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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杜安的父亲是一个高大英俊的中年人,他最喜欢一对出于落锤工匠之手珍珠袖口,但他并不喜欢落锤省皮肤黝黑的居民们。他享受披上狐皮大氅时冰凉的触感,也享受太阳下黄金的炙热,他享受所有给他带来荣誉和金钱的事物。
      这些事物之中不包括杜安的母亲。梅瑟夫人曾经是小镇上最美丽的少女,她的眼睛是像幽灵海一样的蓝灰色,虹膜上有一道黑色的外圈,她的头发是焦糖色的,曾经散发夺目的光辉,野性又迷人的光辉,和贵族们的相貌无一点相似。杜安很好地遗传了这两个特征,所以父亲一直不喜欢他。现在她形销骨立,家务压弯了她的背,丈夫的冷落磨损了她的光泽,她只有一双清澈的眼睛还依然美丽,在逐日瘪下去的脸上格外地大。
      杜安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像两只小羊羔,整日缩在母亲身边,母亲不识字,家庭教师又不尽责任,两个孩子既顽劣又可爱,并且全无担忧。但是杜安知道他们的命运,知道他自己和母亲的命运,从父亲带着骑士侯府特有的金盏花香和白葡萄酒的香气进入家门时开始,悲剧就已经明了。
      骑士侯的老小姐是骑士侯心中的一根刺,这种疼痛可以让他忘记梅瑟先生只是一个低等的商人出身。而他和老小姐在金盏花丛中私会的时候,也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商人。
      甚至不需要休书,他只要以各种名义把他的原配和三个孩子送回老家去,这几个默默无闻的生物就算在首都永远的被抹除了,不会有人过问或者怀疑。梅瑟先生准备和侯府的老小姐求婚的那一天,杜安考上了法师学院,逃离了这个家庭。人们尊敬法师,也恐惧着法师,好在杜安只是个炼金术士。
      最终梅瑟夫人只是搬到了郊区,梅瑟先生对侯府小姐说:“等等,再等等。”
      杜安的母亲坐在壁炉旁边,暖橘色的黄点亮了她的一半脸庞,抹平了一些皱纹,她在火光下能找回年轻时的十一风采。她正用长针为杜安织一件毛衣,他的弟弟妹妹在向壁炉里丢纸片玩。
      杜安推开木门走进来,带来一股夜晚的凉风,弟弟妹妹立刻粘过来,他摸摸弟弟一颗小豁牙,捋顺妹妹乱蓬蓬的头发,轻柔的拿去母亲手里的活计,笑道:“妈妈,您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杜安痛恨故乡的风、沙子和破烂的集市,他连无耻的父亲和懦弱的母亲,无知的弟妹一同厌恶。只要我逃走,只要我走的够远够高,这些人就不会再打扰到我。
      这一点他大概遗传自梅瑟先生。
      他背上行李,那里面有母亲悄悄塞进去的毛衣和牵挂,他头也不回,绝尘而去。
      日上三竿,杜安从他的床上悠悠转醒,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这是杜安的生活吗?他有点心酸,虽然原杜安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是他可怜的母亲并不应该承受他的突然消失,而自己还没有做好成为某人的儿子的准备。
      安东拿着一大沓书和演草纸准备出门,无奈地看着杜安道:“下周就要考试了,你真是一点都不着急呀。你的法术常量聚分和空间指向变换方程都学会了吗?”
      “……不瞒你说,我连这两个名字都没听过。”杜安揉眼睛。
      “算了,我要和艾米莉去图书馆学习了,你自己看吧……”安东啪地带上门,兴冲冲的奔向他的女朋友。
      杜安想了想,反正他也没听过课,现在忧愁考试也有点太晚了,他决定再睡一个回笼觉。
      杜安扯了被子正要往身上盖,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动作。可能是冒失鬼安东忘记带东西了,眼镜还是墨水。他不紧不慢的下床,打开门,全身的血液差点结冰。
      阿贝德神闲气定的现在宿舍门口。他扬了扬手里的题目,道:“下周要考试了,我猜你一点也不会。如果你想‘转专业’,就要好好努力。”
      杜安奇怪,怎么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要转专业?他更奇怪阿贝德的来意,阿贝德不像是这么好心的人,而且就算好心,也不该施加在他身上。不过他还是请阿贝德进来,他不想错过免费的辅导。
      阿贝德趁杜安拉开百叶窗的时候打量四周,目光锁定在杜安乱糟糟的床上,被子卷成一个鼓包,床单也皱皱巴巴,枕头上有疑似口水的湿痕。杜安刚才还在这里躺着。杜安的汗液和体温还留在上面。
      记忆一下回到在阿尔文的地下府邸的晚上,杜安卷曲的头发和露出来的一截脖子。在杜安的背上他也曾靠近过,不是吗?
      阿贝德收回目光,淡定地翻开书,示意杜安过来看。
      杜安看了一行就头晕目眩:假设元素什么什么和元素什么是有连续可细分性质的三次复合元素且什么什么不为零,什么什么等于什么什么什么,又什么什么显然是什么……
      杜安想要求饶,满张纸都是他不认识的符号,阿贝德的到来只能让他更加确认考试要挂这个既定事实。
      他的绝望一直维持到阿贝德开始列一个链式。他看着结构似曾相识的鬼画符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高等数学和线性代数吗?他继续往下看,逐渐观察出了套路,他只要把关键的字符和表达都替换成熟悉的字母……
      他仰天大笑,这些对高中就学完高数、线代进而保送T大的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有什么好笑的吗?”阿贝德斜视他。
      “啊……那个,我突然发现我全会!”杜安兴奋道。
      阿贝德的脸上乌云密布,他站起来,径自离开,连他带来的题目都没有拿。杜安后知后觉的摸摸鼻子,他可能又把阿贝德惹毛了。
      这回杜安想的完全正确,阿贝德起先是伤心的,杜安的拒绝又让他感到被讽刺嘲弄;紧接着是愤怒,他认为杜安并没有权利拒绝他,看来他的准奴仆一点都不称职,甚至没有自觉。
      他越想越不平。又想到杜安和女老师“勾勾搭搭”,更加七窍生烟。
      他想把杜安和他的骈头撕碎,他想在麦杰伦的头顶放烟花,他想在图书馆的中央画个法阵召唤亡灵,而且附近好像真的有一个怪声怪气的尖嗓子对他说:“就这样做!就这样做!”
      他可以感受到一种暴戾在血液里沸腾了,他仿佛看见了一具尸体,一具有着杜安的脸的尸体。它开膛破肚,肠子直流,四肢也被剁下任凭角落里的老鼠啃食,它闭着眼睛,没有任何拒绝或反抗的力量。
      而杜安的灵魂则在他的手心,一团会发光的白色。如同猫咪一般,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心,但触感毫无温度,冰冷得犹如北方海水。
      不,阿贝德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他还不够强大,会被那些人碍手碍脚的,稍有不慎,就会像那个人一样,那个自称是他导师的人;何况,而且猫咪还是有温度的可爱一些。

      杜安看着阿贝德留下的习题,飞速作答。这题完全没有当年他搞物理竞赛的时候做过的题难,最难的题也就是决赛难度,而他可是直接通过决赛进入国家队的。
      杜安越做越开心,越做越起劲,忍不住想默写拉普拉斯变换,可转念一想这个世界应该还没有发展出电力,就改默了个与牛顿第二定律等价的拉格朗日方程。
      他正开心于回归物理的怀抱,完全没有想到阿贝德心里的小心思,更没有想到,自己在这瞎写方程会引来多大的麻烦。
      等到他感到饥饿时,一看天色,已是日落时分。
      杜安连忙套上外套,前往食堂。
      食堂是自助式的,餐费包含在学费里面,因而杜安没有带钱。所以,在他碰上胡子上粘着韭葱的清洁工时,诚恳地解释了钱在宿舍。
      然而清洁工多少年的经验在此刻告诉他:这个老油条想赖账。恼羞成怒的清洁工也不管以后可能失去饭碗,举起扫把就追着杜安打。
      被追着打的杜安在心中无力嘶吼: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一时间,缺乏娱乐项目的学徒们纷纷驻足观望,这也引来了学院的“侍卫”,说他们是学院的“侍卫”,不如说他们是看守法师学徒这群未来危险群体的狱卒。
      于是乎,杜安就被带走了。
      而观望的人群里,有亚蒂森·威廉姆斯。
      亚蒂森看着高呼“以后再也别出去”“你妈妈怎么教你做人的”等词句的清洁工,若有所思。
      而他的同学并没有把亚蒂森的沉默放在心上,只当是因为亚蒂森的父亲去世了的缘故。
      而在原著中,亚蒂森之父去世后,亚蒂森身边是有阿贝德陪伴的。可现在阿贝德在哪里?无人知晓,无人想知晓。毕竟,阿贝德在普通人眼里,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阿贝德是异教徒,他信仰神寇,迷失之神阿卡。而那组织信仰神寇的□□,却早已在十年前灭亡,但是,凡事都会留下脚印。那冷漠与偏执早在阿贝德的灵魂深处不可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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