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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杀妻 ...

  •   义无反顾的纵身跳下,原以为终于获得解脱。

      意识回笼后,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为什么?为什么连死都不肯放过他?

      “杀了她!”

      以为做鬼都逃不脱那双魔掌,杨凡顺应心底那丝愤恨,不顾一切的奋力挣扎。

      头昏脑胀的滋味很难受,眼前一片漆黑……一次次死去活来挣扎在频死边缘,这种折磨他真是受够了!

      十指攥紧牢牢掐在颈上,无论怎么抓挠拍打都丝毫不肯放松。

      左手顺着身侧胡乱摸索,捞中一个物什后奋力一挥,耳边模糊不清的咒骂声终于停了……

      “咳咳……咳咳……”勉力掰开那双手,杨凡捂着脖子拼命喘息。

      滴滴答答的温热液体淋湿脸颊,直到骑在身上的女人软软倒下,他才逐渐恢复视力……

      侧头看向近在咫尺却死不瞑目的女人,杨凡讶异的微微张嘴……这人不是养母!

      鲜红血液顺着额角流进双目,像极了一行血泪蜿蜒而下——他又杀人了!

      不等接受事实,心底那丝萦绕不去的愤恨突然消散,隐隐传递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似是解脱……又似有些释怀……

      “谢谢你……救我双儿……”

      双儿?双儿是谁?你是谁?她又是谁?

      莫名醒来又错手杀人,难道他没死成?不等杨凡细想,脑中铺天盖地涌来一幕幕陌生经历,如同走马灯一般令他被迫见证他人的一生……

      “唔……”痛苦的捂着脑袋缩成一团,直至晕死过去,那缕执念才逐渐消散。

      杨凡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清醒后却明白不能再这么干躺下去。

      虽说生前一心求死,可换过一个身份,又被硬塞了一堆包袱,即便心存死意,也该顾念远隔异世将他招来的临死请托。

      爬起来将那双血目合拢,杨凡在心底默念“对不起,虽说非我本意,但最终你仍是死于我手,你与他的种种纠葛我没资格评价,但愿你能安息”

      再一次历经这种场面,心底已然麻木无惧,环视屋内充满怀旧色彩的古朴家具,依照记忆走向靠在墙边的红釉木箱,拎起铜环向上掀起,拿出一块破布后如同幽魂一般清理起案发现场。

      死者本名韩芳,是十里外韩家村的女子,嫁给原主时年方16,因生过娃又比原主高,倒是看不出死时才19岁。

      这里是个不知名朝代,国姓为李,却不是杨凡知晓的那个李姓王朝。

      不同属一个世界,朝代更替却也颇为相似,人文历史略有差异,不落后也难摆不脱奴隶制与宗族当道。

      这里的女子命如草芥,生时不入族谱,嫁人后便沦为夫家所有,无论爹娘还是夫君,都有权买卖妻女。即使无故枉死,只要无人告发,民不举官不究的权当白死一场。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条命!这女子纵有不对,也远没到该死的地步。

      杨凡简略整理下现场,暗叹一声。如若有心追查,这点手法根本经不起推敲。

      现场有两处血迹,很明显是从床上厮打到床下,女子临死前尚穿着中衣,他一身齐整,怎么看都是他先痛下的杀手。

      毕竟这么明显的凶器一看就不该是出现在卧房的东西。

      原主抄起砚台先是在床上砸了一下,估计手软力道不足,虽破口流了些血,却不足以致命。

      女子醒后奋起反抗,本就大原主一岁,又常年劳作身高体壮,原主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身板哪挨得住拳打脚踢?不用想也知反被其制住,这才有了一穿来就命悬一线的处境。

      估摸原主是被掐死了,而她尚未知晓,后又被杨凡白白要了性命。

      要说也是杨凡运气,那一下正砸在太阳穴上,别说砚台了,木头说不定都能把人敲死。杨凡又是频死爆发,力道自然不小,若不然也不能死的如此痛快。

      倒掉血水后将沾染血迹的竹枕填进灶坑一把火烧了,杨凡进屋抱出高烧不退的小孩儿,跌跌撞撞的砸开隔壁院门。

      不管了,是生是死都随缘吧,只要能把这孩子救活,也算了了原主一桩心愿。

      之后的事,杨凡没有深想,左右一次两次都是个死,白捡来的命,再死一次又何妨?

      吴庸杀妻,自然震惊了整个吴家村。

      眼下世道趋于太平,近二十年鲜有哪村闹出过人命。一村子人围在家门口窃窃私语,有胆大的还跑进去瞧了瞧那吴韩氏的尸体。

      一个村住着,大抵都是沾亲带故的族亲,出了这么大的事,本不至于闹到夫妻反目还没个长辈出面说教,奈何吴庸是三年前才回的乡,连本家都不亲,更合论那些出了五服的旁亲。

      杨凡就这么抱着女儿跪在地上,村长说了什么全然没听进去,只默默翻找关于吴家村的记忆。

      如此庞杂的亲属关系,着实难为一个无亲无故的异世孤魂。

      突然得来的大量记忆让杨凡一时无从理清,避免露出马脚,自是紧着熟悉。他这木楞呆滞的表情倒有几分吓傻的模样,再瞧一身血迹,怀里还抱着奄奄一息的女娃,即便有心骂他的人,这会也存了几分同情。

      毕竟那吴韩氏生前就是个蛮不讲理又泼辣不肯吃亏的主,若不然也不会拖到16岁还无人敢于上门提亲。

      要不是吴家急于求娶,也轮不到一堆骂名的韩芳高嫁。

      吴守成作为村长,责无旁贷的上前盘问,待得问清原委,扯开领口一看,暗自低喝一声。

      早知那泼蛮女子不懂相夫,没成想竟然下手如此狠辣,要不是失手打死,这会儿大伙见到的就该是吴庸的尸体了。

      过去二个时辰,脖子上的勒痕早已红中透紫,一片淤青圈在颈上,看着着实有些骇人。

      吴守成唤了两声,才将杨凡唤回神。

      “去把仵作请来,别忘知会那头一声,让娘家派个人过来商量下后事……”村长一一交代下去,自有后辈帮忙操办。

      临到天黑,族里才打开祠堂审理吴庸杀妻一案。

      各村都由宗族把持,村长也代族长一职。本族若出了命案,大抵都是自行处理,处理完了再上报给衙门。

      娘家那头来了三人,哭天抹泪的将尸首抬进宗祠,直骂吴庸是个没良心的,这三年若没闺女顾家,他哪有心思进学备考?

      杨凡仍是抱着吴双低声央求“再不请郎中,双儿就没命了……”

      “你个没人性的畜生,大的都死了,还有心管那赔钱货!”韩老丈扑过来就欲索命。

      只听堂上一声厉喝“都别嚎了!吴韩氏心狠手辣差点弑夫,族里未将她弃尸荒野令野狗啃噬已经是留足了脸面,现如今还有啥好闹的!”

      吴守成四十有六正值壮年,当堂厉喝唬的三人不敢再骂,背地里仍旧不甘心的小声嘟囔。

      吴守成怎会不知这家人打的什么算盘?拉长个脸对冷眼旁观的吴承宪问道“叔,你看这事咋办?怎么说也是你家这支玄孙,不好让娘家过分拿捏”

      吴承宪先是过问了父亲和祖父,才插个袖子冷声开腔“吴韩氏嫁来三年未给吴家添上一丁,按说连祖坟都入不得,若非失手打死,照规矩一口薄棺也就打发了。”

      未尽之意,能入祖坟都算抬举她了,还腆脸闹啥闹?自家闺女什么德行还用旁人说道?现今暴毙也是咎由自取。

      吴庸抬头看了一眼本家的堂祖父,见他鬓角微白淡眉勾鼻、消瘦面颊上嵌着一对狭长凤眼、精光闪烁的双目,寡淡薄唇开合间多添几分刻薄精明。

      吴承宪身高不过170,在整体消瘦矮小的男丁中,勉强能算是排上个中等。

      吴庸不知自己现在是副什么相貌,但窥一知二,想必跟这些亲戚相差不远。

      “不行!幼妹是吴家明媒正娶的妻室,现今想人死事了,莫不是欺我韩家无人?”韩家大舅哥跳出来叫嚣。

      吴守义和吴守望气不过,当场指责吴韩氏平日不淑不孝,为妻不贤、不敬四邻,乃是犯了七出之条,按规矩,无子、不顺父母、逞口舌是非者当休。

      “守义、守望,懂不懂规矩?这没你们说话的份!”吴承宪制止二子争辩,堂上尽是些辈分高的长者,小辈哪能胡乱开腔!

      别看两兄弟都是四十开外的汉子,可在老祖宗面前已经是曾孙辈了,自然是没有说话的份。

      吴守成也和两兄弟一辈,但他代掌宗祠,曾祖又是族里辈分最高的长者,自然比兄弟俩多得几分地位,面向行二的长者恭敬请示“老祖宗,您给个痛快话”

      吴庸的高祖父今年已经109岁了,牙都掉光了精神头却挺足,耳不聋眼不花,耷拉个眼皮抿抿布满褶皱的薄唇,跟老哥俩点点头,招来孙儿吩咐“承宪,拿十两银子给他们,免的外村说咱们薄待了孙妇”

      吴承宪略有不甘的应了,转头叫儿子回家取钱。

      十两银子看似不多,但闺女嫁给吴家就是吴家人,现今人都死了,白得十两也不亏。

      毕竟在农家花钱都是论铜板的,十两银子省着花,足够一家老小全年花用。

      有了银子封口,韩家人自然就不闹了。

      苦主不告,仵作也省得拿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去烦县太爷。左右不过一介妇人,死就死了。

      收下孝敬,又命吴庸在口供上按下手印,回头再请主簿划上一笔,自此世间再无吴韩氏此人。

      好言送走仵作,吴承宪满面怒色的对跪在祖宗牌位前的杨凡斥道“庶子!这世间可有你不敢干的事?”

      杨凡低头做忏悔状,心里暗道:难怪这些亲戚不待见他,原来是个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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