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束光》蒜苗炒肉

42、和睦。13

　　林九并不是刻意对孟淮隐瞒自己在接电话的过程中，接到了马薇薇电话的事实，她没有删除那通通话记录，马薇薇既然和孟淮是那种关系，孟淮肯定熟悉马薇薇的电话号码，她只要一翻通讯录，就能知悉整件事情。
　　林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孟淮坦诚，面对面的时候她慌得一批，打电话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发微信吗？好像不太正式。
　　而且说什么？说“孟姐我和你前女友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
　　但是就这么蒙混过关，彼此心照不宣？那她似乎又有点卑劣。
　　话说回来，她现在回想起孟淮和马薇薇有关的所有事情，觉得故事的情节通顺了不少，难怪打架斗殴那天马薇薇依依不舍地叫了一声孟淮，难怪追尾的时候马薇薇是那样的神情，可气的是她竟然好意思摆出那副神情！
　　林九抱着手机绕床三匝，思绪已经从“怎么跟孟淮坦白”飘到了“马薇薇这个渣女欺我孟姐太甚”，手机在她怀里响起来的时候她着实吓了一跳，待看清打电话来的人是孟淮，她满脑子的义愤填膺都被清零，成了一片空白。
　　孟淮来兴师问罪吗？她对马薇薇是不是余情未了？林九下午和马薇薇说话的时候，算不上凶恶，但也绝不算良善。
　　林九靠在墙上，认清了该来的躲不过这个道理，她接通电话，不等孟淮询问，便主动交待起来：“孟姐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陌生号码都是客户才接起来的，这对方说她是马薇薇，我立刻想到追尾的事，想到她……”林九当时还想到了马薇薇截胡孟淮的男朋友，虽然南辕北辙。
　　林九卡了一下壳，声音低下去：“所以当时态度也不好，加上……对不起啊孟姐，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事儿。”
　　那边沉默了一阵，林九心虚地叫了声：“孟姐？”
　　孟淮顿了一下才说：“我是想说，她如果在电话里讲了难听的话，我很抱歉，你别放在心上。”追尾时马薇薇的神情语气还在眼前，她肯定误会林九，何况下午林九接了她的手机。
　　她以前是不会有这种担心的，但和马薇薇分开之后，她反而经常拿不准马薇薇的心思，不敢担保她会对误接电话的林九和颜悦色。
　　“啊？”林九拖长了调子，孟淮一道歉，她反而不知怎么接话了，她把像海报一样贴在墙上的自己撕下来扔在床上，把枕头划拉进自己怀里，把脸埋进去。
　　像……存在感极低的学生在裸考之后被惯常严肃的老师叫进办公室，满心以为自己成绩一落千丈要挨训要被叫家长，却被老师温柔地摸着头说考得不错学习辛苦啦要继续加油啊一样。
　　林九本来不甚在意马薇薇那含刀带刺的话，加上孟淮如此妥帖的一句软话，她早把那些恼人的言语抛到了九霄云外，剩下更多的，是替孟淮惋惜。
　　在孟淮要说再见之前，林九认真地道：“孟姐，马薇薇已经是过去式了，不管分手之前怎么样，分手就是斩断以前的关系，你不要再被她伤害了。”
　　林九还想说以她跟马薇薇有限的接触来说，马薇薇实在有点渣，再被马薇薇伤害不值当，但孟淮在工作中教育她不要轻下结论，也说过不能因为分手就完全否定前任之类的话，后面这些，她就都忍住了没说。
　　孟淮在那边做了短暂的停顿之后，嗯了一声算作应答，她道：“别多想，早点睡。”
　　林九感叹出声：“孟姐，老实说，你还睡得着吗？”
　　“这会儿还睡不着，我有些很……枯燥的书，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有时候看一晚上，什么都看不进去，也睡不着：“或者想点儿事情。”当然想事情也不管用，有时候越想越清醒，也有时候想事情时脑子里像塞满了浆糊，整个人都是木的。
　　“睡不着别强睡啊，多难受……”林九不知怎么地精神亢奋，拉着孟淮聊天，她嘴碎，生活里芝麻绿豆的事，都拿出来跟孟淮白话，孟淮只听着，偶尔接一两句，听到好笑处，轻而短促地笑一声，笑声会传染，林九跟着能咯咯笑好一阵。
　　谈话的间歇里，孟淮催她：“去睡吧，不早了。”
　　林九看一眼手机，差几分就到十二点，是不早了，她挂了电话，狭小的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能听见她自己心里的叹息似的，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点难过。
　　不知这一晚孟淮如何度过，清早林九一睁开眼就挣扎着发微信问孟淮要不要来跑步，孟淮回她：“工作。”
　　林九看一眼时间，六点五十。
　　六点五十的工作？
　　林九立刻打孟淮电话，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嗓音：“什么工作啊，去哪儿啊，我来找你。”
　　“去见江长淑，你先睡吧，完事儿接你。”
　　接她上班，林九受宠若惊：“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去上班就好。”
　　孟淮：“取车顺路，到时候给你电话，先挂了。”
　　林九怀着自作多情之后的羞愧想，真不愧是她孟姐，一点客套话都不说啊。
　　江长淑正常六点起床，这一晚不太正常，她从四点起就没睡着，能挨到天亮约孟淮实在是尽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了。
　　孟淮到的时候，江长淑已经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了，她坐得焦灼，不停张望着孟淮的踪迹，看见孟淮，她老早站起来迎了上去，疾走的惯性差点让她扑孟淮一个满怀。
　　江长淑晃着两只手给孟淮描述：“刘家那个坏怂外面有人，再纵容下去，她要把她外面的野人带到屋里来！”
　　事出偶然。
　　江长淑一心想着要捉刘娜出轨的证据，但她忽略了广大人民的智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光从外面下手，不想家里也是需要防范的阵地。
　　不是她粗心，是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以她的人生经验，绝对想不到这事能在她的家里，能在她儿子的枕边，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进行。
　　她是昨晚闹肚子，莽撞地一头撞进了卫生间——从前她儿子交给她的规矩，进卫生间要敲门的——才发现黑灯瞎火的卫生间里坐着儿媳妇刘娜。
　　刘娜半夜上厕所当然不至于让她这样，但灯亮起来的时候，江长淑看见刘娜穿着睡衣坐在马桶上，马桶盖子都没掀起来，且在看手机，但她推开门的一瞬间，刘娜一下子就关了手机屏幕，先声夺人地问她：“进来怎么不敲门？”
　　然后站起来就要走。
　　江长淑经历了长期对刘娜的防范，简直训练出了侦查意识，她在刘娜就要带上卫生间门的一瞬间，拉住了刘娜的胳膊，压低声音说：“手机交出来！”
　　刘娜皱着眉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但刘娜越是这个样子，她心里就越怀疑，她像拦路抢劫似的凶恶起来：“手机给我交出来！”
　　刘娜看着她：“你不上厕所？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隐私？”
　　“你不交我就叫醒俊俊，咱们来个三对面，看你还怎么抵赖。”
　　刘娜冷笑了一下：“我劝你别，不然你儿子立马就认清了你唯恐天下不乱的私心。”
　　江长淑叹了口气说：“那女人说着就打开了手机，我怕她捣鬼，看着她解了锁，她问我要看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玩微信，我让她开微信，她皮笑肉不笑的打开了……她那个笑我就知道，她已经做好手脚了。”
　　“什么都没有吗？”孟淮问，江长淑这个年纪的人查别人手机，大概跟让没经过训练的二哈当警犬一样，顶不上什么事。
　　江长淑皱了下眉：“有是有，她半夜给人发消息！可是那人我大概知道，是个做理疗的技师，我见过。”
　　“您信不过？”
　　江长淑想到刘娜当时那个嘲弄的微笑就怒气上头：“我从来就不信那女人！”
　　“因为……耿小迁的长相吗？”
　　说到耿小迁，江长淑气地张嘴说不出话，她沉默了一阵，长长叹了口气说：“姑娘，我儿子找你们是花了钱的，你们收费不便宜啊，那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拿了钱得办事儿啊，你光叫我放松警惕，我一放松警惕，那女人就仗着我没她在外面偷人的证据，仗着我儿子降在她手里，公然在家里弄这种事情，这不是骑在我娘俩头上，骑在老耿家的头上拉屎吗？”她说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这话说得软硬兼施，孟淮不动声色，问：“给刘娜做理疗的技师您见过？”
　　“我见过，是个女的！”江长淑当然排查过刘娜去做理疗的店子，可惜一无所获，她气愤道：“刘娜这女人就是个九尾狐狸！可是她再狡猾也露出了爪爪，我是没证据，可她要只是约个理疗，她啥时候不能约，要半夜去厕所里约？要偷偷摸摸约？这事儿还要背着我？她欺负我老，就算她手机上做了什么手脚我也看不出来！姑娘，你们拿钱办事，可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欺负老实人啊！”
　　孟淮顺着话头说：“当然。不过，假设刘娜出轨……”
　　“她就是出轨，但我那傻儿子就是不信这个邪，你帮帮我这个老人家，拿出证据，让那女人带着耿小迁滚蛋，我儿子也会明白我这都是为了他好，为了老耿家好！”
　　孟淮听出重点：“您最终的目的，不光是要他们离婚，是要刘娜带走耿小迁。”
　　江长淑没说话。
　　孟淮道：“耿俊先生很喜欢这个孩子，您固然是为了他好，可这个‘好’，却要他一下子失去妻子和孩子两个至亲……”
　　江长淑怒了：“你怎么就不明白，耿小迁那不是老耿家的孩子，那是个外三路的野种，我儿子我知道，他不是不孝，他昨儿还和我解释了自己的难处，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他只是不知道他在替别人养儿子，要是知道了，他就明白我的苦心，他不会放过刘娜那女人。”
　　“孩子的长相性格和很多因素有关的……”
　　江长淑摆了摆手：“你别扯那些，你年轻，你没生养过你不知道，那孩子带出去，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不是我家的孩子……我大清早不是来听你说这些没用的话的，我要证据，证据！”

　　最近弄房子的事，很不稳定。
这个文现在只能照着自己早就设置好的节奏往下写，不要留坑，期望下一篇好点。
大家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