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第三杯威士忌，冰块即将融化。
“Paul不来了。”手机提示音响，公楠看了一眼短讯，“砰”的一声把手机拍在桌上。他在这家酒吧等了Paul三天，Paul放了他三天鸽子。
Paul是北美首屈一指的风险投资人，五六年间，投中八家独角兽企业，并已扶持其中两家上市，仅此两家企业，已经为Paul带来数百倍的回报。今年年初，他一跃成为北美福布斯前三十位。
公楠和合伙人筹建的公元基金，最早以并购IPO闻名北美西海岸，去年开始风投业务。现在他看上一家初创公司，极有可能会成为下一只独角兽。
所以，他急需Paul的建议。
邮件，关系，猎头，公楠用尽了所有办法。 Paul非但闭门不见，最后还断了联系。
事有转机，就在昨天，Paul从老东家离职的消息传来，公楠立刻决定飞去美国，亲自去请。上机前，他着人做足了功夫，打听到Paul闲时喜欢看脱衣舞取乐，经常去的那家坐落在在圣乔治大道上。
公楠记得那个酒吧是一栋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建筑，门口有一个粉红色的人形霓虹灯。十几年前，他在Dominos打工送餐的时候，经常路过。
酒吧的右侧有一条阴暗的小巷，零散地放着几只垃圾桶。那个夜里，那个人从小巷里冲出来，跳上他的自行车--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他记得如此清楚，记得她的短发，车行溅起的水花，掂起的脚尖...甚至，映着她漆黑双眸的水珠，从她右手食指的指尖滚落，历历在目。
不是他记性好，只是他不愿忘记。
连着三天没有等到Paul，公楠有些失望。
脱衣舞女郎扭着身体向他走来，他借力站起，绕在舞者中间，随着音乐摆动。
一段舞曲接近尾声，公楠换了一张台坐下，唤来侍应，添了一杯威士忌。
“跳的不错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公楠身侧的椅子被拉开，他侧头一瞧，是个靓眼的亚洲女人，年纪不大，应该二十七八，浓重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有些老气，像三十出头的样子。她拿过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
“中国人？”
“Malaysian（马来西亚人）” 她摇摇头，两只手臂撑在桌上，手指轻抚着自己丰厚娇翘的嘴唇，鲜红的唇膏染上指尖。她的上身裹了一件紧身的短款白色T恤，领口有几滴污渍，不知是咖啡还是酒。
“刚下班？”公楠见她的举动，心里有了分数。他转过头向吧台招手，不多会儿，侍者又端来一杯酒。
“对。”女人自然地接下，含了一口酒，吻上公楠。
他激烈地回应。酒顺着两个纠缠的舌头，流入喉咙，一股喷涌而出的热烈，从呼吸里冲出。一阵纠缠，两人暂时分开，又碰了几下，意犹未尽。
公楠吞了剩下的酒，拉着她往洗手间，两人迅速解决，一时无话。
待气息顺畅些，公楠稍作收拾，走出隔间。
女人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抹干净嘴角的唇彩。她双颊绯红，像一只蜜桃浸泡在密密的汗里。
公楠从皮夹里拿了几张绿色的美钞塞在她手里。
“这么大方？谢谢。” 女人笑着把钞票卷紧，塞在领口夹住。
“不用。”
“今天真幸运遇到你这样的老板。”一抹天真且无比轻松的笑容在她嘴角绽放。她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这下好了，可以收工了。”
公楠顿时心生怜悯：“一般要做到几点？”
“平时，需要再接两三个。每周只有周末有时间，有客人就多接一些。读书的时间可以宽裕一些。”
“还是学生？”公楠眉毛微挑，不掩饰惊讶。她竟然比他预想的还要小上几岁。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他的喉头，这个情绪，比怜悯复杂。
“加大。”女人，不，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自豪的神色。
“为什么打这份工？”
“ 脱衣舞还是Sugar Baby？”女孩笑起来，笑得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明知故问吗？缺钱啊。”
“那可以做些别的。”公楠的语气并不自信，他深知留学这种费时费力的事，如果没有奖学金，家境也不够殷实，确实只有这种工作可以负担。
“老板有Sugar Daddy（干爹）介绍吗？”女孩的语气一转，讥讽，狡黠和调笑交杂。公楠的心被死死地揪住，一样的语气，不同的人。
“不介意的话，把简历发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你。”公楠拉了一张手纸，从胸口的口袋掏出一支笔，飞快地写了自己的邮箱地址，递给她。
这张轻薄的纸躺在她的掌心，女孩愣愣地看了一眼，手握成拳，纸被捏成一个球，在掌心越揉越紧。
“抽烟吗？”女孩问。
“好。“公楠先去结帐，两人走出酒吧，女孩找了个墙角蹲下，掏出烟丝和烟纸。
“别麻烦了，我有烟。”
“抽我的吧。这烟味道不错。”
女孩抽出一张烟纸，先折个角，仔细地填上烟草，放好滤嘴，来回滚两下，沿边蘸上口水，贴住，递给公楠。她又娴熟地卷了一支，咬在双唇间。
公楠很少抽烟草，火一点燃，一股浓郁的酒味呛入鼻腔，他咳了两下，后面还跟着樱桃味。
“这烟确实不错。什么牌子？”他又吸了一口，这次，樱桃味更甜了。
“Palace de Las Vegas（拉斯维加斯宫殿）”，女孩也抽了一口，笑里辨别不清情绪，“美国梦，不是吗？”
是，美国梦啊。一支烟在静默里燃烧殆尽。
“谢谢你。”女孩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踩了两脚，退了几步小跑起来。
远远地，公楠见她高举一只手，张开，一个白色的纸团滚落，一阵风，吹到他跟前。
“Goodbye！”女孩跑出一二百米，扯开始嗓子喊，又冲公楠挥手，挥了好几下，转身，没有再回头。
公楠看不清她的表情，他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纸团，朝空中抛了两下，投进小巷的垃圾桶里。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因为审核原因，你们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