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死路人粉》半喜w

3、探病

　　江渺渺有点路痴，路线总是记不清，上次来市一是半年前，何晚涵动手术的时候。

　　这次两人跟着导航转悠了半天，才摸到住院部的院门。

　　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何晚涵的妈妈，江渺渺也没怎么在意，可能在照顾她，抽不开身吧。

　　她靠着指示牌和模糊的记忆，找到缴费窗口。

　　刚才通话时，乔漪颜和她家男朋友在逛街，说马上去银行给她转钱。

　　缴费时她还有点忐忑，担心钱还没到账，没想到一次就支付成功了。

　　不得不赞叹乔漪颜的办事效率。

　　给何晚涵缴完费，才下午三点半，想到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江渺渺去导寻台，问了她的病房号。

　　江渺渺打开病房门，一股凉风吹得她整个人打了个寒噤。

　　室内空调开着，室温26度。

　　里面只有何晚涵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电脑放在床头小桌子上码字。

　　之前那波化疗掉光的头发，还没长齐，她戴着一顶粉色的鸭舌帽，病房的窗帘拉着，光线偏暗，不仔细看的话，也不明显。

　　听到门口动静，何晚涵手一抖，‘啪’的一声合上电脑，声音挺响。

　　一看就是被抓包后，条件反射的反应。

　　她抬起头，才发现来人不是医生，愣了一下，何晚涵笑眯眯的做了个禁声，要江渺渺给她保密，她偷偷码字的事不能告诉医生。

　　他们不让他碰电脑。

　　江渺渺也笑，她关上门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

　　四处看了看，好像没有第二个人活动过的痕迹，“你妈妈呢？”

　　“妈妈说一会儿你会过来，她就先回去工作了。”

　　虽然这样说，听着觉得怪怪的，就好像江渺渺过来，是接班照顾她的一样。

　　毕竟女儿生那么严重的病，她这个非亲非故的人为了情分，钱都给了，却连个护工都不知道请。

　　但想想她一个人工作，带患病的孩子，也确实不容易。

　　遂没有深究。

　　说到江渺渺和何晚涵的交情，那还要追溯到江渺渺刚开始在小说网站落户。

　　她是江渺渺第一个读者。

　　其实江渺渺那时候的情况也不太好，她是属于那种平时不太看小说，什么技巧都不懂，光凭着一腔对表达的热情，走上这条路的人。

　　后来写得多了，也掌握了一些技巧，能更精准的把心中所想写出来了，读者才慢慢变多的。

　　可以说这条路磕磕绊绊，最初陪着她走的，是这位姑娘。

　　当时的何晚涵还是个高一学生，有几次他们聊小说里，一个双方都喜欢的角色，结束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不知不觉都过了十二点了，想着悦慕的人入梦，一定会是一个甜美的夜晚。

　　江渺渺说。

　　当时抱着美好幻想和希望，憧憬着明天时的那种心情，她觉得她永远也忘不掉。

　　后来何晚涵成年，签了这个网站，就是江渺渺一直在帮她指点作品。

　　她整天师父师父的叫着，江渺渺也很开心呀。

　　现在她这个小徒弟有难，有能力帮的，她还是会尽力帮一把。

　　“师父，我是不是没什么天赋啊，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你，和我妈。”

　　江渺渺笑。

　　“写作这种事本身不需要什么天赋，不然我也不敢随便收徒弟了。

　　如果非要具备什么，才能写好小说，应该就是一定的想象力，还有对自我表达的热爱吧。”

　　“是吗，真的就这样吗……”

　　何晚涵看上去挺寞落，江渺渺只好安慰她。

　　“你文笔是有的，就是平时不注意观察，才写得一点生活气都没有。”

　　还有，太懒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多细心观察的。对了师父，今天为什么会来看我？”

　　说到这个话题，江渺渺忽然认真起来了，她正了正色，但这么暗的环境下，只听声音是不明显的。

　　“你妈妈给我打的电话。”

　　何晚涵听完，迟疑了一下，“我妈妈她，说了什么？”

　　“说你要做第二次手术，还说，钱不够了。”

　　“所以你过来……”

　　“嗯，来这儿之前，缴了费。”

　　“渺渺姐姐，你放心，我会还给你的。”

　　“行啊，慢慢来嘛，现在最重要的是放宽心，无论手术还是化疗，都保持积极的心态。其他的不用在意。”

　　江渺渺也不是那种，善良到可以称之为‘圣母’的人。

　　这世上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亲人朋友，剩下的人，她对谁好一分，就要她记一分。

　　关于还债这件事，说实话江渺渺不怎么指望，但这不重要，还不还都不太影响，但她就喜欢别人记得。

　　原本江渺渺不想太打扰她休息，但显然说到手术，何晚涵心态不是很好，拉着江渺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等江渺渺提着一袋何晚涵硬塞给她的水果，从病房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走廊上冷气没那么足，好吧，其实江渺渺怀疑这个走廊的冷气坏了，或者压根儿没有。

　　一层燥热跟保鲜膜似的，密不透风的罩在她周身。

　　快速走进电梯，按下‘一层’的按钮，江渺渺靠在一侧给江懿打电话。

　　她准备和江懿打个招呼，然后自己坐地铁回去。

　　江懿在电话那头说，你过来叶杉这儿，然后我送你回去吧。

　　-

　　江渺渺按照江懿给的病房号，摸到了C幢四楼。

　　她跟随人流走出电梯，站在走廊这一端，就可以听见电视的声响。

　　她一间间病房的号码牌浏览过去，数字越接近她要去的431，电视的声音就越清晰。

　　找到病房，她在门口站定。

　　对面病房开着门，电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在走廊里回荡着。

　　里面的病床被视线挡着，江渺渺看了一眼，转身推开431的门。

　　病床上垂眸静坐的清瘦少年，应声抬眼，于是不迟不早，那道幽深潭水般沉静的目光与她的视线相撞。

　　那半拍江渺渺是愣住的，她只轻轻一瞥，并未看的仔细，却觉得叶杉的眼睛很好看。

　　他抬眸的瞬间，眼里的光点汇聚，就好像所有清辉都落入他眼里。

　　下一秒，叶杉眼里染了笑意。

　　江渺渺没注意这个，她走过去，不自觉细细打量他，“你是叶杉吗，今天下午在囚车里那个？”

　　虽然脸都一样，但她完全没办法把现在的叶杉，和他今天下午那个样子联系起来。

　　叶杉身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气色也不是很好，但江渺渺觉得，颜值依旧是满分的。

　　身段好像也不赖。

　　“我是，你是江懿姐的朋友吧，他去找医生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

　　“她跟你提过我？”

　　叶杉反应很快，也很自然，“没有，只是下午看到你们一起来的。”

　　“这样啊。”

　　江渺渺把从何晚涵那儿拿的水果，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你好些了吗？”她转身看着叶杉问。

　　叶杉：“已经没事了，其实本来就没什么事。”

　　“那就好。”

　　江渺渺其实不习惯和生人聊天，她找不到适合的话题，叶杉好像也不习惯，这句结束，就都没有下文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

　　两人就好像在僵持，想看谁沉默得更久一点一样。

　　江渺渺看了看她带过来的水果，找到了话题，“你要吃水果吗，苹果怎么样？”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随后有点沮丧的想到，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饭做得那么好吃的人，单单完全不会削苹果。

　　每次削都怪得很，别人的皮都是长长的一条拖下来，她就永远只能削成一块块的。

　　一点都不潇洒！

　　可能还是方法不对，毕竟平时基本也不会自己削苹果。

　　叶杉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什么，犹豫之下还是没出声，只淡淡说了句好啊。

　　江渺渺：“你还是不舒服吗？”

　　叶杉忙摇头，“没有。”

　　她拿着苹果的手有点僵，接着放下苹果，“这里好像没有刨刀，要不你吃冬枣吧。”

　　叶杉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带一点笑意的说，“好啊，麻烦你了。”

　　江渺渺端着洗好的冬枣，递给叶杉。

　　他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双细长漂亮的手，手背大片水渍，在灯光的折射，和她垂在肩侧乌黑长发的映衬下，白得近乎发光体。

　　那瞬间他脑海里闪过一道声音，带电波的，“我睡不着，给你们弹首曲子吧。”

　　也是这样燥热的夏天。

　　他洗漱完，从学校宿舍的卫生间出来，看到一个女孩儿出现在电脑屏幕里。

　　她穿着浅蓝色睡衣，在钢琴前坐下，打开琴盖，安静柔和的样子。

　　叶杉却在那一刻，觉得全身血液都在往天灵盖上冲，整颗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

　　他兀自打断回忆，接过江渺渺手里的一小碗冬枣，然后有些局促的说了句对不起。

　　江渺渺从小碗里拿了一个枣子，抬眸，笑着问他，“对不起什么？”

　　叶杉仍然有些局促，“才见面就让你看到我这么苍白羸弱，穿着病号服的样子，太不礼貌了。”

　　叶杉会觉得自己气色不好，不礼貌，这个其实就和有些平时不化妆的女孩子，在重要的场合会化妆一个道理。

　　可以看出她对这个场合，或者是面对她的人的重视，和尊重。

　　希望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只是叶杉一个演员，为什么要给江渺渺留下好印象。

　　电光火石间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江懿下午在车上提到的，要她把小说改成影视剧的事。

　　她垂下眸，“没事啊，你也不想的。”

　　然后，室内在一次安静了下来。

　　这一次的安静，是开门声打破的。

　　江懿愣在门口，故作惊讶的口吻，“呀，你们已经聊上了？”

　　就你事儿多，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语气。

　　江渺渺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儿。

　　“叶杉，”江懿走过来，站在床尾，“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太累，然后中暑，你那身戏服太不透气了，给闷出来的。”

　　“和我想的差不多，既然这样，江懿姐，我明天想出院。”

　　“使不得！”江懿一听急了，直接走到床头边，劝阻他，“你应该趁机会好好休息，跟之前那个剧组就没休息好。你的戏份又不是很多，休息几天再回去完全赶进度，完全来得及。”

　　提到剧组的事，觉得他们会说一些比较隐私的事，江渺渺很自然的找了个理由退出房间，“你们聊，我去洗个手。”

　　她还真的去了走廊里的公共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双手浸在清凉的自来水里特别舒服。

　　如果能忽略掉自来水里余氯的刺鼻气味的话，还是挺享受的。

　　她在外面呆了五、六分钟，才敲门进去。

　　一进门，就被江懿期待的眼神，吓得虎躯一震。

　　她飞扑过来，一把抓住江渺渺的手，把江渺渺整个人都快吓懵了。

　　“渺渺，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呀？”江懿刻意嗲声嗲气的，江渺渺瞬间惊出一声鸡皮疙瘩。

　　她嫌弃的推开江懿，“你再这么说话，是肯定没有的。”

　　就是这句话！

　　江懿眼睛一亮，恢复了正常声音，只是还有点撒娇的意味，“那你明天过来接一下叶杉，把他送到影视城好不好？”

　　其实江渺渺明天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过来，哪里还需要考虑呢，她长那么大，可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闲得发霉。

　　但她还真装模作样，认真考虑了一会儿。

　　江渺渺：“我送他，那你呢？”

　　“我明天，车子要保养……他助理明天也很忙，所以只有你能帮忙了。”江懿小小声解释。

　　“行吧，我明天过来。”

　　叶杉听了似乎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连连道谢。

　　江渺渺看了他一眼。

　　这是在跟她玩儿吗？

　　盯上她了？

　　想要从她手上弄到资源？

　　嗯，那么江彦卿的女儿，接受挑战！

　　江渺渺淡淡的答，“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