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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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对三，巨蟒修行多年，自是晓得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只见它猛地一甩，将狼牙从背上甩飞，迅速游走没入潭水之中。水面上翻起片无声的浪花，片刻后即恢复了宁静。如果不是滩涂边一片狼藉，周围的林木树枝折断，倒还真看不出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人蟒之战。
被甩出去落到树上，狼牙即刻翻身跃下，意欲追击巨蟒。然那家伙溜得太快，他连尾巴都没揪住。回身跃至焦灵和易云阳的身边，他像只狼那样四肢伏地，凑上前，贴着易云阳上下探查。
易云阳被勒得气血尽阻，缓了半刻才凝起视线。一看，有个狗一样的家伙在身前嗅来嗅去，登时一惊，扬手急召寒雪——
咔嚓！
剑柄被利爪抵住，狼牙抬起脸，瞧瞧剑再瞧瞧他，眼里露出一丝敌意。现在易云阳终于搞清楚状况了，意识到这是白扈的那位徒弟，忙翻手归剑入鞘，忍着疼起身抱拳致谢：“多谢兄弟出手相助，在下刚刚失礼了。”
狼牙依旧是四肢着地，类犬的一副坐姿。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地仰脸看着易云阳。他一身灰布短打，衣服上没袖子，两条筋肉饱胀的手臂就光溜溜地露在外面，还没穿鞋。从左肩到后腰斜披着条狼皮，后面拖个尾巴，头发乱蓬蓬的放肆生长。外加他那个姿势，这要眼神不好的远远瞧见，真得以为是头狼坐在地上。
看不太出具体岁数，不过二十岁得有。长相倒是英武，门庭宽阔浓眉重睑，山根直挺颌线锋利，只是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太出好来。易云阳垂眼细看，发现狼牙的指甲比常人厚实得多，而且甲型尖利，宛如兽爪。
“喂，狼牙，人家跟你说谢谢呢，你好歹懂点礼貌。”焦灵并非责怪他，而是真心希望他能多说两句人话。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错了错，狼牙纵起鼻梁，上唇微提，露出两颗尖利的犬齿。看着是要说话的样子，末了还是没出声。只是他站起来了，不再像只狼一样的坐姿。他这一站，易云阳发现这人个头还挺高。他自己在人堆里已经算鹤立鸡群的主了，而狼牙，个头比他还稍稍猛那么一截。加之骨骼宽阔筋肉发达，往他跟前一戳，能顶他一个半宽。
焦灵并不为难他，只道：“行了，你去找东西吃吧，今儿晚上咱就在林子里过夜。”
话音未落，狼牙已跃进林中。易云阳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半晌，才觉得周身酸痛不已。比树干还粗的巨蟒，卷猎物的力道不容小觑，没给他勒得全身筋骨爆裂算走运。诚然，如果不是这两日接连中毒，气血两亏，他倒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忍疼活动筋骨，易云阳对焦灵说：“这地方可不能待，还得往林子里面去，不然晚上睡着了，巨蟒可能会再摸过来。”
“我知道，没事咱走咱的，狼牙会循着味儿追上来的。”焦灵看他一会捏捏胳膊一会攥攥拳头，语气稍微柔和了几许，“没事吧你？骨头还好？”
“还行，没断。”易云阳正说着，远远瞧见枣花慢慢悠悠走了过来，那谨慎劲儿活像个探头探脑的人，“你看，它也回来了。”
焦灵回头看看，白眼再现：“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有危险跑的比谁都快。”
易云阳道：“它肯定不想做巨蟒的干粮，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潭底一定堆积了不少牲畜的骸骨，要说枣花还是挺有灵性的，一般的家畜很难躲过那条蛇的袭击。”
“啊，那家伙动作是挺快的。”焦灵上前几步，捞起白扈准备的背囊挎到肩上，回头看看易云阳，“走吧，易大爷，还得我背你是怎么着？”
易大爷？易云阳微微皱眉，心说听着怎么像骂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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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抓来了两只兔子，已经被咬死了，易云阳注意到他嘴角带着血迹。知他兽性未脱，不吃粮食，易云阳主动推辞了烤兔子肉，掰了点干粮就水果腹。听焦灵念叨，狼牙刚被白扈带回寨子里时，只吃生肉，调/教了许久之后才肯吃熟食和水果。
掰了条兔腿，焦灵把手里的大半只兔子都丢给了狼牙。夏天的兔子瘦，就狼牙的食量来说，两只兔子大概算垫个底。不过他跟狼群混久了，忍饥挨饿的本事倒是很有一套，三五天不吃东西仍可奔行如飞。而且除了白扈，他跟谁都不客气，给他吃的他就叼走。焦灵是亲眼见过，白扈在的时候，狼牙总要等白扈吃饱了，才叼走剩下的食物到一边躲起来吃。
听焦灵这么说，易云阳收回望向枣花的视线，道：“狼群的习性是，头狼先吃食，看来狼牙是把白扈当头狼了。”
“可不是么，谁敢碰白扈一下，狼牙能把对方撕了。”焦灵鼓着腮帮嚼兔肉，回头瞥了眼趴在地上闭目养神的狼牙，勾勾嘴角，“哎，有时候我挺羡慕白扈的，我敢说，要是有一天为了白扈需要把命都豁出去，狼牙肯定能做到。”
用树枝捅了捅火堆，易云阳的眼中盈起片亮光，轻道：“你即有少主的身份，想来身边不会缺少愿意为你卖命的人。”
焦灵的目光沉了下去：“我阿姐啊，她护我护得紧，要不是她，我不知道要多挨多少白扈的打。”
易云阳有点想笑：“他会打你啊？”
“可狠了，拿藤条啪啪的抽我手。”焦灵撇下嘴角，“他是师傅安排给我的督学，做不好功课，打，练不够功夫，打。”
“怪不得你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我可不是怕他啊，再说他现在也追不上我了。”
焦灵说完就听狼牙在旁边喷了个鼻息，好似在说“没事我能追上”。翻了个白眼，他把吃剩的骨头丢进柴堆里，起身朝远离篝火堆的方向走去。
易云阳喊他：“你干嘛去？”
“去洗洗，好几天没住旅店了，人都臭了。”甩下话，靛蓝的身影隐入林木之间。
臭了？易云阳抬胳膊闻了闻自己，没觉着有什么味道。他内力深厚很少出汗，不过这几天确实有些奔波，外加和巨蟒一战透了水潮乎乎的，确实该洗洗浮尘换件衣服。刚选定这块地方架火堆，一是因为地势平坦，二是因着不远处有汪泉眼，取水方便。
“狼牙，看好火堆，留神别熄了。”
叮嘱好狼牙，易云阳也起身朝泉眼的方向走去。泉眼里的水是温的，林间的夜寒气重，蒸腾而起的水气遇冷凝珠，在泉眼周围三五丈外的地方淼淼氤氲。
焦灵的衣服搭在树枝上，易云阳看见随手摸了一把，发现是湿的，想来已涤洗过。数步开外，泉眼周围雾气浓重，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个背部的轮廓。听见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焦灵猛地回过头，却见易云阳已站到身后，正在宽衣解带。
不大习惯和不甚熟悉的人坦诚相见，焦灵眉头微皱：“你干嘛？”
“洗洗。”
言语间腰带散落，玄衣前襟大敞而开，露出易云阳那筋肉精壮的胸腹。肋缘处有两片触目的青紫，明显是被巨蟒勒出来的。上衣褪下，易云阳转过身解裤带，但见那宽阔厚实的背上，也有片青紫之痕。他动作有些慢，看上去是牵拉到伤处的筋骨，会疼。
“你这个……睡一觉也能好？”焦灵往旁边挪了点位置，泉眼约有五尺宽，一个人刚好，塞俩人就有点挤了。
淌着水没入泉眼之中，易云阳琢磨了一下说：“差不多吧，反正都是皮肉伤。”
此时他注意到，焦灵臂上的苍龙，颜色比之前更重。许是泉眼的水温促了血流，让那龙形更为清晰。古籍上记载的龙，按易云阳的认知，实则为蛟。那是一种生活在海里的长鱼，周身泛着银色的鳞光，鱼首威仪，牙齿尖利，体长可达两三丈，发起怒来确有翻江倒海之势。
而焦灵臂上的这条，则更像古籍里描写的那样：龙身沿着手臂盘曲蜿蜒，形态彷如殿前盘于红柱上的金龙；龙爪锐利，看似有抓起千钧的力道；龙鬃飘逸，流水般的铺开；龙首威严，形似鹿角的龙角，堪堪浮于肩臂交接之处。
“像画上去的一样。”他喃喃道。
焦灵被他盯得满身不自在，正琢磨赶紧洗完赶紧出去，忽听他小声念叨了句什么，没听清：“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易云阳稍稍错开视线。刚顺着龙首，眼神飘到人家那浑似少年的单薄胸口上去了，当下感觉此举未免不敬。许是被热气蒸发了脑袋，他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这龙，是公的还是母的？”
焦灵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怔住：“哈？不分吧，龙不都是公的？”
也是，好像没什么古籍上明说过。毕竟是传说中的神兽，迄今为止也没人真的亲眼见过，更罔提能分出公母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问出这么个缺心少肺的问题，易云阳倍感尴尬。
龙分不分公母，有待商榷，蚊子可分。眼瞅着一只长脚黑蚊晃晃悠悠撞上焦灵的胸口，正欲大快朵颐，易云阳二话没说扬手就拍了上去。
啪！
“有病啊你！突然摸我干嘛！”
焦灵急赤白脸，蚊子侥幸逃脱，而易云阳脸上则多了个红里透白的巴掌印。
TBC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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