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善良的渣男》糖鱼小九

5、第 5 章

　　“公楠，来吃口鱼。你叔一大早去菜市场买的。可水灵了！”Park妈热络地给公楠夹了一筷鱼，又来一块鸭，再夹上两粒牛肉，才乐呵呵地坐下。

　　每次公楠从美国出差回来，都要抽一天去Park父母家汇报情况。两老总是张罗一大桌饭菜，把公楠塞得饱了，喝得挂了，才放回家。

　　“谢谢周妈。”公楠拿碗接过。

　　“周字就不用加了，直接喊爸妈！”周爸乐呵呵地酌了口酒。

　　“是，叫爸妈！元元那个小兔崽子，三五年不着家，算是白生了。”周母笑眯眯地给公楠又夹了一块鸭子，“这鸭子我自己烤的，那你爸说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

　　Park的母亲退休后，喜欢琢磨些吃的喝的玩的，夏天摘梅子做酒，冬天挑了最好的米做酒酿。她眉间一派平和，丝毫看不出当年孤注一掷，下海创业的女强人模样。Park的父亲当然也不是等闲之人，在官场上混了三十年，平步青云。两老年轻时的努力，才换来Park不一般的人生。

　　周母口中的元元，正是Park的乳名。Park中文名叫周公元。周母下海后赚了一票，Park刚满十岁送去美国，两老给他安排了一路精英私校，直升大学。谁知，Park天性叛逆，考上公校，直接拒了父母好意，说要体验一把平凡人生。

　　但他压根改不了精英高中花花公子的习性。一进大学，大笔一挥，把自己的英文名，改成了Park。公园和公元同音，一个轻浮，一个正统。

　　Park和公楠18岁前的人生轨迹，一个天，一个地。不，公楠的是低到地心去。

　　不过，Park虽然玩世不恭，每逢考试，成绩只差公楠分毫。一年级时，他两人门门课都选在一起，学院同学就给了他们两一个名号，中国双侠。那个时候，他们两见过面，没有说过话。

　　直到一天，Park主动约公楠去学校的Bar喝一杯。那天，公楠记得，他刚收到奖学金，荷包鼓鼓，心情尤其好，便一口答应下来。

　　谁知学校的Bar，竟然是会员制的会所。公楠刚到门口就被拦下来，等到Park开着兰博基尼到了，他才被带了进去。

　　一杯龙舌兰40刀，公楠举着酒牌手在抖，心里默默算着帐：送一单外卖小费2刀，他要多送上20单才能把这个帐填平了。Park挥挥手，给两人点上了吃喝的，拉着公楠满嘴北京话地开唠。

　　亲人啊，他是这么说的。

　　现在，他们真的变成了亲人，连公司的名字，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真后悔把Park送出去。你看现在娶了个洋妞，成天不见人，孙子也不带回来。和你一起回国多好！” 周父喝了一口闷酒。

　　“ 我们老了，走不动了。你有时间多去美国走动走动。多带点Park的消息回来。”周母满脸愁容，周父拉拉她的袖子，嫌她讲错话了。

　　“公楠工作也那么忙，怎么有空一直去美国呢？”

　　公楠笑着应承，扯到另一个话题：“姥姥好吗？”

　　姥姥是Park最惦记的人。这次去机场的路上，Park反反复复，唠唠叨叨关照了公楠十几遍：一定要帮他去北京看看姥姥。

　　姥姥自Park小时候起，就把他宠到天上去。Park不爱去学校，只要一放学，姥姥就拿着他爱吃的冰糖葫芦，往他嘴里塞，一个刚吃完，又塞上一个。吃完饭，爷孙俩就去老城门散步，城门公园里老爷爷拉着二胡，一群孩子，在凉亭和长廊里发了疯似地玩。

　　Park说，这种又酸又甜的味道，不管多久，一想起来，还在嘴里。

　　后来Park出国了，周家父母以语言环境为由，不允许Park回国，直到升入大学的那个假期，周家父母才给他买了一张回国的机票。

　　现在Park自由了，但是姥姥年近90，住在养老院里，已经认不出他了。

　　Park无法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更把这件事怪责于父母对姥姥疏于照顾，于是回国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半年只打两通电话。

　　所以，现在公楠只要去北京出差，一定会帮Park去看下姥姥。奇怪的是，姥姥总把他误认成Park，喊护士去街上买了冰糖葫芦，一颗一颗地塞进公楠嘴里。

　　是啊，又酸又甜。

　　“前两天打电话回去，除了脑子不清楚，身体可硬朗了。公楠你真是有心了。”周母暗暗擦了两滴眼泪，周父摸不出声。

　　公楠干笑，又敬了两杯。酒过三巡，一桌菜吃得七七八八，Park突然来电，公楠只能借口抽烟，走到阳台接起。

　　“在我爸妈那？”Park那边很吵，估计又是在哪个场子里玩。

　　公楠给自己点上火，略有迟疑地开口：“要不要他们接电话？”

　　“不，他们太烦！ 你说我和Sabrina的事，怎么说，说多了他们又担心。上个月，Sabrina说带着Josh出去旅行，到现在还没回来。母子都只知道花花钱。也是，我也只有钱。” 咕嘟咕嘟，公楠听到喝酒声，Park的话有些含糊不清，情绪又混乱，应该是喝多了。

　　公楠猛抽了一口烟，想起读大学那会儿，两人一道出去吃饭，Park总能用尽花招买单，不让他出一分钱。久而久之，Park买单就成了默认选项。

　　有一次，两人喝得酩酊大醉，公楠忍不住问Park是不是可怜他穷，Park说，因为他只有钱。

　　没有家人，没有梦想，只有钱。

　　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努力花钱，用钱把自己变成他人希望的样子。

　　终于，这所遇见公楠的大学，证明了他的实力，让他从父母那获得自由和认可。再接着，公元基金的成功，Park的名字，变成了行业里的金器招牌。

　　他似乎不只有钱了，但又陷入了与妻子感情的僵持中。

　　“别再聊他们。我打电话来只是想问你，走之前忘了问的。公楠，你最近状态不好吗？”

　　“老样子。为什么这么问？”

　　“这个季度的投资报告，中国公司刚发过来，数据太难看了吧？尤其资金配置方面，不像你以往的风格啊。”

　　“是的。60%的流动资金都压到区块链的项目上了，让股东再等两个月吧。”公楠说得斩钉截铁，不由Park质疑。今年的数据的确不好看，但下半年是个转折点，危机中伴随着无法预计的机会。这个机会，公楠已经等了五年。

　　这个机会，公楠也跟Park解释了大半年。

　　“还要等两个月！你答应我的谢礼呢？”Park仿佛变了一个人，神气活现地，声线也有了起伏。比如这句，尾音拉得老长，失望极了，肯切极了，像肩上压着大山。

　　“接下来我要阻击一家新秀公司，预估市值是只独角兽...”

　　“大哥，我知道你看好区块链技术，但是整个花街在唱衰虚拟货币，你这样我和股东很难交代啊。”Park那头匆忙打断，一副势要说服公楠的态度。

　　“信我吗？” 公元基金十年间，这是公楠第二次问Park是否相信他。第一次是在毕业后，当时正碰上西方资本以互联网项目的名义，涌入中国。公楠和Park商量，回国建立新的基金公司，以公元基金做背书，Park继续操持北美业务，公楠则负责亚太区拓展。

　　整整两年，战战兢兢，公司业务量翻了三倍，公楠用实力向Park证明这步棋走对了！

　　“信 …但是人的运气是会用完的。”Park的声音漏了怯，怕这句话惹了公楠生气。

　　“怕这句话惹了公楠生气。rk三倍，公楠用实力向Park证明这步棋走对了！业后，当时Park断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你觉得我靠的是运气？”果不其然，公楠是真的生气了。任何人都可以说他运气好，和他一路走的Park断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次我觉得你有点激进，比中国区分公司的事还要冒险。” Park的声音很紧张，每次公楠生气，他就万分紧张。于情于理，他都需要公楠。

　　“我知道分寸。Park，我只要求你信我。”

　　对话被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公楠认出那个铃声是Park专门买给Josh的儿童手机。儿童手机一共有两个，爸爸一个，儿子一个，1号键永远能找到爸爸。

　　Park接起电话，嘟囔了几句，突然吼起来：“什么？！还要再玩一个月？明天见不到儿子，我们就离婚吧！”

　　公楠默默地又点上一支烟。

　　“Sabrina就是众人看好的独角兽，怎么样结果好吗？她居然能骗得了我，让我神使鬼差地向她求婚。后来，日子一天天过，矛盾就忍忍吧，熬到终于有了Josh，看到了IPO的曙光。但是，独角兽上市的大阳线过后，如果不出手，价格大多低于市场均值。一旦上市，即是失败。这个道理你我都懂！” 咕嘟咕嘟，公楠又听见喝酒声，Park醉得更深了。

　　公楠抽一只烟，大约三分钟，Park就沉默了三分钟，直到公楠点上第三只眼。

　　“父母都好吧？” Park的嗓子哑了。

　　“都好，你回来更好。”公楠想让自己说得轻松些，但嘴角像挂了两个砝码，重重地往下垂，他试着向上提了两下，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一抹笑。

　　年岁越长，人生就越沉重啊。

　　“为什么那天没有上楼？”

　　“Park你醉了。” 公楠又飞快地抽完一支烟，他抬起头，今夜的云很多，月亮躲在薄云后，若隐若现，模模糊糊。

　　“那个房子需要打理的话，随时开口。”

　　“我把钥匙扔了。”公楠说的轻松随意，那日在机场，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钥匙扔进了垃圾桶里。手边的杯子，还剩浅浅的酒。他一口饮下，多余的情绪，坠落到杯中物里，他一饮而尽。

　　“公楠，你总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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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简单的科普啦：
独角兽：是指成立不到 10 年但估值10亿美元（$1 billion）以上，又未在股票市场上市的科技创业公司。能抓到独角兽搞上市，是件很牛逼的事啊。
IPO：就是上市啦。投行部门的赚钱法宝之一。
走过路过的小宝贝们，请给作者这个小透明一些建议哈！
发了竟然有人看，有些小激动。
本来以为阅读是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