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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异珍楼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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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九重天,第三重天是天界的一处闹市,是六界生灵时常光顾之地,神、仙、妖、魔、鬼时常汇集于此,皆为了寻一心仪之物。
此闹市中,最大的一家店,名曰异珍楼,这世间什么样的稀奇之物,就算不能在此寻得,也能打听出它的下落。
这异珍楼每日人来人往的,来此的,大多都会易容易形,但姜舒向来狂傲,他不屑于藏头露尾的。
因此,甫一出了闹市,在他必经之路,便杀出一队人马。
“妖狐,我等你许久了!”
说话的,是个头戴青玉冠,身着回纹鹤氅,这不是一般散仙或者低阶仙阶的小仙可以穿的,看上去,是个颇有身份的人。
姜舒摇着他的玉扇,“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哼!你杀了小儿,此刻却说不认识本座!”
姜舒眉头轻挑,“那就奇了,你说,杀你儿子的,是只妖狐,与本神何干?”
“休要强词夺理!拿命来!”
一道劲风化作利刃,直直逼来。
姜舒不急不忙,堪堪避过那道劲风,却仍被那劲风削去了一缕发丝,姜舒终于敛了笑。“区区一招破风掌竟有如此威力,小生眼拙,竟不知风神仙上驾到,失敬失敬。”
风神哪里肯作罢,双手聚集灵力,霎时间,狂风骤起,形成一股风力漩涡,连脚下的云也被也慢慢被卷进那漩涡之中。
人若是被卷进那风力漩涡,必是粉身碎骨!
与风神同行之人皆早早的远离风神,唯恐被卷进风中。
不愧是风神,龙卷风也能信手拈来!
狐眼微微眯起,不是惊叹,却是不屑。
这样的漩涡,只能从内部攻破。
漩涡的正中心,是安全的,但是漩涡的形态并不是固定的,攻破者需要有极快的速度和极其敏锐的反应能力。
姜舒伫立了片刻,飞速的朝那漩涡飞去。
“哼!找死!”风神冷笑了一声。
姜舒以极快的速度在风眼中穿梭,不消片刻,那风力漩涡拦腰被火红的光芒撕开!
还不等风神重新聚集风力,姜舒手执玉扇,借着冲天的火光与蒸腾的热浪,朝四面八方狂扇,整个龙卷风霎时散去。
火系灵力使用者完全可以借助风力来强化火的威力,他若这么做了,风神必让这狐狸粉身碎骨,哪知他非但不上当,反而用最为野蛮粗暴的方法来化去他的风力!
风神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也不知是被这热浪灼的,还是被姜舒徒手撕龙卷风这一招给惊的。
“我的确挖了令郎的内丹,风神仙上若是非要报仇,尽管挖了我的内丹。可别一口一个我杀了令郎,我没做过的事,也别想栽在我头上。”
远处,风神的一个手下忿忿不平:“哼!尊上派了三十个人跟着公子,三十一人,一个活口都没有!若不是……”
“那就奇了,既然一个活口都没有,你怎么证明是我杀了你家公子?”
“那是因为,有一个弟子还留着一口气,妖狐!你没想到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呵。”姜舒不知道该怎么笑,才能让那人觉得他这是嘲笑,“别一口一个妖狐,本神在天界,虽然没有一官半职的,但是也是正经的神族出生,不是你们这种勉强混了个仙阶的散仙能比拟的。”
天界是神界和仙界的统称,因为都在天上,所以称之为天界,但更多的时候,指的是有官职的神与仙。很久以前,神族一出生便是神,生来尊贵,后来,仙界崛起,天界便分出了两大派系,一为尊神派,他们觉得,神族就是尊贵,另一派则为同尊派,他们觉得,神也好,仙也好,六界众生皆平等,谁也不比谁尊贵。时间一久,大家也不纠结到底是谁更尊贵还是一起尊贵的问题了。
“你这妖狐,当真是狂妄至极!”
“尊上!杀了他!”
“对!杀了他!给公子报仇!”
“杀了他!杀了他!”
“……”
一时间,讨伐声四起。
“嘁——”姜舒翻了个白眼、
这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让他全家给公子陪葬!”
仅仅一句,姜舒只觉得体内的血液在沸腾,他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本能的,不假思索的,朝那一群人飞去,身影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闪现,仅仅一息之间,他又回到了原地,背对着他们。他的双手,手指与手指之间都夹着一颗灵力流转的金丹。
整整八颗金丹!
“我跟风神仙上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仙童置喙了?”
那些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等看清是怎么回事,才痛苦难当,没被挖去内心的齐齐噤若寒蝉。
“风神仙上,我还是那句话,我的确剖了令郎的内丹,你若想报仇,我随时恭候。只不过,仙上得罪了多少人,自己心里应该要有数,否则,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姜舒回过头,当着那群人的面,将金丹尽数捏爆,“令郎区区六百年修为,风神仙上派了那么些蝼蚁跟着,不拖令郎的后腿就不错了,还妄图去抢夺洞心镜,仙上是否太过自信了?”
“什么洞心镜?”一直不曾开口的风神此刻终于按捺不住。
姜舒:“这世间难道还有第二件洞心镜?”
风神:“抢洞心镜?我儿怎会去抢夺洞心镜?”
姜舒:“那就要问问,是哪个居心叵测的家伙,蛊惑令郎去的。”
“神镜现世必有异动,说不定公子只是顺道去瞧瞧!”一人觉得不服气。
姜舒冷笑,“是他自己说的,想要洞心镜,先得过了他那关。我还在想,哪个山里蹦出来的寒酸修士呢,区区六百年修为,也敢不知死活来夺神镜?就是得了神镜,他那非至纯至精之元神消受得起吗?”
那人仍是不服气,“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那人,便是我家公子?!”
“洞心镜前任主人亲口跟我说的。”姜舒朝风神跟前走了几步,“洞心镜是什么东西,想必风神仙上也有所耳闻,要知道来人是什么身份还不简单?”
“前任主人?也就是说,洞心镜易主了?”风神如是问道。
“谁知道呢?也许现在还无主。只要有灵气的地方,就会成为神镜的藏身之所,七神镜可不是想抢就能抢得到的宝贝。”
见这只狐狸说得有模有样,风神也不再为难他,何况,若真打起来,必是一场苦战,遂拂袖道:“待我查明我儿为谁所害,报此大仇,再来找你算账!我们走!”
“风神仙上!”
“你还有什么事?”
充斥着挑衅意味的狐眼微微眯起,笑道:“请革去那几个以下犯上的小仙童的仙籍,否则,若是再让我遇上,可不是剖丹这么简单了。”
风神一行人离开,反而是姜舒有些想不透了。
他回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柳美玉当是确实是强调了,“那可是杀子之仇啊!”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云虚的,云虚是不是又知道些什么?或者,根本就与他有关?
姜舒看着手里明亮夺目的“璀璨琉璃目”,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你这样,很能引人怀疑,会让我觉得你别有用心。
——所谓日久见人心,公子若能在我身边多呆些时日,便知道我是否别有用心了。
自己明明是一只狐狸啊!怎么能只因为他不介意不在乎自己这身媚骨,就轻易的去相信他?
“阿姜!”
“姜公子!”
天边有两人腾云而来,不正是云虚师徒?
“你们怎么来了?”故作不经意的一问。
“阿姜,你没事吧!”
念安却是问道:“风神呢?”
狐眼微微一凛,随即,露出一个如常的笑:“被我赶跑了。”
“那就好。”云虚仿佛松了口气,“想来风神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儿子死了。不知道被谁杀了,一行三十一人,没留下一个活口。想来最近风神忙着报杀子之仇,暂时没空来剖我金丹。”
念安叹道:“这风神也是可怜,他与他去世的妻子感情甚笃,十分恩爱,可惜,一双妻儿,相继离世。妻子寂灭后,他消沉了许久,直到有一日在人间遇到一女子,与他亡妻十分相似,此后,他常在六界之中寻觅与他亡妻相似的女子。”
“可怜?”姜舒冷笑,“那这世间与他亡妻相似的女子又何其无辜?尤其是那凡间女子,痴心为一人,为他生儿育女,临死了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何方神圣。她们的孩子又何其无辜,分明体内留着仙家血脉,只因为那些孩子们长得跟亡妻的孩子不像,就要被他抛弃。”
“若是换了我……”姜舒咬牙盯着云虚,“就算伤心难过,也绝不想被人欺骗隐瞒。”
“这……这我哪里知道这么多?我也是听天界那些仙子闲谈时说起。”念安有些委屈。
“他倒是扮演了一个用情至深的丈夫。”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云虚淡然道,“他如今心爱的儿子就这么没了,也是因他先前种下的因,得了如今的果。”
姜舒就这么瞧着他,云虚虽然白发苍苍,却不显老态,皮肤白皙如羊脂,那一袭青灰道袍掩藏不住他那遗世独立的气质,谈吐间,又觉得他颇为温和。行走间,自有风骨。端的是,静水流深,空谷鸣响。看着矛盾,实则深不可测。
“云虚。”
突然被他一唤,云虚一愣,简直受宠若惊,竟是连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柔声道:“怎么呢?”
“我瞧了许久,到现在也没能看破你的真身是什么。”
云虚摊开手心,运转灵力,一股至精至纯的灵力从手心汩汩流出,带出一股氤氲的水雾。
“雾?”姜舒甚是惊讶,甚至,还有些失望。
还不如这只小狼崽子呢!
狼族虽然并不繁盛,但狼族是神族中出了名的齐心。
到底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的变种?
“难怪你叫云虚,雾者,云之虚散也,水之形散也。”姜舒叹道,忽而,又想起手中的盒子,“对了,这个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