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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伤疤 ...

  •   杀死恶魔的人,必定会沾染恶魔的血,自己也变成恶魔。--东野圭吾

      随着几声惨呼,男生寝室的应急灯被打开了,触目可见的是肖一郎等人的后背上都扎着一个明晃晃的别针,鲜血正顺着衣服往外渗着,使人触目惊心。

      小胖子林文彦抱怨道:“谁的别针不好好放,放到床上啊!这要是扎在心脏上,我们可就挂了。”

      肖一郎却咬牙切齿道:“这特么绝对是故意的,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挂咱们胸卡的别针,肯定是特么有人趁机报复咱们!”

      “那是哪个王八蛋跟咱们弟兄过不去?想出这种缺德主意呢?”被扎的另外几个少年,也不是什么好饼,都是些平日里跟着肖一郎招猫逗狗,作威作福的货,此刻都撸着胳膊,挽着袖子,义愤填膺的咒骂道。

      佯装睡觉的亮此刻也假模假样的揉了揉眼睛,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子望着屋里已经暴跳如雷的的几人。

      肖一郎看着刚起身的亮,忽然灵光乍现,他指着亮的方向厉声道:“我知道了,是你这个兔崽子在背后搞我们对不对?”说着就上前一把将亮的衣服领子揪住了,看这架势是非逼亮承认不可。

      反观亮,即使在如此敌众我寡局面下,也未见有丝毫慌张,他平静的看着一脸凶相的肖一郎,反问道:“你说是我在背后阴你们!证据呢?”

      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肖一郎被亮突如其来的质问和气场给镇住了,一时竟有些语塞,半晌才吞吞吐吐的回击道:“我们寝室里所有人都被扎了,只有你没事,这还不能说明你是凶手!”

      亮冷笑一声后,对着气势汹汹的几个人说:“你们有事我没事,就说我是凶手!理由牵强了点吧!”

      屋子里的几个叫的最凶的人都通红着脸,想反驳又无言可驳。

      亮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肖的身上,冷冷的说:“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被扎!”

      说着,亮伸出右臂,只见一枚闪着寒光的别针深深地嵌进亮的胳膊,只留下尾端还在外面耷拉着,而亮却从头至尾,一声都没吭!

      肖一郎被这场面吓得有些眩晕,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被扎的这么深,为什么你一声都没喊!”

      亮略有嘲弄地回答道:“男人嘛!有些苦。。总要往肚子了咽!”

      肖一郎不屑的冷哼一声,便自认倒霉的包扎伤口去了。一场无头公案就这样被草率的解决了。

      凌晨两点,亮睁着通红的眼睛,毫无睡意,于是他起身开门,准备到阳台上去吹吹风。

      就在亮走进阳台的时候,一个白色的人影已经在那了。

      亮没有惊慌,因为他从背影上已经看出这人影是谁,正是亮在这个地方唯一的牵挂,雪穗!

      此刻的雪穗仅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赤着脚,痴痴的望着远方的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亮轻轻的走向雪穗,并将自己唯一的外套披在了雪穗的身上。

      而雪穗则好像早就意识到了亮的到来,她回头冲着亮微笑了一下,接着便又自顾自的望向那浩瀚的天际。

      月光如水,两人默契的静默的欣赏着深夜里独有的风景,各自品味着自己的心声。

      没来由的,雪穗忽然开口了,声音既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亮听。

      “知道我这辈子最恨的人是谁吗?”雪穗问道。

      亮摇头,其实他想说的是宋浦勇,可又怕刺激到雪穗,所以只能说不知道。可是雪穗接下去的回答却令亮大吃一惊。

      “我最恨的人是我的母亲!”

      这一句话好像是一道惊雷一样,震得亮有些错愕,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雪穗凄然的一笑,胸前的起伏告诉亮,她要讲出这不堪回首的一切有多难,足足过了五分钟,雪穗好像平复了自己的心绪,这才开口道:“我的母亲是个卖酒女(从事某些特殊服务行业的代称),在落魄的时候遇到了我的父亲,可是父亲的身体不好,在我八个月大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母亲和我的日子就变得越来越难挨,于是她又拾起了自己过去那肮脏的行当,可是她已经老了,没人要了,于是她就打起了我的主意。终于在我八岁那年,我被她以三袋米的价格。。卖走了我这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话说到此处,雪穗的眼泪终于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她哽咽着,颤抖着,似乎又回忆起某段最不堪回首的岁月。

      就在她摇晃着身体几欲跌倒的时候,一双瘦小却足以给她温暖的怀抱紧紧搀住了她。

      “如果不想说的话,不要勉强自己!”亮低沉的声音从雪穗的耳畔传来,此刻的雪穗就好像是被太阳包裹着,感受着亮身上那充满活力的心跳,雪穗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接着说:“不过也没关系了,因为她已经死了,是被我杀死的!”

      这句话又像是个炸弹似的在亮的心底里炸响,使得一向处变不惊的亮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他是不是还没睡醒,这一切只是源自他自己的经历物化出来的梦境!

      可雪穗接下去的话则充分的告诉了亮,今晚他所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都是发生在雪穗身上血淋淋的现实!

      只听雪穗继续说:“在她不给我接生意的时候,每晚她都会喝的烂醉才回家,所以晚饭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给她下毒了?”亮猜测到。

      “当然没有,我才没那么傻呢!下毒这种一下就会暴露犯罪性质和嫌疑的手法怎么能让我完美的全身而退呢,我要选择的是一个自然的,看似意外的完美杀人手法!”雪穗无不得意地回答道,脸上浮现的是亮从没看过的表情。

      又过了一会儿,雪穗又接着说到:“我在新出锅的糯米饭上先浇了凉水,然后喂她吃了下去,你知道吗!新出锅的糯米饭温度能达到沸点的温度,而我在表层浇了凉水后,吃下去的时候不会有什么感觉,可一旦到了肚子里,它的高温足以把人的胃烧熟!”

      雪穗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生他她养她,又亲手把它推进火坑的女人,大张着嘴,像是一个烧开的水壶一样,从壶嘴处冒着大量的水蒸气,凄惨的哀嚎声不住的冲击雪穗饱受摧残的心灵。

      “我是不是很可恶啊?是不是罪大恶极呀?连杀自己母亲的事情都干的出来!我真不是个人,真不是人。。”雪穗崩溃般的啜泣着,泪水不住的浸染在亮的肩头上。

      亮用手轻柔的拍着雪穗不断摇晃的身躯,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安慰他,只得向着这个和他有一样命运的女孩也说出了他潜藏多年,最难以启齿的秘密。

      他清了清嗓子,略微沉吟了一下,才说:“如果说你不是个人的话,那么我也。。不是,因为我的父亲也是被我害死的!”

      雪穗从亮的怀中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望着亮。亮却并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的讲起了他的那段不为人知的辛酸往事。

      “我的父亲是个杂货铺的老板,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从越南偷渡过来的母亲,那时候母亲无依无靠,而父亲的嘘寒问暖则让流落异地的母亲很受感动,就这样同为单身的他们很自然地相爱了,可是好景不长,婚后的母亲很快发现了父亲身上最大的毛病,酗酒!为此母亲不知挨了多少父亲酒后的毒打,可是没办法,因为那时候母亲已经怀了我,加之他还是个偷渡过来的外乡人,所以只能忍气吞声,这一忍,就足足忍了七年,后来她终于忍不了了,她就和铺子里的一个伙计搞上了,日子一长,村子里就传出了各种闲话,终于被我父亲知道了,那个伙计被我父亲打了一顿后,当天就离开了青山,而我的母亲。。”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嘴唇都在微微的颤抖,很难想象平日里如此强悍的亮也有如此恐惧的时候。

      雪穗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目光中满是关切。

      亮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才继续说道:“那个被我叫做父亲的男人亲手杀了我的母亲,当着我的面,一刀一刀的肢解,最后还逼着我也砍两刀,因为他觉得我会告发他,所以。。让我向他纳投名状!”

      雪穗听到这,忍不住问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就没人发现吗?还有尸体又是怎么处理掉的呢?”

      亮回答道:“我母亲本来就是偷渡过来的,没身份证,没户口本,平常又不爱出门,所以即使这样的一个人消失了,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至于尸体,我那个父亲倒是想的很周到,他先是把尸体煮了丢给猪圈里的猪啃食,在把剩下的骨头埋在我家的地板底下,如此,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雪穗狠狠地骂了句:“畜牲!”

      亮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的望着远方,兀自说着,“所以。。最后我选择了和你一样的解决方式。”

      雪穗一怔,旋即明白了亮话中的意味。

      亮继续说道:“他每天都也是喝的烂醉才回来,而我就趁他意识模糊的时候,打开了家里的煤气阀门,所以也是很自然的,他在熟睡中就死了。”

      “那警察没有怀疑你吗?”雪穗问道,因为照道理人命案子的刑讯过程都是非常仔细的,警方不可能不怀疑现场唯一的目击者,即使这个人是被害者的亲生儿子!

      亮自嘲般的笑了笑,旋即解释道:“他们不可能会怀疑我,因为不会有那个凶手会蠢到把自己也留在那个充满煤气的屋子!”

      “你的意思是打开煤气后,你也在和你父亲一样在那个房间,那你怎么。。”雪穗有些欲言又止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为什么同是在房间里,一个大人死了,一个小孩子却还活着对吧!”亮接着雪穗的话补充到。

      雪穗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而亮却并未急着回答他,他挽起自己左边胳膊的袖口,触目可见的是一道犹如蜈蚣般的伤疤趴在亮的动脉血管附近,十分骇人。

      雪穗有些心疼又有些诧异的问:“这是?”

      亮淡然一笑,解释到:“其实割脉自杀并不容易,因为人的血小板有凝血功能,当血流留了一段时间的时候,就会被凝成血块,从而止血,所以除非有人连续不停的割,否则是不会死的。而且人在大量失血的一段时间里,他的身体会极度虚弱,呼出的气和吸进来的气只有正常人的十分之一不到!而我又算准了酒店老板每天那个时候会到我家来送酒,所以。。”

      雪穗没有在追问什么,因为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亮还活着,而他的父亲却死了,这就表明在这一次父子俩的生死角逐中是儿子取得了胜利!

      两人没有再说话,月夜下,他们俩人虽然还是两个个体,影子却早已融合在了一处,这也好像昭示着当他们两个揭开最深层次的伤疤给彼此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命运也将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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