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文青的民国日常》莞彼青青

7、岑参的词

　　第二天一早，阿芳还没上楼敲门，何曼婷就打着哈切下楼了。

　　顾肆均一身戎装下楼看见她坐在餐桌前睡意朦胧的样，问道：“阿芳，你去窗户那儿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突然被点名的阿芳愣住。

　　何曼婷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替阿芳解围：“四少，可不兴这样打笑人家的。”

　　顾肆均坐定，摊开报纸，注视着报纸，端起薏仁粥搅拌着道：“明日起跟我一起晨练。”

　　晴天霹雳。

　　把何曼婷最后一丝瞌睡都给霹醒了。

　　她急忙道：“不了，不了，四少，我这细胳膊细腿的，风吹就倒的身体跟您一起实在是吃不消。”

　　“我不是在同你商量，是命令。”

　　何曼婷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她昨夜又是写小说，又是抓破脑袋的想现代自己能背得下来的诗，不知不觉就到了快六点，心想着现在躺下去，一会儿又被叫起来太难受，索性提前了十分钟下楼，早知道她就应该让阿芳叫，不，早知道就该装病！

　　还欲挣扎：“四少，我有病！”

　　顾肆均抬头看向她。

　　她心一横：“先天性心脏病。”

　　看他带着探究的眼神望着她，何曼婷慌忙抬起右手拍在她胸上“我摸着我咪......”

　　突然哑言，皮笑肉不笑，尴尬的抬起右手朝上道：“我发誓。”

　　顾肆均快速收回了目光，垂头敛住神色。

　　何曼婷狠拍了一下嘴也赶紧低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所幸，没一会儿顾肆均一言没发就走了。

　　何曼婷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检讨自己嘴贱，怎么能对着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还是一个多多少少带有封建思想的民国人，他肯定会觉得她轻浮，低贱，有了这层先入为主，还怎么能攻略下顾肆均让她爱上自己。

　　她怕是要改写历史了吧！她真是对不起历史上的何曼婷。

　　一连好几天顾肆均没有回来，让何曼婷就算是想补救都没有法子，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洋楼转来转去。

　　那天只有阿芳在旁，其他佣人正好没在，看她这个样子，四少又好几天没回来了都以为她惹怒了四少，所有佣人都处处小心，恨不得自己有隐身术，就怕一个不小心惹着她不快，把怒火撒到自己身上。

　　“那个谁，你今天别去了，我亲自去，”何曼婷叫住了正从厨房出来抱着罐凉虾的女佣。

　　玉秀紧了紧怀里的罐子道：“天这么热，还是我去吧，您要是出去中暑了，四少回来问起我可担待不起，”

　　何曼婷摇了摇手说“无妨。”示意阿芳去接过她手里的罐子。

　　玉秀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何曼婷已经转身上楼梯了，被迫把罐子交给了阿芳。

　　何曼婷换了身洋装，特意画了个精致的妆容，带着阿芳就直奔官邸，路上阿芳忐忑不安，那天早上她在场，连她都能听出何曼婷没说完的后半句是什么，何况四少了。

　　她转过身看向后座的何曼婷，支支吾吾的劝：“何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何曼婷何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顾肆均已经好几天不回来了，只能她顶着脸皮去找他了。

　　也不知道她穿来后触动了什么规律还是现象，顾肆均把她睡了，到现在都还没提出娶她这个事儿，历史上可不是这样的。

　　就算身逢乱世出英雄的年代，她也没有鸿鹄之志，她只想活在顾肆均的羽翼下，依照历史做富贵闲人，结婚生子。

　　见何曼婷冲她摇了摇头，阿芳只好转过身，静坐在副驾驶。

　　这是何曼婷第一次来顾肆均的官邸，气排恢弘，重兵把守，站岗的军士就如同大门口分放两边的石狮子威武雄壮。

　　只是见她和阿芳两个陌生面孔就是不肯放行。

　　何曼婷无奈只好和他们磨了会嘴皮子，见她穿着名贵，模样出众气质不凡，才答应替她通报一声姜副官。

　　姜副官正同四少在会议厅接待北方内阁下来的特派员，来通报的人就被徐树铮拦下了，听说是洋楼那边来的人，就亲自走一趟了。

　　快到大门口隔着老远，徐树铮就见着那抹倩影，在炎炎烈日下冲着他扬眉微笑。

　　“徐团长，我来给四少送冷饮。”她扬脸瞳色如水清澈。

　　徐树铮眼眸微动，转身训斥了门口的卫兵几句，大意是太放肆了怎么能让何小姐在烈日下这么站等着呢！然后转身说了句客气话。

　　何曼婷连连说了两个不妨事，徐树铮才带着她往官邸里面走。

　　官邸里面也是重兵把守，一派严肃，显得官邸沉闷，何曼婷和阿芳跟在徐树铮身后快到欧式的主楼时嗅到淡淡清香，才走了两步拐过弯触不及防看到了大片的紫色桔梗花，随风摇曳，像蓝色的火焰在燃烧。

　　何曼婷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大片的桔梗花。

　　她想起看过一句话，女人就如这桔梗花，终将会凋落，但是，幽香和摇曳的身形却可以永远被记住。

　　何曼婷不免有些好奇问前面转过身的徐树铮：“为何在这里种这么大片的桔梗花？”

　　“定这里为官邸的时候，四少听风水师说这块地得种点什么花花草草才能驱邪就叫人在这培育了大片桔梗。”

　　原来如此，何曼婷想起了桔梗的花语，来了些兴致说：“传说有个叫桔梗的少女，无父无母。有个天天找桔梗的少年说长大后他要娶她，桔梗也说自己长大后也要嫁给她，他们长大后成为了一对恋人，小伙子为了去捕鱼，不得不乘坐大船去很远的地方。临走前小伙子说，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桔梗含泪答应。此去经年，桔梗成为了一个老人，一直未嫁人，幻化成了花。”

　　徐树铮听着这个故事，不自觉的喃喃：“永恒的爱，无望的爱。”

　　何曼婷吃惊，没想到民国就有花语一说了？本想开口问一嘴，徐树铮却先她一步道：“顾小姐，我们走吧。”

　　也不是多大个事儿，何曼婷也就没问了。

　　没走两步主楼门口顾肆均和一男子并排说着什么正往外走，被何曼婷看了个满眼。

　　顾肆均穿着顾军的深灰色戎装制服，那男子却穿着黄色系的中山装制服黑皮靴，由于正侧头和顾肆均说什么看不清脸，却和挺拔俊逸的顾肆均不相上下。

　　待男子转过脸目视前方时，何曼婷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过无数次见到他的时间和场面，却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快，会这样。

　　顾肆均回过头看了一眼看见不远处的何曼婷正眼神一愣一愣的盯着他身旁的男子，便收回目光，神色如常寒暄了几句就吩咐姜副官代他送人出去。

　　转身欲回主楼里面，就听到身后何曼婷的轻声细语：将军纵博场场胜，赌得单于貂鼠袍。”

　　岑参的词，顾肆均顿住，转过身面色淡淡看向何曼婷，眼眸里透出凌厉。

　　徐树铮心一沉，瞳孔放大，探究的看着她。

　　直到背影消失在官邸，何曼婷回过神来那一瞬间，心道糟了，又闯祸了，掩住惊慌，强颜欢笑：“四少我来给您送冰饮了。”

　　“阿芳快将凉虾递给......”姜副官不在，总不能递给四少拿着吧！左右晃了两下脑袋“给徐团长，我们回去了。”

　　“啊，好。”阿芳上前几步将罐子塞到徐树铮怀里。

　　何曼婷心虚，垂下眼帘，冲着顾肆均的方向道：“四少，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想赶紧溜，刚一转身就听见，冷酷无比的呵斥：“站住！”

　　何曼婷咬牙想装死，想不在线，想没有流量。

　　她硬着头皮转过身去，埋着头。

　　“现在说还是去我顾军的监狱过一遍刑再说。“顾肆均语气冰冷带着胁迫。

　　这是把她当间谍了？

　　何曼婷万分惊恐，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触及那蕴起怒火的眸色，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说：“ 四少不是你想的那样，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起了......岑参的词”

　　“看来是要过一遍刑了。”顾肆均转头“来人，给我绑了”

　　“不是的四少，不是的，不是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何曼婷脸色煞白，后背冒出一片汗珠，她要怎么办？

　　阿芳不明白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听到“过刑”两个字，早已吓得跪在地上摸着泪说：“四少，何小姐只是说话大胆无规矩一些，我天天跟着她，她并没有和除您以外任何人有半点逾越，望四少明察。”

　　说完不停的磕头。

　　怎么办？

　　她说她来自现代？所以认识刚才那个人？不，这些不能说，他不会信的，也没有人会信的。

　　她有口不能言，任由士兵将她双手并拢绑了起来，焦急得泛出大颗泪珠，对上顾肆均的视线，眼睛一片清明说：“你相信我，我这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真的你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

　　一直一言未发的徐树铮见这场面也开口：“四少，慎重！一定要慎重！”

　　“我再问你一遍，你现在说，还是受了皮肉之苦说？”

　　“我真的只是看见那个男子想起岑参的词，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就是答案，不管是现在还是皮肉之苦以后，我都是这个答案。”

　　顾肆均勾唇一笑讽刺说：“那好，记住你说的话。”转头面目狰狞吩咐“拖下去，叫宁波别客气，给我把她的嘴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