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死路人粉》半喜w

2、中暑

　　自己也说不清出于什么心态，江渺渺慢慢挪到警戒线外，和囚车平齐的位置。

　　这里最近，可以看得很仔细。

　　观察了一会儿她发现，眼前的小男生不仅眼神涣散、面色苍白，还出了很多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在阳光下特别明显。

　　这不像只是犯困，倒是和中暑的症状很像。

　　江渺渺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里，遂从警戒线外钻了进去。

　　听他呼吸声，气也有些短。

　　“你不舒服吗？”

　　 江渺渺说着，伸长手用手背探叶杉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她的手冬暖夏凉，触碰到对方的皮肤，感受到的是有些烫手的温度。

　　反正体温比她高不少。

　　放下手，他询问叶杉，“要不要和你们导演说一下，你应该是中暑了。”

　　叶杉摇头，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你要喝水吗？”

　　江渺渺把卸下背上的双肩，把包里未开封的水拿出来，打开盖子递给他。

　　叶杉见状，挣扎着支起身子，晃晃手本就松垮的镣铐就开了。

　　他一手去接水，气若游丝的道谢，“谢谢。”

　　结果刚接过水，还没拿稳，就在江渺渺面前，昏厥了过去。

　　瓶装水掉在囚车夹板上，水涌出来，瞬间浸湿了小半块夹板，水沿车板淌了一地。

　　这转折来得太突然，江渺渺心理素质从小就不好，一时有点懵。

　　愣了好几秒，理智才慢慢回笼，她想出声招呼人过来处理一下。

　　但看着他们井然有序的忙前忙后，似乎真的丝毫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江渺渺忽然开不了口。

　　她从小就怕打断别人，更怕打不断别人。

　　两个人时可以侃侃而谈的她，几乎没办法在一堆生人面前开口。

　　得不到回应是她认知里，最尴尬的事。

　　就因为这个原因，高中作为班长的她，都是逼着自己先快速和同学混熟一点。

　　不然她恐怕连上讲台宣布事情，都不怎么敢。

　　 晃了一会儿神，她才想起江懿，一路小跑去摄影机那边找她。

　　是江懿急忙把情况告诉了导演，拍摄才得以暂停。

　　江懿匆匆打了个急救电话，几个工作人员围过去，七手八脚把人放下来，抬到阴凉的地方。

　　 这边电话刚挂，她正打算去看看叶杉的情况，一旁被忽略半天的，身着红色戏服的女人却不高兴了，皱着眉一脸怨气。

　　“什么毛病，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这个时候晕！”

　　这段打戏她准备了一上午，又NG了半天，好不容易这次顺利进行到末尾几个动作，给叶杉这一闹，又得从头来过。

　　江懿听了更生气，折回来冲她吼，江渺渺见她气势汹汹的，下意识去拦居然都没拦住。

　　印象里从没见过江懿这种表情，这种语气，她向来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要不是你他至于被晒晕吗！？他跨组拍摄中间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他有多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女的被这么一吼，好像有点懵，愣了几秒更理直气壮的吼回去，“又不是我让他穿那么厚的戏服在囚车上晒太阳，你冲我吼什么！”

　　这回轮到江懿懵了……

　　这场闹剧情节不够流畅啊，处处有卡顿。

　　江渺渺在心里吐槽。

　　在众人的劝阻下，这场战火最终没烧起来。

　　导演疏散了人群，带领他们重新进入工作状态，只留几个比较闲的陪着等救护车。

　　没一会儿，救护车来了，江渺渺看着叶杉被弄上担架，抬到车上。

　　江懿不放心，跟导演请了假，也要跟着去。

　　导演同意了，把江懿拉到一边，和她说叶杉的助理不在，让她稍微照看着点儿。

　　-

　　江渺渺坐在江懿车上，从双肩包里一样样拿出耳机、播放器、耳放、升级线……

　　一大堆东西占满了她腿上的空间。

　　江懿抽空瞟了她一眼，“你这耳朵，早晚赔这一堆东西上。”

　　诚然，头一回看到这阵仗，她是懵逼的，而且这个升级线的颜色，每次看到都不一样，播放器也不一样。

　　她很难想象，一个摆满播放器、耳放的房间，是什么样的。

　　“我在家都是直接听箱子。”

　　 “……”

　　说到她的箱子。

　　“你箱子比我房子还贵，你知道吗？”

　　江渺渺装升级线的手顿了一下，抬头对江懿笑得无辜。

　　“你合同什么时候到期？”江懿看路，忽然转移了话题。

　　“月底。”

　　麻溜装完耳放，江渺渺美滋滋的戴上大耳耳机，然后又把其中一只耳朵露出来一点，方便听江懿说话。

　　“真不打算续？”

　　“马上实习了，哪还有时间写小说。”

　　“最近有公司找你买影视版权吗？”

　　“还真有，你推荐的我？不过我给拒了。”

　　“你拒了！为什么呀？”江懿音量忽然开高了八个度，声音里都透着惊讶。

　　“开玩笑，现在小说改的剧有几部能看？”

　　于是沉默。

　　江懿思索着，正准备再开口，一阵铃声响起来。

　　见江渺渺正专注的在包里摸手机，她几经犹豫，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没说出来。

　　注意力又放回到前方的路况上。

　　接起电话后，江渺渺言语间透着小心，一直在安慰对方，让她放宽心。

　　当听到‘何晚涵’这个名字时，江懿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眉慢慢皱了起来。

　　都不用猜就能知道是谁。

　　江渺渺好不容易安抚好对方，挂了电话。

　　轻轻叹了口气。

　　“她女儿不会又怎么了吧……”

　　“今天复查，肿瘤没切除干净，医院通知做二次手术，但上次我给的钱已经用完了。”

　　各种款项的明细江渺渺都看过，还特意多给了些，但，这就没了。

　　“让你蹚这浑水！现在好了吧，她们母女俩缠上你了。”

　　“这也没辙啊……”

　　其实何晚涵家的情况，作者协会的人几乎都知道，不是本地人，在青安市医保报销比例不高。

　　父母又是离异状态，成年后就没收到过抚养费了。

　　她跟妈妈生活，她妈妈是个普通工人，除了除夕全年无休，一个月也才三千的工资。

　　况且她大学还没毕业呢，学费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遇到这种突如其来的病，她妈妈崩溃挺正常的。

　　只是，江渺渺自己现在也没什么钱啊。

　　“你还真要继续帮她？这明摆着她们母女俩看你人好，吃定你了！”

　　江懿气结。

　　“她好歹喊我一声师父呢。”

　　跟你混了七、八年了，写出来的东西还是一分钱都赚不到，还好意思喊你师父呢。

　　江懿心里是这么抱怨的，但没敢说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渺渺又拿起手机，翻通话记录，“我找个人，她肯定能帮上忙！”

　　“她愿不愿意帮是另一回事吧，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你这样的傻子！”

　　江渺渺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按了免提，让江懿一起听。

　　电话很快通了，接着有人接了起来。
　　 一个爽朗中带一股清甜的少女音，和江渺渺由一小段默契十足的开场白，迅速切入正题。

　　江懿不习惯听别人的隐私，于是刻意把注意力集中在路况上。

　　渐渐的也就听不到他们的话了。

　　“癌症干嘛不去市二啊？”

　　这句话忽然钻进江懿耳里。

　　青安市的市二医院肿瘤科，一方面在全国都享有盛誉，之前一段时间死亡率还是很高，就因为很多人都喜欢先在别的医院治疗。

　　潜意识里总觉得小医院费用低，或者离家近。

　　送过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有些人如果上了手术台，再下来的概率已经很低了。

　　那时候这个情况，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市二在肿瘤方面的声誉。

　　实际上就肿瘤这块儿，市二比市一高了绝对不止一个档次。

　　“我不想太麻烦柳叔叔。”江渺渺说。

　　“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你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吗……”

　　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很讨厌病急乱投医。

　　“也没有那么夸张，手术其实挺成功的。”

　　“那还没切除干净？”

　　也是。

　　就算市一肿瘤方面技术没有市二好，像剩下一部分肿瘤转移了没发现这种事，也不会常见吧。

　　所以这个嫌疑不怎么好洗。

　　“嗯……”

　　“真不转市二？我让柳叔叔给她安排。”

　　emmm……看来江渺渺的朋友，都挺热心的。

　　“都在市一呆好久了，情况这里的医生也比较熟悉，可以安排最近的时间做手术。”

　　“行吧，要多少钱？”

　　“你有多少都给我吧，后续营养费护理费什么的，肯定少不了钱……”

　　“全给你，你治个病手术刀上要镶鸽子蛋？”

　　江懿忍不住看了江渺渺一眼。

　　“……那八十应该够了吧……”

　　“八十？要不凑个整吧！”

　　“你这强迫症啊……”江渺渺一脸嫌弃。

　　“你一个资源都不会整合的人，有什么资格嫌弃我的强迫症！”

　　这句话说得有气势！

　　“剩下二十万拿去打点一下，找个靠谱点的医生，别又切一半留一半，等着过年下饭啊？”

　　“好哒！乔漪颜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可爱的小姐姐！”

　　……

　　不管有心无意，去市二的话有熟人，发生这种事的概率会降低很多。

　　但如果选择在别人的场子，起码得上点道。

　　江渺渺准备挂电话，手机里有个男声，声音挺清冷的，问了句什么，江懿没听清。

　　就听得刚才女生回了一句，江渺渺啊，她就爱玩儿那套虚的。

　　江渺渺本人却瞬间有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

　　她看了江懿一眼，匆忙按了挂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