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阁》宜苏

64、言执回宫

　　怕这位状元郎乱来，里面的御医差了几个小太监轮番盯住他。却见中午送来的膳食他丝毫不动，众人也是无奈。

　　直到入夜，这非要面见皇上的架势惊动了总务司的人，知道他最近和白俞走得近，就去请了白大学士来劝，也不见有用，搞得白俞最后也是叹息而返。

　　隔天早上，轮值的御医来到清心殿，发现阮如安还在，就问了轮班的太监，得知他一夜未眠，就这么不吃不喝在这站了一整天……

　　皇上目前的症状，没人能说得准，这病来得急且重，多半是心病引起的。
　　这位阮大人不辞而别的当日，皇上就倒下了，太医院中也有人议论恐怕心病就在这件事情上。

　　只是没有人能保证阮如安面见皇上后，皇上的病症是会好转还是恶化。
　　所以也没人有胆量拿阮如安一试，就让堂堂不听殿首臣在清心殿外静站了一日夜。

　　可不管怎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是殿外再有个人倒下去，太医院本就分身乏术，更担不起这个责任。

　　正当几位御医商量着要不要让阮如安进去时，一个小太监来报：“几位大人，唐公公回来了。”

　　众人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救星，翘首以待那抹藏蓝色的宦官服饰出现在眼前，没过多久，唐公公面带笑意出现在了清心殿前面。
　　“奴才给诸位大人问安康。”

　　“不敢不敢，唐公公您可算回来了，快随我等进去看看皇上吧！”

　　言执刚想跟他们一同进去，扭头似乎刚发现阮如安一般，有些诧异：“阮大人缘何在此？”

　　阮如安心中对一开始冤枉了他有些愧疚，低着头。
　　“下官有要事要禀明圣上。”

　　“哦？”
　　言执饶有兴趣的样子，旁边的御医们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皇上还在里面躺着，他们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个御前总管太监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呢……

　　阮如安拱手：“之前冤枉了唐公公，还请见谅。”

　　“哈哈……我还以为何事呢，原来是手头的案子查清楚了，无妨无妨。”
　　“唐公公”十分大度地全然不计较的样子。

　　“不如，便请阮大人一同进殿面圣，皇上要是看到阮大人，估计能好些呢。”

　　阮如安猛地抬头看他，之前一直不觉得，这位唐公公此时竟是如此的亲切，如果不是年轻了些，阮如安说什么也得给他按上一个“和蔼”的称呼。
　　御医们也面面相觑，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到时候真的出了问题，人也不是太医院放进去的，不需要担心承担责任，便也都默认了。

　　不听殿后面皇帝的寝宫中，卧榻外有一层重重的帷幕，五步开外的地方还立着一展屏风相隔。
　　众人进去后都十分自觉地安静跪在外面，言执走在前面，直接进去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阮如安觉得唐公公似乎十分着急看见皇上……

　　言执当然着急，自己走了才没多久，就传来了他病倒的消息，若不是需要等阮如安彻底查清那起案子，在他面前洗清自己的嫌疑，言执差点就在他病倒当日就忍不住回来了。
　　其实也没忍住，靠自己还不错的一身轻功，不用依靠正言堂的消息网，也把他生病的状况摸得一清二楚了。

　　有传言说是皇上挽留阮如安未果着急病倒的，他才不信。
　　正言堂派去的医者印证了他的猜测——长期郁结攻心，诱发寒□□外渗。

　　长期郁结……他还能为谁郁结？

　　言执早都看出来了，自打“复生”，自己在他面前虽偶有强势，但大多时候都十分温良恭顺，这样和谐的场景他是不信的，或者说……他不敢信。
　　期待过太多，又失望过太多，他不敢轻易相信也正常。

　　这次南孔之死，加上西山那么大的案子，一开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自己，他无法避免地怀疑。
　　一开始言执确实有一点生气，但从他身边出走的真正目的是查明真相，而且还要不着痕迹地帮阮如安查明真相，这样，他才能够完全信任自己。

　　没想到阮如安这个小崽子遇到挫折就退缩了……逼得他不得不借正言堂出面。

　　这两起案子其实很简单，南孔杀了那么多人，逃不过两个目的：

　　杀人是帮自家主子清除后宫可能存在的隐患，毕竟这位皇帝身上有这么多秘密，万一隔墙有耳被哪个小太监小宫女听了去，如果这些人在宫里还好掌控，可这一遣散，跑出去说三道四的……
　　不管哪一条拿出来都足以引天下人口诛笔伐；

　　栽赃给言执是想挑拨乐正澈和言执的关系，借以剥离朝廷对正言堂的信任，这个目的和阮如安改制不听殿是一样的——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家主子。

　　第一个目的达成了，第二个……可以说差一点就成功了。

　　言执知道其中缘由，又有正言堂暗中相助，查起来毫不费力。
　　阮如安这边对宫中的这些隐秘毫不知情，所以顺着南孔留下的线索就摸到“唐止三”身上显得顺理成章。
　　在一些重要的线索上想要提醒他且提醒得不着痕迹，也变得困难起来。

　　好在，毕竟是状元郎，也不算太笨。

　　言执小心翼翼地掀开帷幔、床帘，看着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明显消瘦的脸，不自禁地就伸手触碰了上去。
　　这次离开他，思念的味道空前浓厚。

　　来之前已经服下驱散寒□□药，言执拉开乐正澈盖着的被子，掌心注力，朝他胸口推去——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留着寒□□当武器使了。
　　隐患太多，而且自己以后也会常伴他左右，不需要他冒险把这样的毒留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