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不过耳

11、解答

　　陆广白不懂医术，只是认识一些药物，若说玉草还有其他功用也不是没可能。
　　点着蜡，陆广白翻看着无名书，又想，这东西怎么也算是来路不明，或许是没有记载完全。
　　上面的文字都是手写，偶尔还会有涂抹修改，本就是那人随手打发给他，估计不是什么有依据的。
　　「夫郎，三更了。」木香看着屋内的烛光，敲了敲门。
　　陆广白此时才发现已经过了这么久，将无名书垫在枕下，又将那本《大学》放在床头，摇了摇金线表示自己知道了，才吹灭蜡烛入睡。
　　不知道是睡太晚还是怎么，陆广白有些难以入眠，过了许久才睡着，等来的也不是香甜的美梦。
　　在一座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听见一阵喘息，喘息声慢而重，像是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努力克制不痛呼出声。
　　陆广白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却不明白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又过了一会儿，黑暗的环境才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亮，陆广白犹豫再三，还是循着光亮走了过去。
　　一时光芒大盛，陆广白被刺得闭了闭眼，再睁开就见韩京墨虚弱地趴在床边，嘴角沾满血迹，地面上是更多浓黑的血。
　　单薄的胸膛微微起伏，看着又消瘦了许多，那粗重的喘息也一下变得轻不可闻。
　　陆广白下意识地想要为韩京墨顺一顺背，哪知却直直穿过了他，只听见一声熟悉的，“好疼。”
　　声音不大，其中也不含痛苦，甚至是平静的，但陆广白却突然有了一丝心疼。
　　叹口气，陆广白温柔隔空环抱住韩京墨，明明没有触到人，却还是无声的宽慰诱哄，“没事了，没事了。”
　　黑暗的环境里，只有陆广白安慰韩京墨的身影，渐渐地这团光影消失不见，陆广白才沉沉睡去。
　　“夫郎，夫郎。”
　　韩京墨穿戴整齐，一早来到陆广白的床前，少见的发现陆广白还在赖床。
　　陆广白皱着眉头，听着韩京墨一声声地呼唤，眼睛艰难地睁开一些，还当是梦里，下意识地半起身环住韩京墨的肩膀，一下下抚慰，像是安慰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儿。
　　韩京墨一愣，知道是陆广白睡迷糊了，不知道做了什么梦，随后就忍不住笑了，双手环抱回去，拉住垂落的被子，将陆广白裹住，对着陆广白的耳垂低声道，“夫郎。”
　　这道声音离得极近，呼出的热气吹过耳垂上的绒毛，惹得陆广白忍不住紧缩了一下。
　　呼吸太过真实，陆广白后知后觉的感觉不太对劲，手上是真实的触感，并不是梦里环在虚空的样子。
　　意识到了这一点，红晕渐渐从耳根蔓延至全脸，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尴尬地维持原状，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
　　两人离得很近，韩京墨怎么会发现不了陆广白突然僵硬的动作，却没有拆穿，反而更紧地抱住陆广白，小声地在他耳边呢喃，“夫郎，还要轻薄为夫多久。”
　　陆广白意识到，韩京墨知道他清醒了，连忙缩回手，想装作不经意地躺回去，可太过尴尬，失去韩京墨这个支撑点，差点摔下床。
　　被韩京墨稳稳地扶住，“呵呵呵，夫郎不紧张，为夫不吃人。”韩京墨愉悦地笑着，手指缠绕着陆广白的头发，像是看着一个自己满意的玩具。
　　韩京墨不由想今天过来是对了，不然怎么会看到如此有意思的场景。
　　陆广白整个人都红了，韩京墨总是能让他无所适从，想抬手去捂住韩京墨的薄唇，让他不要再发出呵呵的笑声，却又不敢做其他动作，怕再出现其他闹剧。
　　想着忍不住手上拍了拍韩京墨的肩，力道很轻，更像是撒娇。
　　韩京墨不再逗弄，只笑道，“夫郎快起来吧，为夫撑不住了。”
　　韩京墨毫不在意地说着自己的虚弱，让陆广白又想起了梦中韩京墨那单薄脆弱微微颤抖的身体，加上韩京墨又看不见，心中的尴尬也渐渐消失，慢慢坐回床上。
　　其实陆广白趴在韩京墨身上的动作，很容易两个人就人仰马翻，韩京墨却稳稳地环住了他，让陆广白忍不住猜测韩京墨健康时，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你怎么过来了？」陆广白拉过韩京墨的手，慢慢写道。
　　“为夫不能来吗？”韩京墨含笑反问。
　　陆广白顿住，只觉得这人总是这样，好像所有话都得绕个圈子，不能正面回应。
　　韩京墨见陆广白没有回应，又道，“我夜里睡不安稳，一早醒了就想来看看你。”
　　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陆广白信了一半，又看着韩京墨的眼下青色，只当自己真的对于韩京墨来说，是一个灵丹妙药。
　　「那你可要再休息？」
　　韩京墨感受着手中那一笔一划，笑了起来，“夫郎是在邀请我吗？”
　　邀请？
　　陆广白有些不明，不管是昨夜的梦境还是川柏的批语，都让他明白韩京墨身体已经很差，要随时注意休息才是。
　　听韩京墨说睡不安稳，下意识让他休息，他邀请了什么？
　　视线停留在韩京墨身上，寻求答案，却见他嘴角勾起，很是愉悦，陆广白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现在还在床上未起，韩京墨说邀请，自然是说他邀请韩京墨与他同睡。
　　本就没有消散的红晕更加滚烫，陆广白看着韩京墨脸上顽劣的笑，突然不想让他那么如意地欺负了自己去。
　　此时天光大亮，早就不是休息的时候，韩京墨本来笃定陆广白不敢做什么，却听到了下床走动的声音，接着身体猛的悬空，他居然被这个小哥儿抱了起来。
　　太过出乎意料，韩京墨先是微顿，脸上的笑意开始蔓延。
　　陆广白手臂微颤，韩京墨终日坐在轮椅上，他没有发现他居然这般高，高出陆广白许多，目测近八尺多，让他抱得有些困难，加上长长的腿无力地垂着，更增加了受力面积，陆广白缓慢地将韩京墨放到了床上。
　　手托着韩京墨，一时竟抽身不得。
　　被褥里还散发着温热，带着陆广白身上独有的清香，这抚平了韩京墨那连着骨髓般的生生疼痛。
　　韩京墨原本只是想逗弄陆广白，此时却觉得这样睡睡也不错。
　　恢复了些气力，陆广白缓缓将手从韩京墨身下取出来，给他调整了下位置，修长的身子将床都显得有了几分狭窄。
　　陆广白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哥儿的力气也就比女子好点，陆广白还是因为长期农活有了点力气，不然刚刚抱着这个庞然大物，他就得跌下去。
　　“夫郎？”韩京墨一手撑着额角侧躺着，青丝披散在身后，苍白的嘴唇微勾，就这么面对着陆广白的方向，看着圣洁又诱惑。
　　陆广白视而不见，理了理韩京墨凌乱了的头发，然后给他盖好被子，就转身穿衣去了。
　　周围很安静，只有衣服轻微摩擦的声音，韩京墨等了许久，也不见陆广白上床。
　　陆广白开门从木香手里接过木盆，就开始洗漱。
　　轻轻的水声传来，韩京墨复刻着陆广白的行动轨迹，明白他在做什么，以为他做好这些就会来他身边，哪知陆广白最后开门走了出去。
　　……
　　韩京墨躺在全是陆广白气息的被窝里，觉得身体都开始暖和了一些，睡意迟来，韩京墨便也顺应自然地开始入睡。
　　只是睡前却想，原来他的这个夫郎还是个木头，遥想整个晋国，想要与他共眠的哥儿女子无数，这小哥儿居然不珍惜。
　　这样想着，韩京墨却嘴角含笑，不是那种顽劣的笑容，有了几分温柔，甚至开始好奇……他长什么样呢？
　　陆广白轻轻地关上门，外边的春风一吹，汗意未干，还有几分冷意。
　　木香时候在门外，见陆广白出来，就朝着他行礼，“夫郎。”
　　陆广白点点头，用手背给脸颊降温，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对木香比划道，「老爷他想再休息一会儿。」
　　木香点头，还是那么认真严肃的模样。也不好奇韩京墨怎么一大早特地换个地方休息。
　　陆广白计划着再去一次医馆，他有些在意玉草的事，询问川柏他们可能不会告知与他，所以他准备去问问那位药童师兄，有些事情总要弄明白才行。
　　「我想出府一趟。」陆广白比划。
　　韩京墨昨日在药园告诉他，他不限制他的出行，所以今天陆广白便准备去了。
　　“夫郎可要带上奴婢。”木香问。
　　陆广白摇摇头，「我一个人就可。」
　　这会儿时候已经不早，陆广白也不在府里用早餐，直接出门去了。
　　梦里韩京墨吐黑血的模样，让陆广白明白自己内心其实已经下意识认为，韩京墨是身中剧痛，而不是什么重疾缠身。
　　只是他不明白，若是普通富户，怎么会中了这么凶险的毒，还几次性命垂危。
　　钱财都解决不了问题，陆广白不觉得自己能解决。
　　陆广白进了医馆，病患还不算多，他还难得看到了那位老大夫。
　　老大夫明显认识他，正摸着山羊须给面前病患把脉，见他来了，直接喊了那位师兄来，“子钟。”
　　子钟应声从后面出来，见了陆广白，就以为他是有了玉草的消息，立马开心地迎上去。
　　“哎，是你啊，有玉草的消息了？”
　　陆广白摇摇头，只是将提前写好的字递给他。
　　子钟拿着纸，就见上面写着，「请问玉草除了解毒还有什么功用？」
　　“就是解毒，延缓毒性。”

　　身高按照本文设定来说，一尺＝24.5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