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死不能》兰芷芙蓉

30、猫妖

　　距离女妖上次出现的日子已经二十五天了，最多等到三十天，如果那时女妖再不出现，就是自己的推算错误。那时就离开居庸关，去妫州城与凤安他们汇合。这日绒儿正在房中盘算着，突然外面一片骚乱，接着是锣声鼓声，有军士在喊，“东胡来袭，东胡来袭！”

　　绒儿赶紧出门上了关卡，果然一线天的铁门关外，大队的东胡士兵正在强攻。王爷和燕飞烟都在城墙上，指挥军士应战。雨点一般的箭矢、滚木、雷石砸得东胡士兵死伤无数。绒儿更关心的是那东胡国师，果然，一个极快的身影在悬崖峭壁间跳来跳去，像一只灵活的野兽。

　　仔细看，那并不是传说中的白发美女，而是一个白发老妪，满脸的皱纹，两只手像鸡爪子一样却坚硬有力，一跳一跳之间牢牢地抓着岩石的缝隙。绒儿紧紧地盯着她看，果然铁门关对她而言，形同虚设，她直接从悬崖上越过了铁门关来到燕国军队这一边。

　　眼看着她抓住一个士兵，尖尖的指甲一划，脖子上的献血便成了一条血线，从空中落入她的口中。她贪婪地吞噬着，那士兵很快地就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吸血期间，刀枪箭矢落在她身上，却像砍在硬铁板上，毫发无伤。

　　果然吸食了一具尸体的鲜血之后，老妪年轻了一些。又一具，又年轻了一些。十几具尸体之后，已经又是传说中的白发美女了。绒儿并不急着出手，而是紧紧地盯着她看。如果十几具尸体就能够让她恢复，她每次战争中那么多具尸体的献血都到哪儿去了呢？做什么用了呢？

　　绒儿看着她吸食够献血之后，毫不恋战，速度极快地在燕国军队中穿梭，突然意识到她这次来是有目的的。看着行进的方向，应该是冲着王爷来的。绒儿大概估计了一下她的距离和速度，有了主意。

　　有同伴在身侧的时候，他怕误伤，依然不敢用魔气。两只手的灵气缓缓发出，像两条灵蛇从两侧包抄，向女妖来的方向迎去，灵气缓缓增长，浓度越来越强。周围的士兵就觉得天空中突然起风，从脸侧轻轻地吹过。

　　女妖越来越近，果然是奔着王爷来的。绒儿挡在王爷身前，催动灵气，看着女妖进入到灵气的范围，骤然收紧，灵气闭合，形成了一个球。那女妖只觉得天空中突降大雾，什么都看不清，她已经陷入到浓雾之中，而那浓雾越来越浓，她不但看不清，还无法呼吸。

　　她茫然无助地在原地转着圈子，全然不辩方向，浓雾越来越厚重，而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她看不到外面，外面却能看到她。眼看着她茫然无措的绕着圈子，突然见那女妖往地上一伏，人不见了，地上赫然是一只美丽的猫，只是那猫的尾巴却是两条。

　　绒儿使劲儿地盯着看，不，不是两条，是一条分开的两叉，就像是被利刃从中间割断，每一条的外侧有皮毛，内侧却是光秃秃的骨肉。两条猫尾剑一般的竖起，尾尖尖利。尾巴越来越长，直奔天际，瞬间灵气浓雾被戳散，向四下散开，逐渐变淡，而后尾巴又恢复了原长。

　　那女妖也不恢复人身，四下张望了一下，奔着王爷的方向就窜了过来。绒儿手中已握满的银针冲着那迎面扑过来的猫洒了出去，猫见势不妙，急剧下落，躲开了银针，而后顺势从脚下窜了过去。绒儿左手的灵气如利刃一般划过，险些将它横切成两半。

　　妖猫见得不了手，转身便跑，尾巴却在瞬间暴涨，横扫了过来。绒儿自己躲开容易，身后却有着王爷和燕飞烟，他一个倒飞，两臂张开，将身后的两个人压倒在地，灵气环绕，将三人圈在了里面。两条分叉的猫尾从上面交叉扫过落下，一条尾尖戳破了灵气，绒儿便听到了王爷的闷哼声。那妖猫也听到了声音，不再恋战，迅速地向着悬崖下跑去，奔向东胡的方向。

　　等绒儿站起身，那妖猫已经窜出了燕国军队的范围，像来时那样，尖爪在岩石上抓着，跳来跳去。绒儿首次被逼的这么狼狈，心下恨急，一纵身便从关卡上跳了下去，引来了众人的惊呼。

　　他救驾那日就吃过气息不继的亏，之后和凤安研究暗卫的武器，今日应战，便在身上带了一些。跳下去的势头很快，远快于妖猫在岩壁间的跳跃，顺着下落之势已经快要追上妖猫时，他手中的勾爪飞出，勾住了悬崖间突出的岩石，下落之势顿缓。而后，他提气，让自己落在了一根突出的树杈上。

　　树杈虽细，可他气息绵长，竟然像鸟一样，随着树杈摇曳。看准了现在已经不在燕国军队的范围内，脚下全部是东胡的士兵，而那妖猫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岩壁之间。绒儿顿收灵气，树杈被踩断，身体坠落。手指指天，魔气从雪山喷发，他红发飞舞，身体虽悬空，却在空中上升。魔气凝聚在空中形成了一把巨大的蛇形剑，指尖冲着妖猫一指，剑尖奔着妖猫飞去。

　　妖猫左闪右闪，剑便随着它转，终究躲闪不及，剑尖扎在了一条猫尾的分叉上，将它钉在了岩壁上，动弹不得。绒儿缓缓地落在了它旁边的岩石上，盯着那妖猫。那妖猫看到了他红瞳红发的脸，竟然愕然，而后一声轻柔的女声响起：“姐姐，是你？！你既然放了我那一缕魂魄，今日为何又要杀我？”

　　绒儿一愣，往日的记忆似出现非出现，让他头疼欲裂。似乎一个轻柔却凄厉的女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姐姐，放了我；姐姐，救我。”而后像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在质问：“绒儿，你收够魂魄了吗？你见她痴情，便想救了她，你可知你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那男声似乎很熟悉，是谁呢？

　　趁着他神情恍惚，那妖猫果断地伸出一爪，划断了被剑尖定住的一条猫尾，飞纵而去，岩壁间洒下了片片的血迹。绒儿头痛欲裂，无心追赶，缓缓地收回魔气，蛇形剑化作一缕红烟，消失在了他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