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阁》宜苏

34、约定初成

　　言执的目光不自在地闪了一下，双拳紧握，往前一步逼近乐正澈，紧接着他的话问：“你是真心实意倾心于我？”

　　他本就是个翩翩少年，此时又没了胡子，更显得皓月霜雪，唇红齿白，此刻锦服加身，若忽视那凌人的气质，便是活脱脱的一个娇养的白面书生，唯独那眸中此刻漆黑如渊，深不见底，乐正澈一时间竟看入了神......

　　言执第一次被他打量得不自在起来，猛地后退几步转过身去，也不知是不是羞怯了的缘故，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罢了，我饶过她便是。”然后没等对方反应就快步离开了。

　　乐正澈听到他那句话，立即开心地笑了起来，在他背后喊：“那等明日早朝，我另派林目去苗西，然后晚上去找你喝酒啊！”

　　果然，第二日早朝的时候，眼不瞎的人都看出来了，皇上和王爷史无前例地站在了同一阵营里，乌烟瘴气的早朝竟然在大家互相恭维奉承，和和睦睦地结束了，结果自然是国丈大人兼大将军林目临危受命，领旨带兵赴苗西。

　　周千千原本一直在乐正澈照顾下，秘密研制长生不死之药的解药，近日被苗西的事勾着魂，今天听说乐正澈撤回让言执去苗西的决定后，才终于放下半颗心，重新捣鼓起那些瓶瓶罐罐的了。
　　可能是终于松了口气，以至于言执站在他身后时，他完全没发觉。

　　“周千千。”
　　“咣啷——”他惊在原地，手中的小罐子落在地上，罐子中刚研磨好的草药就那么洒了一地。
　　言执“好心”地弯腰帮他捡了起来，等他调整好表情慢慢地转过身来后，递给了他。

　　“堂......堂主。”周千千一脸苦笑，大白天的这人是怎么避开门外大长老给他派的侍卫的......

　　言执好笑地看着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问了句：“解药研究出来了么？”仿若这事关正言堂最高机密的东西只是寻常风寒发热的药一般。
　　周千千想也躲不过了，反正还没配制出来，只能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你答应帮我办一件事，我就把解药给你妹妹，如何？”
　　把解药给芊芊......也即是说，“你愿意让她退出正言堂？”

　　言执低头微笑，随意地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翻弄着案子上的药材，“你捣鼓这些东西，不就是为了小芊芊么，现在长老拉拢了你，又决定纳她为妃，我对你唯一的威胁就是长生不死之药，现在有长老站在中间帮着你，但是万一哪天真撕破了脸，你真保证就你这些东西能配出解药来？”

　　周千千惊诧地看着他，本来听南孔说，乐正澈昨日见过他之后十分高兴，还说今晚要亲临亲王府找他喝酒，还以为乐正澈对他表明了心意他就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没想到......
　　“你要我做什么？”

　　“明晚长老出宫后，弄死林隐回腹中的孩子。”

　　“什么！”
　　“一命换一命嘛，你一个大夫，随意下点药或搞点什么意外不是难事吧？”
　　言执顿了一下，继而意味深长地说：“苗西现在乱得不成样子，就算林目带兵神速，恐怕也赶不上救小芊芊了。”

　　“芊芊？她......她怎么了？”
　　“你看啊，皇上的旨意刚到苗西，苗西就闹了瘟疫，是不是太巧合了？”
　　废话！不还是你为了阻止大长老搞出来的......周千千看着他摇身一变，又变成了那个狐狸堂主，顿时无语。

　　言执看对方没接他的话，继续说：“这么巧合的情况下，就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皇上或者周大小姐触怒了神灵，于是降罪苗西，以示惩戒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周千千有点不耐烦了。

　　言执放下手中的药草，站了起来，直勾勾盯着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周神医，“这次瘟疫来得又巧又猛，愚民无知，以为周家大小姐周芊芊触怒瘟神，恐怕此刻正起哄要拿小芊芊当祭品以平息瘟神之怒呢......所以说，我提的这条件，你不亏。”

　　周千千一时说不出话来。
　　正言堂本来就是个各种交易混杂的场所，自愿入正堂的人，一般都是想在江湖上大展拳脚的，少部分被迫加入正堂的比如说林隐回和小芊芊，别说脱离正言堂了，能够按时得到堂主赐药，就已是很幸运的事情。
　　言执这么久以来没有对她俩克扣那些药，是因为一个有大长老护着，另一个有儿时的交情在。

　　如今堂主金口玉言，说可以以一个胎儿的性命去换解药，放小芊芊离开正言堂，那么苗西瘟疫也会自然而然地化解，这个买卖实则是周千千赚到了。毕竟如今妹妹的性命已然在言执掌握之中，他实在摸不准那不过几年的交情能帮小芊芊撑多久。

　　言执气定神闲坐在那里，颇有耐心地等他开口。

　　良久，周千千带着股视死如归的劲儿，直直看着言执的眼睛：“如果我把林隐回一并除掉，你能不能也放我走。”
　　他看开了，四年前求着言执要加入正言堂，那时的自己就是那种想在江湖上大展拳脚的一派，可经历这么多事，当初那个如风如月，潇洒自在的正言堂堂主早已不复存在了，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言执眸中有点什么东西闪了过去，只犹豫了那么一瞬。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