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驯养实录》顾青砚砚

2、顾霆

　　虽是晴日，边疆苦寒之地依旧泼水成冰。瞥了一眼军奴身上绝对称不上保暖的衣物，回药铺的脚不由转了个弯。在一成衣铺子前停了，看着迎上来的女老板露齿一笑。

　　“方婶子，给他挑件冬衣。大冷天的……”顾宴并非心软之人但也无意去为难，真冻出个好歹……自己花的银钱自然成了水漂。

　　“这个是军奴？那穿不得好料子……”方婶子打量了一眼，即使受了一路苦难但这骨架子仍是极好。给上几顿饱饭，也是个干活的好手。

　　“料子无碍，只多多塞了棉……”大楚民风强悍，思想开明。在奴隶制度上却异常严苛，但凡衣食住行稍好一些都得受盘问。顾宴无意去做另类，虽然在这个世界……他始终都是异类，不过一抹游魂寄居于此。

　　“这件如何？颜色深沉，棉也塞的足足的……”藏青的布料，手指一捻便知是今年的新棉。颜色，质量都没问题，方婶出的价也甚为合理。顾宴也没犹豫，爽快的掏了银钱。

　　除却棉衣也是有要了一整套的里衣里裤，加之一双布鞋和老板送的长袜。基本的一身已经全了，惹得某人的目光始终隐晦的投在顾宴身上。神色在乱糟糟的发型遮掩下闪闪烁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两人回到药铺已是午后，都有些饥肠辘辘。撵了军奴去后院洗刷干净，顾宴自去邻舍的面摊要了两大碗面。

　　两大份辣酱肉丝面，浓油赤酱的辣酱炒肉丝铺在刚刚煮好的手擀面上。肉香与面香混在空气中越发勾人，何况腹内饥饿的时候。

　　等面摊摊主让自家小儿子送来刚下锅煮好的肉丝面，那军奴也已经洗好出来。方正的面部轮廓，五官硬挺。双目隐含锐利，怎么都不像受尽一路蹉跎的模样。

　　皮肤因押送路上的风雨侵蚀而变得暗沉，甚至是皲裂。这人身上隐隐的英雄气概，日后若有机会必然是一员猛将。而顾宴就是喜欢这类型的男人，尤其是他们放弃坚强的伪装讨好的趴在自己膝上的时候。

　　“吃吧……”内心思绪百转千回，顾宴表面却毫无情绪可言。安静的执筷吃面，那军奴却是久久未动。直到顾宴用完面食才斟酌好用词，小心探问。

　　“敢问郎君为何如此待我……”大楚尚武，民风强悍。虽不说百姓个个都是骑射的好手，但也能走路便会跑马。生于边塞，对于军奴并不友善……极是讨厌逃兵。

　　“询问送你来此之人，得知并非战前逃逸。”第一次真正的言语接触，顾宴小心拿捏着分寸。若是能给予深刻的印象，日后驯服起来自也轻松许多。野狼一样的男人，凶猛狡诈亦也忠贞不二。

　　“其言你犯不敬之罪，但我观之不像。”顾宴将那碗没有动过分毫的肉丝面用指尖推了过去，以眼神示意。那人或许也是饥饿难耐，犹豫片刻仍旧吃了起来。

　　剩下的许多话都无需再说，男人所背负的若无意外都该随风雪掩埋。以戴罪之身罚做军奴，早已没了上堂求一个真相的资格。而顾宴不过边疆一个普通医师又非亲非故，怎会轻易插手？

　　“若有机遇，再言其他……”此话模棱两可，男人更不曾在意。唯有顾宴知道，自己的话并非敷衍。若是二人关系真到了那一步，怎会让男人留有心结。

　　……

　　原本的名字在被判为军奴时早已失了，顾宴为其取名为顾霆。取雷霆万钧之意，望有朝一日能人如其名。

　　顾霆曾立有多次军功但本身并不识字，目不识丁说的便是他了。顾宴教其识字，顾霆学的格外认真。几番来回，竟也得出了几分趣味。

　　“天麻，根状茎肥厚，无绿叶……其根茎入药用以治疗头晕目眩、肢体麻木、小儿惊风等症。”顾宴拿着医书，低声念着。不识字倒也无妨，只一些常识提前背下才好。

　　顾宴说话就像他的行动一样不急不缓，温和之下更显强硬。顾霆就跪坐在脚边的软垫上默默背着，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他对中药救人并无兴趣，不过是被动接受。

　　“识文断字也好，治病救人也好，两者都需慢慢累积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