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童话以后》不洗脸也帅

44、狼来狼不来八

　　随着克劳德话音的落下，空气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伊莱倒是没什么说别人坏话被人当场听到的尴尬，他微微笑着看了眼苏巡，见他只是抿着唇一径沉默，便道，“你现在这个时候怎么到希瑞尔这里来了？那个被你杀了孩子的可怜父亲克莱夫刚刚才来过，他现在正满村子到处找你要你偿命呢。”

　　克劳德闻言顿时有些不悦地皱起眉，他看向伊莱的眼神极冷，如同刀锋般闪着寒光，“卡里不是我杀的。”

　　“你别这么看着我。”伊莱看上去像是有些害怕似的躲到了苏巡身后，探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有点害怕。”

　　苏巡见状轻轻地拍了一下伊莱的手算作是安抚，接着缓声道，“伊莱，你先回屋里去吧。我想和克劳德单独说几句话。”

　　伊莱点点头，在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又不放心似的回头冲苏巡轻声叮嘱了一句，“你小心点啊。”

　　苏巡没应声，等到伊莱进屋后将房门关合上了之后才道，“最近你每次找我都是为了告诉我别人的死讯，但我想你现在来找我，并不只是为了告诉我卡里的死讯吧。”

　　克劳德定定地看着苏巡，红色的眼瞳里像是烧了一把暗火，目光灼灼，“希瑞尔，卡里不是我杀的，你信我么？”

　　“虽然我也不觉得你会杀了卡里。但是，克劳德，村子里的人很快就会因为克莱夫的怒火和莉莉的作证而相信罪人是你的。”苏巡说着顿了顿，视线落在他色泽清晰若血的眼睛上，诚声道，“如果你现在来这里是向我道别的话，那你就快些离开吧。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村子里你是没法继续待下去了。”

　　克劳德闻言微微叹了口气，道，“希瑞尔，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你究竟相不相信我？”

　　苏巡道，“我相不相信你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村子里的人愿不愿意相信你。”

　　“那你就是没法真的相信我了？为什么？”克劳德说着往苏巡身前迈了一步，他想要伸手抱住他，目光却在触及到对方冷凝淡漠的眼睛后收了回去，涩声道，“是因为那个伊莱对你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么？我刚才在门外明明听到了你和克莱夫据理力争，也不愿意把□□借给他，说相信杀了卡里的人不是我。难道是我听错了么？”

　　苏巡淡声答道，“我之所以不把□□借给克莱夫，只是因为不想你真的会因此丧命而已罢了。克劳德，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即便卡里并不是你亲手杀的，但我也知道你其实并没有那么无辜。”

　　克劳德眸光一滞，心头顿时像是压了一大片欲雨的乌云。对方此刻就站在他的跟前，他的皮肤白得像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雪，眼瞳却是深不见底的黧黑色，虽咋一看上去温和，但眼底深处实际却掩藏着心外无物的冷漠。

　　“......好，我承认我不无辜。”克劳德有些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涩声道，“但是你呢？希瑞尔，你不觉得你自己太过狡猾了点吗？我为什么杀人？我为什么要吃人？我为什么不继续强抑着那部分兽性当个不普通人好好生活？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一直都只是装作不知道？”

　　苏巡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温和了些许，却仍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克劳德，你快些离开村子吧。再过不久，别人找不到你，就会到我这里来找你了。”

　　克劳德闻言弯了弯唇角，隐约是个嘲讽的笑容，“那你呢？你现在，是已经不需要我保护你了么？”

　　苏巡道，“克劳德，我是个成年人，我早就学会了自己生活，也学会了自己保护自己。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你有你的生活要过，我也有我的生活要过，你不必时时刻刻为我劳心费力。毕竟我们只是朋友，不是么？”

　　“......但我从来都不想只和你当朋友。从以前到现在，我一直以为没有我保护你，你一定会活不下去的。但是你却并不这样想。”他的眼睛暗沉沉一片，眉眼之间也覆上了一层明晰的阴影，声音里流露出两分无法遮掩的颓然，“罢了。我会暂时离开村子躲进森林里，你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是想杀的人，都可以来找我。希瑞尔，你要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无条件帮你。即便你只是想要利用我，我也认了。”

　　苏巡轻声地叹了口气，道，“克劳德，我当你是朋友，从来没想过你利用你做什么。”

　　克劳德勉强笑了一下，道，“比起这个，我倒是希望你真的想要利用我做些什么才好。对了，那个来路不明的伊莱很危险，这是忠告。我走后，你一定要对他多加小心。”

　　清晨雾重，克劳德转身离开的时候没忍住侧过脸深深地凝视了苏巡一眼。他红发红眸，艳若泣血，暗红色的眼瞳里隐含水光，像是沾满了破碎的雾珠。

　　没过一会儿日头久违地露了次脸，雾气渐渐散去，冰雪也不着痕迹地消失了薄薄一层，空气里幽幽地传来一股不远处属于森林的极淡的青郁气味。

　　苏巡给伊莱提前准备好午饭后便独自出了门。

　　漫地的积雪在没有热度的日光下闪着刺眼的银光，显得整个白天亮堂得很不真实，像是一个只在冬天存在的幻境。由于太过刺眼，他不得不抬手搭在额前挡住一部分光亮，半眯着眼睛走往已经失去了主人的克劳德家里去。

　　只是隔了一夜，克劳德的房子就翻天覆地似的换了个样子。木门倒地，围墙倾斜，全木制的房屋遍布着暴力带来的巨大伤痕，到处都是人为的破坏痕迹，残破不堪。

　　破坏房子的人还没散，门口处站了很多神情凶狠拿着武器的人。为首的是克莱夫，他脸色泛红，满脸淌汗，正拄着一把极长的铁刀喘着气，像是已经费掉了不少力气。

　　看到苏巡时克莱夫没有丝毫掩饰自己情绪的意思，眉间的褶皱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想为你的好朋友克劳德打抱不平吗？”在说到‘好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故意加重了语气，落在苏巡身上的目光既愤恨又不屑，“你口口声声称他是清白的克劳德现在已经跑了。希瑞尔，我问你，你说他如果不是真的心虚，他跑这么急做什么？对了，你和他关系这么好，你知不知道他究竟逃去了哪里？”

　　在场的人听完克莱夫的话皆面露不善。有人直接说道，“希瑞尔，你别被克劳德骗了。他是狼人，是吃人的怪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如果知道他在哪的话最好赶紧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去一起杀了他。要不然他饿极了说不定会把你吃到连骨头渣都不剩！”

　　一个人率先开口之后，其他的人也都跟着高声叫嚷起来。他们说着说着苏巡就成了包庇克劳德吃人的罪人，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提议要不要拿银刀往他身上划一刀看看他的身体究竟是什么反应，说不定他其实也是狼人。

　　苏巡的目光随着他们的发言一一逡巡过去，在等到他们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我并不知道克劳德他究竟是不是狼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吃人。但是听了你们说了这么多大义凛然的话后，我却只能感觉到你们的无能和迁怒。怎么，找不到克劳德他人，就想要把怒气和愤恨都一股脑地都发泄在我身上吗？”

　　克莱夫咬牙道，“我们是在就事论事，不是你所说的迁怒。希瑞尔我问你，我的儿子都已经死了，难道我还不能找他讨个公道吗？！全村子里就你和他的关系最好，我难道连问你一句都不行吗？”

　　“克劳德是克劳德，我是我，我们虽然是朋友，但分明还是不同的两个人，你们难道真的觉得他连这种私密的事情都会愿意告诉我？还有，”苏巡说着看了看那几个方才说要拿银制刀具往他身上划的人，似笑非笑道，“你们这样迁怒于我，究竟是和我有仇，还是想借此机会杀了我也尝尝人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