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官二代的科举路》路云青

37、取财之道

　　眼见事情闹大，在场众人皆不敢做声。
　　“我刚刚听说，有人质疑本次科考的结果，认为越溪县上榜的人太多，其中有猫腻，请问这番高论是谁发表的啊？”
　　郑起阁脸上笑容逐渐收敛起来，目光逐渐变得严峻。
　　越溪县是他之前主政的地方，其科考成绩又是他得以升迁的原因。
　　质疑越溪县的科举成绩，不仅仅是对越溪县全体学子的质疑，更是对他本人的挑衅！
　　在场还是无一人作声。
　　“郭孝廉，请问你知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啊？听讲这番言论，就是从你们那边传出来的啊。”
　　郑起阁话锋突然转向郭成师，吓得他膝盖一软，竟匍匐在地。
　　“学生实在不知，实在不知……”
　　郭成师说谎时，浑身抖得似筛糠一般，酒已被吓醒七成。
　　现在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可能造成怎样的后果。
　　轻则自己被追究责任，乃至革除功名……
　　重则……甚至会连累做通判的父亲。
　　一想到这，他就不寒而栗。
　　旁边的周铭书模样要镇定一些，但他醉酒后原本红润的面庞，还是浮现了几丝苍白。
　　郭成师不会有好果子吃已成定局。
　　唯一的悬念就是新任知府接下来会不会问到周铭书头上，甚至追究他制造事端的责任吧……
　　所有人揣测道。
　　毕竟事端由他一手挑起，哪怕这话不是他说的，追究他的责任也不为过。
　　当然，就看新任知府愿不愿意卖他的父亲老同知周存一个面子了。
　　毕竟在这种场合下惩治周铭书，就等于打他父亲周存的脸。
　　“还敢再狡辩！本官早已问清，刚刚说那番话的人正是你。”郑起阁发完怒后，又沉吟片刻后，方开口，“也罢，既然有人质疑本场科考的结果。那本官就拟一封公函与本郡成学政，请他查明此事。若有，则当将相关人员明正典刑；若无……”
　　“那就要治你散播谣言的嘴！”
　　郑起阁话音刚落，郭成师应声瘫软在地。
　　事情闹大了……
　　谁都知道，上奏学政等于将事情上升到郡一级，以郭家的能量，就无法将之大事化小了。
　　“各位，还请就座。”
　　郑起阁说罢压压手，示意各位秀才继续用宴。
　　按程序，接下来就该是知府挨桌与新科秀才们碰杯，一一勉励的环节了。
　　陆渊文坐回椅子上，看了周铭书一眼。
　　虽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但惩治郭成师，也算是敲山震虎了。
　　而且知府当面不追究，不代表不了解这件事的详细经过，更不代表不会秋后算账。
　　他一面想着，一面默默拟好了接下来与郑知府碰杯时的应对。
　　郑起阁一手握着酒杯，旁边跟一人捧着小酒坛，后面一则是一大群伺候的小厮。
　　“贤弟身居案首，乃名至实归。望日后不负本官厚望，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郑起阁来到陆渊文身边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把所有听到的人给震惊了。
　　听这语气，这个叫陆渊文的毛孩子，似乎和新任知府很熟？
　　而且更关键的是……
　　知府居然和他平辈论交，呼作贤弟？
　　所有人都不顾场合礼仪，伸长脖子往这边看来，眼睛瞪得似铜铃一般。
　　这个叫陆渊文的孩子，是什么来头……
　　不少人把大腿都要拍肿了：自己真是不见泰山，跑过去拍什么周铭书的马匹，却忽略了真正的大腿。
　　若是刚刚能和陆渊文结识一下，不就搭上郑知府的关系了？
　　那些诋毁过陆渊文的，更是心惊胆战，只怕陆渊文等会一旦回想起来，找自己算账。
　　“知府……”
　　陆渊文刚准备答话，却被郑起阁打断。
　　“叫郑兄！”
　　郑起阁不满地纠正道。
　　陆渊文只得改口道：“郑兄此番抬爱，实令渊文感激涕零。日后定当日益精进，不负大人期待。”
　　言罢，陆渊文与郑起阁碰杯、两人皆是一饮而尽。
　　如果说前面一番对话震惊到了众人，让他们有些嫉妒。
　　那么现在的情景，已经让他们对陆渊文只剩羡慕的份了。
　　一般来说，知府在这种场合碰杯时，只需嘴唇在酒杯边上沾一沾，意思意思便是。
　　然而刚刚，郑知府却……
　　一饮而尽，一饮而尽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与眼前这个叫陆渊文的人，差距大到了何等地步。
　　对于他，自己只有羡慕的份，而没有嫉妒的资格。
　　两人饮完酒，便轮到周铭书了。
　　大家的注意力比起刚才，分毫不减。
　　今晚事端，根本源头在周铭书身上。
　　大家都好奇，知府会怎样对待这个罪魁祸首。
　　装作不知？轻轻敲打两下？亦或是干脆绕过他，直接和第三名碰杯？
　　郑起阁来到周铭书这边，后者早已起身，微微弯腰恭候。
　　“周孝廉，今晚很是春风得意呵？”
　　郑起阁眼中带笑地问道。
　　不好……
　　周铭书听这话音，就知道事情不妙。
　　情急之下，他竟把目光投向陆渊文，露出乞怜之色。
　　之前自己深深得罪了对方。
　　然而眼下唯一能救自己的人，也只有他。
　　陆渊文微微闭眼，就像没周铭书这个人一样。
　　周铭书无奈，只得陪着笑说道：“学生方才，是孟浪了些，还请知府大人……”
　　郑起阁摆摆手：“不必说了。本官就祝周孝廉两点。”
　　周铭书腰弯得更厉害了：“学生愿听教诲。”
　　“一是能管好自己的口舌，日后少生是非；二是日后能端正心术，日后少生害人之意，”
　　郑起阁言毕，拂袖而去和排名第三者说话去了，象征性的碰杯都没来一下。
　　周铭书尴尬无比，只得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中流露出恨意。
　　待到郑起阁与所有秀才叙完话走后，场上重新热闹起来。
　　与先前的热闹不同，此刻场上的中心，已经是陆渊文。
　　来他这敬酒叙话者络绎不绝。
　　越溪县的学子们，自然是衷心对他感到敬佩才来敬酒。
　　其他地方的学子们，也有些是真心佩服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的。
　　当然，大部分人还是想通过他与新任知府搭上关系。
　　至于之前为讨好周铭书攻讦过他的人，则来敬酒也不是，不来也不是，动作犹豫间分外尴尬。
　　陆渊文被眼前人晃得头都要晕了，手中已被塞了不知多少张名刺，也就是古代的名片。
　　不过还好，有韩鹏起和几位越溪县的乡党帮他应付敬酒，否则他非要被灌到不省人事不可。
　　只是苦了帮着应对敬酒的那些人，个个被灌得七荤八素，陆渊文在店家帮忙下，才在散宴后将他们一个个送到住处。
　　回到住处，他没有立刻歇下，而是铺开纸吩咐玉锁研墨，写了几段通俗易懂的小故事。
　　第二天早上，陆渊文带着昨晚写的故事，只身去了府中最大的书铺文曲斋。
　　文曲斋是前面开店，后边住家的结构，这在街市上是很常见的。
　　走进店铺，他没有直接找老板，而是先观察了一番。
　　店中买书的人络绎不绝，而且有不少都是市民打扮，并不似越溪县的书铺只有读书人光顾。
　　这也难怪，越溪县与府城不一样，哪来这么多有闲钱买书看的人。
　　这些人所买的书，都是些消遣的话本传奇。
　　陆渊文随手拿起一本簇新的话本扫了几眼。
　　只见其中内容粗陋不堪，连最起码的语言通顺都做不到。
　　自己前世也在网上连载过几本小说，不敢说写得多好，但至少比眼前这本强上许多。
　　“嘿嘿，小公子，算你有眼光，这可是本店最先刊行，最受欢迎的话本。你要不要来一本？”
　　一个伙计以为有了生意，上来笑着说道。
　　“不必了，我到贵店不是为了买话本，而是有些事，想与你们老板谈谈。”
　　陆渊文说道。
　　伙计打量了他两番，最后认定他是个来觅抄书活计的，于是带他去了店后边院中。
　　院子里，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人正挺着肚子，坐在藤椅上吃早茶，想必就是书铺掌柜了。
　　“公子可是要来抄书的？百字八文，字丑的话，便只有七文。”
　　他连身子都没起一下，嚼着糕点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工钱居然比县中还要低。想必一来是府城中会写字的人多，压低了抄书工钱；二就像之前那个说书人讲的，是文曲斋在店大欺客。
　　陆渊文不卑不亢：“在下并非是来抄书的，而是想来写话本的。”
　　掌柜这才抬起眼皮，放下手中未吃完的云片，抹抹嘴走到他跟前。
　　两人各自报完家门，陆渊文才知道他姓金名得禄。
　　“话本的话，价钱高一些，每百字可得十九文。”
　　掌柜报了个自以为很高的价格。
　　陆渊文当然不可能接受：“若是在下写得比市面上那些好，价格可否高一些？这是在下昨晚写的几段小故事。”
　　说罢，他就将昨晚写的全部递到掌柜跟前。
　　掌柜眯眼看了半天，而后想了一会，略带歉意地说道：“公子所写论文字情节，按理说都是不错的，只是……”
　　“掌柜的但讲无妨。”
　　陆渊文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已开预收，小天使们来捧捧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