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姆的忧郁》苏霖

36、神秘的信件

　　有繁花绽放的地方，即是神明赐福之地。若是能到达那里，那么你们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那封没有署名的信封正面，就写着这样一句话。
　　信封里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画着不知所谓的地图。不，与其说它是地图，不如说它更像小孩子的涂鸦。歪歪扭扭的线条，分叉口画着奇怪简笔画的图案。啪啪子认出来的有小鸟，马车，杯子……某处还刻意画上了“X”的标记。
　　像极了吟游诗人的故事里必不可少的藏宝图。
　　还是特别不靠谱的那种。

　　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海伦的询问，啪啪子回了她一个写作纯洁念作懵逼的表情。也是，这种动脑子的事，啪啪子向来不怎么主动。她无奈地重新检查了下信封，里里外外翻遍了再也没找出新的东西来，只好把希望放在了送信的男孩身上。
　　这孩子个子只到她腰高，穿着件单薄的麻布衣，浑身糊得脏兮兮的，根本看不出年纪，想来应该不超过10岁。这副泥打滚的模样是贫民区孩子的标配，典型的猫着腰在人群里一钻就再也找不着的类型。
　　“让你送信的人是谁，他还说过什么别的话没有？”
　　“是酒吧的汉克大叔，他给了我三个铜币，说把信给您，您会再给我五个铜币。”小男孩全身上下唯一还看得出来颜色的蓝眼睛亮晶晶的，机灵地转了好几圈。看得出来，他一直在偷瞄旅馆的接待处，应该是趁伯爵小姐训斥旅馆人员时偷偷溜进来的，生怕钱还没拿到就被赶出去。
　　海伦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了六个铜币放进男孩手里，“真的没有别的了吗？”
　　“真的真的，好心的小姐！”他把铜币一把塞进怀里转身就跑，眨眼就消失了踪影。

　　海伦将信封有字的那一面翻过来再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放到了那边花园里还在嘤嘤哭泣的伯爵小姐身上，心里有了一点点猜测。
　　“我们回房间。”
　　“呃？不去酒吧找那个什么叫汉克的？”
　　“然后他会告诉我们再去找下一个人，没完没了的。”
　　啪啪子：？？？

　　等到了房间关上了门，海伦没有说话，反而径直走向了窗边，一把推开了窗。
　　“你看那里。”
　　啪啪子支着窗棱探出身子，朝她指向的地方看去。
　　那里是这条街道尽头的一家普通的店铺，似乎是一家裁缝店？不过这个时间点已经关门歇业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那个店叫什么？”
　　“叫兰雀？”
　　海伦闻言点点头，手指又换了另一个方向，示意啪啪子往那里看。
　　昏暗的油灯下，一位手拿马刷的中年人正在给马梳理毛发，喂食饲料。除此以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马厩？”
　　“那里我们白天路过过，是一个车马行。”

　　海伦收回手，从桌上拿起油灯递给啪啪子，重新来到窗边，对着刚刚那幅“藏宝图”。
　　“沿着旅馆前的这条路往东，会到达那间名为兰雀的裁缝店。”她的指尖顺着地图上那根歪曲的线慢慢移动，直到到达那只小鸟的记号处，点了下。接着，像上弯折。
　　“然后向北一直走，直到那家车马行。”指尖停在了马车的标记上。
　　“你的意思是……这真的是一份藏宝图，宝藏还就在城里？”啪啪子懒得动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了。
　　“问题是……这个宝藏究竟是什么，以及，这张图为什么要交给我们。”
　　对于这座城来说，她们是毫无疑问的陌生人。不管是她也好，啪啪子也好，除了那位喜欢女装的团长和他的下属以外，她们谁也不认识，哪儿也没去过。很难想象有谁会特意针对她们，不管是好意还是恶意，来得都太突兀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既然是藏宝图，那我们快去挖呀！”啪啪子完全不明白海伦的担忧，满脑子都沉浸在冒险寻宝的刺激里不可自拔了。
　　“可万一是陷——”
　　“啥？”
　　海伦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啪啪子那张写满了“砖平天下，舍我其谁”的脸，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怂了，瞎操什么心啊。有这只唯恐天下不乱的史莱姆在，能有什么危险，撑死不就是打不过跑吗？
　　“好，我们去挖宝！”

　　两人说走就走，揣上藏宝图就大大方方地……从窗户跳了出去。
　　拜托，寻宝这么隐秘的事当然要偷偷摸摸地来，可不能大张旗鼓从门口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以上言论出自格外入戏的啪啪子，背后再次留下个脚印海伦对此表示无奈，那个窗虽然不怎么小，但对于她这个吨位的人来说还是很吃力的……既繁星之城的能源塔之后，她再一次体会到每一个胖子都是液体这句话是多么的不靠谱。
　　不过为了不让她砸进地里发出过大的声音，一脚踹她出来的啪啪子还先一步落地，稳稳地接住了她。被公主抱的海伦少女心直接爆棚，一股脑就把自己的抱怨给扔到了九霄云外。
　　然后，啪啪子就把她往肩膀上一甩，扛着就开始在房顶上飞檐走壁。
　　可怜的海伦还没能来得及享受一下那种梦幻的氛围，下一秒就觉得自己胃里的东西在疯狂地翻腾。这狂风骤雨之中，她竟然还能凭借着视线中飞速远去的景物来提醒啪啪子的前进方向！
　　“就是这儿了吧？”
　　到地方的时候，跪在墙边——腿软站不起来——吐得天昏地暗的海伦含着血泪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又一次变强了。

　　等她休息得差不多了，扶着墙壁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这才看向眼前唯一的建筑——
　　一座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的房子。
　　“这里以前发生过火灾。”已经围着它转了好几圈的啪啪子好以整瑕地说，“墙壁上有好多烧焦的痕迹。”
　　“守卫呢？”
　　“门口4个，里面7个。”她停了下，强调了句，“普通人。”
　　所谓的普通人，就是没有超凡力量的非神选者。这样的人，在神选者面前——就算是海伦这样的一级菜鸟，也完全不够看。什么样的人会雇佣他们当守卫，被他们守卫的东西又会多贵重呢？
　　海伦默默计算了下她们过来的路径，得出了两人现在是在南区的结论。
　　南区……

　　科尔辛的城市分为内城和外城两部分，其中内城是贵族的居住地，确切地说是公爵拉韦尔奇一家居住的城主府，及其相关附属建筑。除此之外，就只有南部教区的大教堂还有资格矗立于此。而平常人们嘴里说的东市西市的，都是存在于外城的。
　　外城按照方位分为四个大区，以东为尊，东区是小贵族或高位神选者的居住地，有身份限制的东区就位于此。次一级的是北区，没有特殊身份但是拥有田地或者巨额财富的大商人居住于此。
　　西区是普通民众的居住区，说是普通民众，但这里居住的所有民众几乎都是受过教育或者有一份稳定工作的人，就算他们本人普通，亲朋好友里也绝对有那么几个可以进入东市的有身份者。
　　最糟糕的就是南区，这里常年混乱，充斥着肮脏与犯罪。没有被神明赐予足够的天赋，或者又没有足够的金钱接受教会的教育，甚至连年满12岁参加洗礼仪式的资格都没有。这里的人从出生起就断绝了向上爬的路，他们像烂泥一样活着，直到死去。
　　美德，荣耀，希望，这里全都没有。
　　字面意义上的贫民窟，是连阳光都会遗忘的地方。

　　在南区，那么雇佣普通人来看护就不奇怪了。
　　在这样的地方，神选者就像是夜空里的明月一样显眼，用神选者看家护院，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我这里有宝贝快来抢吗？至于敢不敢……这里最不缺的可就是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了。只要有钱拿，让他们做什么都行。
　　这样的地方，会有什么呢？

　　啪啪子先一步翻墙进去，停在那7个人看守的房子外，给海伦开了个门进来。两人在守卫视线的死角，扒着四处漏风的窗户往里看。
　　月光下，废弃的屋子里空荡荡的，连家具的残骸都没有一片，蜘蛛网密密麻麻地缠满了屋顶。在这样空旷的屋子里，那些原本其实不怎么显眼的东西，也变得独特而又惹人注目了。
　　那是一个三米长的长方形花盆，安安静静地靠放在墙边。
　　其上，看不清颜色的花朵正肆意怒放着。
　　“是黑色郁金香。”
　　郁金香的花形十分特别，只要见过，一眼就能认出来。更别提不仅是花了，那个怎么看怎么特制的花盆，她们俩还上手摸过。
　　“宝藏就是指这个？也太没诚意了吧？”松开手，啪啪子一脸嫌弃地往地上一坐。
　　她们大晚上的绕着大半个科尔辛城跑了一圈，结果就是这样，也太无趣了吧！
　　“信里可从没说过有什么宝藏，它一开始就想把我们引到这儿来。繁花绽放的地方——”她念了信封上开头的那句话，“指的就是被偷走的花的所在地。”
　　“这人可真闲，偷了花就是为了跟我们玩藏宝游戏。”
　　“你不是玩得挺开心吗？”
　　虽然嘴里调侃着，海伦在看到郁金香的一瞬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太巧了。
　　巧得就像是……为了让她们跑这一趟，才偷的花。
　　除非，给她送信的不是偷花的人。
　　但这也很奇怪，按理说莱斯利伯爵小姐是下午回来才发现花不见了的，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信就送到了她们手里，连路线都画好了，像是早有准备一样。不，用早有准备来形容都不够，更像是，像是……
　　对，像是跟着偷东西的人走过的路画下的路线图，不然没必要绕着科尔辛的街市转圈，从旅馆到这个废屋明明有更近的路线。
　　可如果是这样，那送信的人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把花送回旅馆的话，莱斯利小姐肯定会给不少的酬谢。凭白把这个机会让给素不相识的她们，有什么意义？

　　“我要一百个麦香饼！”
　　身边的史莱姆突然郑重其事地小声说。
　　海伦：？
　　“信上不是说到了这儿，我什么愿望都会实现吗？”她的言下之意，这是在许愿。
　　海伦一时间不知道该跟她讲那句就是个修辞手法好，还是该先吐槽她的愿望也太小家子气好——起码该许愿每天都有一百个麦香饼吃才对啊！
　　不对不对，又被她带跑了！
　　海伦抬头看了看月亮，时间已经不早了。
　　“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吧。”
　　“那花呢？”说实在的，她不怎么想拿。海伦的胳膊上，那道口子早就结痂了，可衣服被划开的洞可还在呢。伤了海伦还要帮她把花拿回去，啪啪子怎么想怎么不爽！
　　记仇！
　　“算了，来都来了，带回去吧。”

　　两人将丢失的郁金香连盆带花毫发无损地带回了旅馆，让莱斯利伯爵小姐好一阵感动，不仅对误伤了海伦一事不停地道歉，更是放下豪言表示包下了两人圣花祭期间的全部花费。啪啪子面上不屑一顾，当丰盛的夜宵送到房间里的时候，她还是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
　　“这是海伦你用鲜血换来的，干嘛不吃？！”
　　海伦：你不要说得那么悲壮好吗？我还没死好吗？！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装满了美食的托盘底，两人又发现了一枚新的信封。
　　与上次不同，这次的信封上没有一个字，里面附上了两张纸。
　　一张写满了克字开头的香料的名称，还将对精神有特别作用的写在前面。
　　第二张写着一个住址和一个人名，还特别备注了，这个叫维克多的人是一个炼金学徒。

　　“这回又是什么意思？”
　　海伦放下信件，看向啪啪子：“这就是我们要实现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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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双周没榜单，心巨丧，干脆给自己放了假。
今天起恢复更新，谢谢大家没有放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