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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狼来狼不来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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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的冷夜夹杂着羽毛大小的白色雪片无声无息地涌进森林里,天上没有月亮,周遭没有风声,黑魆魆的,有种诡异的寂静。
苏巡打开出门前放在衣兜里的手电筒,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继续埋棺。埋棺要比掘挖坟土相对轻松一些,但也非常耗时,等到苏巡将安德尔的坟地一锹一锹地恢复成早上下棺时候的样子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放在他衣兜里的手电筒仍在寂寂地亮着,但光亮比起之前微弱上不少,往坟头上一照简直就像是一截幽魂的投影。苏巡不敢再久待,抖了抖压在他身上厚厚的一层积雪后又伸手擦了一把脸,那凝在眉梢鼻尖上的雪花在他手掌触碰上的一刹那就化作水滴淌在脸上,乍一看像是流了满脸的泪水。
天上无星无月,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没有一丝光亮。手电筒幽微的光亮往前只能照亮不到一米的路途,那些来时的脚印已经被积雪悉数覆盖住,寻不见半点来时的踪迹。四周皆是轮廓相似的高树,苏巡四下环顾了两圈后不由得有些茫然,在这种风雪夜里,若是没有办法找到可供躲避风雪的地方,只怕熬不过一夜就会被彻底冻成冰尸。
“你不是有世界本源能量么,只要使用一点就好了,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再这么下去,你说不定真的会被冻死在这里哦。”
没有任何征兆突然从脑海中响起的属于系统的冰冷电子音让苏巡吓了一跳,他没有立刻同意系统的建议,只是道,“这些本源能量都来之不易,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使用。”
“可是你现在已经被冻得丧失知觉了不是么。你再这么强撑下去,若是真的被冻死在这森林里,这个世界可就算是直接失败了啊。”系统说完见苏巡仍是毫无所动地继续往前走,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就算是花费一个世界的本源能量,你也完全有能力毁掉这个世界再将之赚回来不是么。”
苏巡听出系统话里的诱导,道,“你平时不是基本不和我交流的么。到了让我使用本源能量的时候话倒是变得蛮多的。”
系统道,“宿主,我只是根据你所处的情况给你提供了一条能够最快帮助你摆脱当前困境的可行建议而已,你不用满脑子都是阴谋论。”
苏巡迈着冻僵的双腿继续往前走,冷声道,“那就好。毕竟,我可不想陪你这么一直无止境地穿梭下去。”
系统闻言沉寂了下去,没有再说一个字。
在手电筒的光线微弱地即将熄灭的时候苏巡非常幸运地走出了森林,并且寻到了离得森林边上最近的一处已经废弃多年的住房。那木房子在漫天大雪中破旧地有些岌岌可危,苏巡淡淡地扫了一眼斜支着已经歪斜了的墙壁的长条木头,没什么心理负担地直接推开没上锁的房门走了进去。
房内有人正在烤火,从干燥木头上燃起的明黄色火光明亮温暖地就像是太阳。许是没想到这个时间竟然会有人推开这间破房子的门走进来,那个坐在火堆边上脸孔半藏在火焰后的人明显地愣住了。他干坐在那里看着苏巡关掉手电筒又拍干净身上的雪,脱掉浸了雪水的外套后才回了神似的问道,“你是谁啊?怎么会这个时间到这里来?”
苏巡关上房门将大雪和寒气阻挡在门外后才盘腿坐到火堆边上,缓声答道,“我叫希瑞尔,是弗雷村的一个猎户。我在去森林里查看捕猎陷阱的时候没注意被埋在雪里的树枝绊倒了,腰有些伤到了,所以这么晚才从森林走到了这里。”他说着眸光不动声色地在少年姿容端丽的脸上转了一圈,问,“你呢?”
少年点了点头,像是完全相信了苏巡的话,看上去没有一点儿防备心似的说道,“你好希瑞尔,我叫伊莱。我是从纳德村来的,这次来弗雷村是为了看望我的外婆。我已经好几年不曾见过她了。”他说着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伸手摸了一下鼻子,“没想到几年没来弗雷村,我竟然迷路了。”
“毕竟今天天气不好。天阴沉得那样厉害,你又好几年不来这里,会迷路也不奇怪。”苏巡看向对方那双罕见的银绿色眼睛,那双眼睛里氤氲着一点明显的笑意,清澈见底,漂亮地像是世上最为昂贵的宝石,却莫名地让苏巡不自觉地联想到另外一种动物的冰冷兽瞳。
他唇角的笑意敛了些,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对方披着身上的血一样的殷红长袍,道,“伊莱你的外婆叫什么名字啊?弗雷村满共就几十户人家,我想我应该是认识的。”
伊莱满含期待地看着苏巡,道,“我的外婆叫丹妮,你认识她吗?”
弗雷村里唯一一个上了年纪的名叫丹妮的老人已经死去大半年了,她独自一人生活,唯一的一个女儿嫁去了纳德村,并且在送葬的那天也没有回来。
苏巡思忖片刻后轻声道,“我们村子里唯一一个名字是丹妮的老人已经去世一段时间了。如果她就是你的外婆的话,还请节哀。”
伊莱闻言一怔,接着他那双漂亮的不可方物的眼睛就盈蓄满了透明水滴,“真的吗?母亲前几天不在了,现在就连外婆也去世了。我该、我究竟该怎么办啊。”
他话音一落眼泪就跟着滴了下来。他哭泣的时候不声不响,样子却极为漂亮,鼻尖发红,眼瞳含绿,纤长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浸湿成泅水的蝶,有种脆弱易折的美丽。
苏巡只是看了片刻便有些心软,他起身坐伊莱到身边,从怀里掏出干净的白手帕递给他,温声道,“先擦擦吧。人死不能复生,你若是愿意,等明天雪停之后我带你去墓地看看她。”
伊莱接过手帕直接仰头盖在了眼睛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了句,“谢谢你。希瑞尔,你真是个好人。”
苏巡笑了一下,轻声道,“我来守夜。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先睡吧。”
“嗯。”伊莱应了声后便将头搭在了苏巡的肩膀上,没等苏巡出言反对他就双手搂着苏巡的腰闭上了眼睛。他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后道,“那我就先睡了。你困了的话就叫醒我,到时候我来守夜。”
苏巡垂眼看了看伊莱因为刚刚哭过而发红的眼角,温声道,“我知道了。”
室外没有风声,大雪绵软地从高空处不停歇地往下坠落,不发出一点声响。夜晚极为安静,苏巡侧耳能够听见木柴在燃烧时发出的细微的噼啪声响,属于伊莱的平稳心跳以及绵长呼吸。
他听着听着就起了困意,眼皮一阖,竟挨着伊莱就这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