绝，“掳掠坐牢，杀人偿命，无论所犯何罪，大律自有定夺，容不得你越俎代庖。”
“你——”焦灵一拳捶在他肩上，愤恨道：“榆木脑袋，就知道循规蹈矩，我是南疆人，凭什么听你北疆的律法！”
“就凭事是犯在北疆了，自当由北疆的律法来惩治人犯。”连日奔波，先前又失了血，眼下易云阳没精力与他斗嘴，推开扳在肩上的手，翻身闭上了眼，“赶紧睡，还能睡两个时辰。”
揣着满肚子的怨气躺回榻上，焦灵瞪大眼盯着帐角生闷气。不多时，身后的呼吸渐沉，想来是易云阳已经睡着了。没人和焦灵吵嘴，另加熟睡的呼吸声节律分明，渐渐的，他也眼皮发沉。
合上眼，思绪渐渐抽离，然而半睡半醒间，焦灵莫名感觉背上越来越热，甚至逼出了周身的细汗。实在被热得受不了，他翻过身，想给易云阳推开点距离，却忽然顿住了所有的动作，乃至呼吸都一并屏住——
熟睡中的人，周身泛起了淡淡的金红色光晕，仿佛那初升的日头，破夜释出第一抹晨光。
TBC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