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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被龙掳走的王子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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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没有任何波动,死水一样平静无波。被勒尤比国王攥在手掌里的小小人偶只剩下空壳,死了一样毫无生息,借用它藏在里面的兰多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无迹可寻。
勒尤比国王见他垂眸沉思,道,“佩珀,你是猜出什么来了么?”
苏巡道,“我没看出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勒尤比王族的人太过与众不同了。对了,国王陛下愿意告诉我温德尔身上的诅咒是什么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愿意拿东西来换吗?”国王陛下阴测测地看着他,毫不掩饰他看向苏巡时眼里的血腥与贪婪,“你的血肉对我来说是上好的养料,你跟我换的话,我就告诉你。”
苏巡道,“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合理公平的交易。其实我对于温德尔身上的诅咒并不怎么好奇,若是现在就因为这么一点好奇心死在这里,国王陛下您倒是高兴了,可是温德尔他将来可怎么办呢。”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呵呵,”国王陛下舔了舔嘴唇,眼瞳里满盛着恶意,“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佩珀,自从遇见你,不,确切地说是从你信誓旦旦地说爱他要拯救他的那一刻起,温德尔他的诅咒就已经开始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伤害他,甚至是害死他。”
苏巡闻言眸色有一瞬间的暗沉,“哦?”
国王陛下怪笑了两声,那声音嘶哑难听,像是生满了铁锈的刀子摩擦在墙壁上,“你终归会毁了他。关于这一点,你觉得温德尔他知不知道呢?”
“您不愿意告诉我关于温德尔的事情,也不愿意帮我救他,对于温德尔来说,可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啊。不过既然我已经确定了您和温德尔他身上的诅咒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国王陛下您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苏巡说完见国王陛下的表情一瞬间扭曲至极,他盯着对方阴鸷的眼睛继续淡声说道,“我想温德尔他留着您一定有他的理由吧。可能是他杀不了已经不是人的你,也有可能是他不忍心弑、父,我猜应该是第二种。”
“呵,这与你何干?”
“嗯,无论是哪一种理由,都与我无关。但是您已经被邪神污染了,您的心很是肮脏不是么?”苏巡说着竟朝脸色铁青的勒尤比国王微微地笑了一下,道,“您的存在就像是一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点火发射的炮台,不仅时刻威胁着温德尔他的生命安全,也威胁了我的,我不太能够接受。”
国王陛下冷笑一声,强自憋着怒气道,“怎么?难道你还想杀了我不成?你敢杀死一个国王?佩珀,就凭你?”
苏巡点点头,听见门从身后被推开时发出的轻微声响才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径直走到被捆死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的国王面前,不疾不徐地说道,“对,就凭我。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您身后的那个十字架应该是由橡树木制成的吧。那可是邪灵克星,您虽贵为国王,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活尸而已,不是么?”
他说完从袖口中抽出方才用餐时偷拿的银色餐刀,在灯光下那餐刀刀刃显得愈发雪白锋利。
在刀刃堪堪刺破国王的胸口的衣物接触到皮肤时,对方突然间发起狠来,偏侧过头恶狠狠地张开嘴想要咬破苏巡脖子上的动脉。电光火石间苏巡猛地偏转过身体,接着立刻用力将银制的餐刀整个插、进、了国王的心脏,于此同时,他的肩膀上传来了一种近乎撕裂的疼痛,应该是肩胛骨被咬碎裂了一部分。
勒尤比国王很快就挣扎着没有了声息,银色餐刀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声响。
国王已经完全被邪神侵蚀了心智,连尸体都没能留下,血肉连同骨头一块消失,只留下了那一袭象征着身份此时却多了个刀口的华贵长袍。
“佩珀,”从进门后就一直将身形隐藏在阴影中的温德尔走到灯光下,露出他金得耀眼的头发和那双与刚刚死去的国王颜色相近的蓝色眼睛,“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苏巡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并没有粘上血迹的手指后才转过身看向温德尔,他指了指自己肩膀上方才被勒尤比国安咬得鲜血淋漓的伤口,抿唇轻轻地笑了一下,“温德尔,你可以给我找一点起效比较快的止痛药么?”
对方看起来是那样苍白脆弱,羸弱美丽,温德尔一直觉得他是一个需要被人精心照料的人。若不是亲眼所见,温德尔始终不敢相信对方竟然能够做出将刀子捅进别人心脏里的残忍行径。而且方才对方杀人的时候动作是那样的坚定疾迅,手都没有抖一下,自然地像是用餐时切割牛排一样,这让他一想到方才的场景就有些脊骨发凉。
他的目光轻轻掠过苏巡肩膀上晕开的大片血迹,声音带着遮掩不住的疲累,“佩珀,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他毕竟是我的父王。”
“杀死你的父亲的人不是我,是诱导他走入歧路的邪神,国王陛下他入了邪,早就不是人了。”苏巡缓声同他道,“再说,你方才并没有阻止我不是么。温德尔,你还记得今天我们一起用餐时,我问你对现在这个国王陛下的看法时你的回答么?”
温德尔当然记得。
那时日光正好,灿金色的光线塞满了室内,明亮温暖地犹如天堂。对方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蔬菜沙拉一边同他道,,“我上次见到国王陛下的时候,因为说到了关于王后的事情,他像是因为受到刺激发了疯,直接挣断了一条银链。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国王陛下能挣断所有的银锁链跑出来?”
“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
“那,万一国王陛下出来了呢?他会来杀你么?”
“父王他一定会来杀我的,毕竟我是因为母后才诞生于世的,我是她的骨肉,是她的鲜血,是复活她的最佳祭品。”温德尔清楚地记得他自己那时因为提及过世的母后心有凄然,在对方接着问他想不想要国王陛下消失的时候他也点了头,“若是父王他真的能够从这世上消失,那么痛苦也就能消失了,倒也不坏。”
现如今,对方真的永远消失于世了。
温德尔愣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无力道,“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苏巡说着缓步走向他,声调温柔地说着安慰的话,“我知道的。你是那样的善良,即便你的父王想拿你去活祭,你的妹妹也对你心怀怨怼,甚至在背地里悄悄同邪神做了交易,你也没想杀他们。”
温德尔在苏巡提到兰多的时候难掩惊愕地看向他,“你怎么会知道兰多她也同邪神做了交易?”
苏巡道,“这个不难猜。被用来向邪神献祭的人却只丢了血肉而灵魂无损,这不是很难说得通么?除非她拿了别的比起她的灵魂更好的东西同邪神做了交易,才会让邪神愿意放弃她这么一块已经吃到了嘴里的肉。”
“那你,”温德尔犹豫了片刻才道,“你既然都猜得出,又怎么会答应和她结婚?”
苏巡闻言弯起眼睛笑了起来,他一边轻笑着一边牵过温德尔垂在身侧的右手,“当然是骗她的,我只是将计就计而已。我的命是留给你的,你想用我来献祭邪神也好,转移诅咒也罢,都没有关系。毕竟,我是心甘情愿毫无保留地爱着你。”
他就那样浅笑着站在灯光底下,暖黄色的光芒镀上他那张瓷□□致的脸孔,银灰色的眼睛在凝视过来的时候温柔地像是染上了月光。
温德尔顿时觉得耳根莫名地有些发烫,恍然间竟连对方方才杀了他父王时面无表情的脸孔也忘了大半。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将泛热的掌心从对方的手中抽出来,逃也似的推开门往外边走,“你快回房间去,我去给你找药。”
苏巡站在门边目送温德尔离开,等看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时他才迈出步子。不过他并没有按照温德尔的吩咐去房间里等他,而是打开了与关押勒尤比国王房间相邻的另外一间房的房门,接着走进了那间兰多利用朵拉的木偶身体骗他进去过的顶上绘有女神浮雕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