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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强行收房 ...

  •   乡下无小事,吴承祥入朝为官这么大个事哪可能不传的人尽皆知?前些年回乡祭祖,引得十里八村的乡绅争相拜访。三年前庶子回乡大伙也热议了好一阵,后来大抵都传他是个心高气傲的读书人。

      对于吴庸的传言有很多,最得人心的还是这句:斯文有余,器量不足。瞧不起乡下泥腿子,也不屑与外人来往。

      近一年听说与妻不睦,成天吵吵嚷嚷的令四邻不得安生。

      怎没听说刚死了婆娘?难不成昨夜急急来寻,正因家中逢故?

      吴庸暗自庆幸来前换了身衣裳,对于老郎中的质疑也没回避,反正早晚都是要传开的。

      孙大郎听罢急赶儿女回房,对吴庸也暗暗提防起来。

      老郎中暗示长子不必紧张,既然敢于坦言告知,想来便没做下什么亏心事,起身查看了颈上勒痕,又命儿子取来活血化瘀的药膏涂抹。

      孙大郎看见这圈十指相扣的淤青,也没啥话好讲,略带同情的嘀咕一句“得罪了”

      “实因命悬一线,不得已为之”吴庸哂笑。

      饭桌上三人神色各异的吃完早饭,付清诊金与汤药费,吴庸又撕撕巴巴的硬给塞了四文饭钱。

      老郎中见约好的牛车迟迟不来,便邀他进屋稍坐。

      吴庸顺势请教几个问题,也得他老人家悉心解惑。一来二去多聊几句,不由让老汉对这后生渐起好感。

      见吴庸于药材有些意动,老汉还笑骂一句“你倒好学,日后得空老头子指点几句便是,旁敲侧击的偷师,当心让我儿打折你腿”

      吴庸臊的满面通红,他真没想过偷师,就是顺嘴问个几句,怕人不愿告诉,才遮遮掩掩的刻意讨教。

      吴庸赶紧起身一揖到底,讨饶般叫了声孙先生得罪。

      老郎中见他不似传言那般好高骛远,又无父母兄长可靠,便起了提携的心思,留他多呆半日。

      期间,就粮价与世俗之物的指点最多,孙大郎还指着田间地头的青菜秧苗逐个介绍,言罢,讥讽几句入乡随俗,即不得中,就该踏实务农。

      吴庸也都一一应了,不敢得罪这位横眉厉眼的汉子。

      老郎中一个爆栗敲来,喝道“你个不学无术的蠢材,要是多点好学之心,老子这手医术也不能白白荒废了……”

      爷俩一个追一个躲,看的吴庸一扫郁闷,羡慕之情油然而生。

      结合记忆与时下物价对比,吴庸发现,在有三亩地的前提下,爷俩吃饱不成问题。交完税,一应吃穿用度,省着点花也勉强够用。

      但现下卖了一亩,日后买肉买盐、添衣置墨却不免有些捉襟见肘。

      成年人一天一斗粮食,幼子减半,二亩地一亩用来果腹,一亩交税换钱,所余不过二三百文。

      这一斗还是指小麦或是糙米,像时下农户多吃食苞谷的话,日食却得按二斗来算。

      此地亩产不高,一亩地产稻1-2石,小麦2-3石,苞谷4-5石(一石=180斤,一升18斤,一斗1斤8两)

      按吴庸的理解,市价大致2文钱一斗苞米面、5文一斗白面,7文一斗糙米,10文一斗精米。

      对比现代粮价,折合成人民币,相当于一文钱=5角钱。

      这么算的话粮价还算持平,只可惜物价不仅限于民生,重农抑商的大环境下,手工业即使发展迅速,盐铁在古代也算重税。布料、铁器、食盐的价格可以说是粮价的数十倍不止。

      受前朝重文轻武的影响,纸制品乃至笔墨纸砚的价格更是居高不下,隐隐有被推向榜首的嫌疑。

      思罢,吴庸长叹一声,想靠土地发家,这愿望恐怕是很难实现了。

      见过了饭点车还没来,老郎中只得让儿子套上牛车送爷俩回村。

      吴庸欲给车钱,还被老汉训斥一顿“过日子要细水长流,卖地的钱好生留着,免得日后有个急用”

      孙大郎才不像他爹那么烂好心,嘟囔着招呼爷俩赶紧上车。

      要不是今日多问几嘴,银子花完爷俩真得喝西北风去,吴庸当下郑重谢道“大恩不言谢,日后晚辈若是出息了,定当不忘今日提点”

      孙大郎撇嘴暗讽“两亩地能出息到哪去?”

      老郎中捡起地上一颗石子就砸“怎么也能比你出息!供你念书,就学回来几个大字?”

      “是是是,我大字不识几个,赶不上京里回来的小少爷,您老仔细身体,免得被我这不孝子气坏了身子”孙大郎边抽牛背,边跟老爹扯皮。

      “老子早晚有天被你气死!”老郎中跟在后面跳脚大骂。

      孙大郎唬个脸狠瞪吴庸一眼,怪这多事的家伙又害他被念。

      吴庸讪笑着别过头去,一手抱稳女儿,一手紧紧扒住板车边缘。

      孙大郎故意把牛车赶得颠簸,晃的爷俩歪来倒去,几次差点躺平。

      吴双原本微怯的缩着身子不敢乱动,这会儿也不得不死死攀着父亲肩膀免得被甩下车去。

      吴庸心下无奈,也不知怎么得罪他了,竟然如此故意整人!

      好在五里地不远,即使走路也用不上半个时辰。

      到了村口,吴庸先行谢过,抱着女儿小心跳下牛车,刚要捉着小手来个挥手再见,就见三十好几的汉子,甩着鞭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有这么不招人待见吗?吴庸低头问怀里的三岁小孩儿“父亲可是做错了什么?”

      吴双眨着怯生生的双眼,有些慌张的使劲摇头。第一次和父亲如此亲近,让她很有些不能习惯。

      “坐车害怕吗?”吴庸慢慢引导女儿说话。

      吴双摇摇头,小手紧紧抓着衣襟,半晌才露出一个腼腆笑容。第一次坐车,还被父亲抱在怀里,摇来摇去的感觉很好玩。

      见女儿笑了,吴庸抬臂将她举高,低喝一声“咱们回家!”

      吴双惊叫着咯咯笑起来,稚嫩小脸首度露出一个充满童真的笑颜。

      一路上,爷俩亲近不少,吴庸不时轻声提问,使得小孩越见展颜,亲热的揽上脖颈依偎在他怀里。

      远远看见家门的时候,吴庸明显愣了一下。

      一应锅碗瓢盆、衣裳被褥都被堆在院中,几名妇人还在里里外外的不停拾掇。

      疾走几步,抓住个人随便一问,得知情况后,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好悬没厥过去。

      吴承宪不等爷俩回来就要收房,不仅将东西扔出来,灵棚也不许人搭在院里。

      吴守成劝说不动,又不想因此开罪吴家,不得以将棺材摆在门外,等吴庸回来再做打算。

      见他回来,吴守成略显严厉的斥道“吴韩氏尸骨未寒,你怎去了这许久?”

      吴庸忙答“昨夜雇的牛车不知因何缘故不曾来接,现下……如何是好?”

      “实在不行,先放义庄吧,唉~这事我不好掺手,你自己看着办吧”吴守成叹息一声,摇摇头指挥几个年轻力壮的后辈将棺材抬去义庄停放。

      吴庸捋顺了气,才将吴双放到地上,牵着女儿的小手缓步进入院内。

      大伯、二伯正忙着归置家什,见他进门也未作搭理,忙着指挥女眷将仓房的存粮整袋提出。

      被原主形容成乡下陋室的青砖房,跟左右农舍一比,明显高大气派不少。

      青砖盖瓦的宅子历经七年岁月,白*粉已被雨水冲刷的有些斑驳,外墙根处还有小片发霉黑斑附着其上。木质窗框、门楣因刷过桐油,倒没几处变形,仍能吱嘎作响的履行职责。

      就算这样,也比左邻右舍的土坯房强上太多。

      想着唯一的栖身之所将被霸占,吴庸愁上心头。

      按说这宅院是分家所得,吴承宪本无权收缴房契,但翻新养护都是那头出的银子,二伯又在此地住了四年,这会儿能收回来,自然急赶着撵人。

      吴庸径直牵着女儿往屋走,搬家也该自己动手,哪能由着外人拾掇?

      吴守望见他如此,横身阻拦“一应家什都是吴家出的银子,白用了三年,现下也当归还才是”

      吴庸沉声道“既然断了亲,那便是两家人。你家的东西留下便是,作何拦我?莫不是想借机贪没东西?”

      “少胡说八道!你添的那点东西能值几个钱?”吴守望不屑道。

      “值不值钱不重要,想收房子也该等我回来亲自动手,不问自取是为盗!打坏了东西,别怪我让你们赔。”吴庸视线清冷,语调平缓,面对高出半头的人,也能据理力争的分毫不让。

      吴守望被他训的一梗,一大早故意不让牛车去接,就是想赶在棺材进门前把房收了,免得晦气,再藉此多赖几日。

      两人这厢对峙,屋里恰时传来一声脆响,吴庸挑挑眉毛,推开他顺利进到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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