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绿度母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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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目不转睛盯着伍湖，眼中竟然流露出些许警惕的神色，好像认定这是一个闯进家里的坏蛋。
伍湖抬手冲她打了个招呼。小女孩没什么反应，拖着兔绅士木然地转身上楼去了。
“小5，这边。”刘婷在一个房间门口招呼道。
伍湖收回视线，跟在刘婷身后进了房间。这是一间小书房，靠墙打造了一排书柜，下方空出的位置连接着榻榻米。
此刻有个人坐在榻榻米上，身上裹着一条棉被，被门开的声音吓了一跳，打着激灵朝门口看过来，露出一张晦暗憔悴的脸。
刘婷上前扯掉了那人身上的棉被，哭笑不得地说：“你干嘛啊，难道披上棉被等于披上结界吗？”
一个年轻女孩从棉被里“释放”了出来。她瞥了眼伍湖，随手抚了一把弄乱的头发，结果更乱了。
不过她似乎没有在帅哥面前整理仪容的心情，神情恍惚地小声嘀咕：“我总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刘婷指了指伍湖：“我给你搬救兵来了，他肯定比‘棉被’好使。”
她给二人介绍了一下。“棉被女孩”叫宋子澄，是刘婷同专业的师妹，因为明年想要考研，向她打听有关导师和考试的事。刘婷为人热情直爽，一来二去就和师妹熟络起来。
近段时间，宋子澄身边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刘婷听后，立刻想到了伍湖。
伍湖了然地看向宋子澄说：“宋小姐家里出事了吗？”
宋子澄从和伍湖点头打招呼到现在，一双眼睛始终没有停止打量观察他。听到他的询问，她急不可耐地说：“我觉得我家闹鬼，我也马上就要被鬼害死了！”
她有些语无伦次，不过看她急迫的神情语气，不像是有所夸张。伍湖敏锐地抓住了“也”这个字眼儿，问道：“你家里已经有人出事了？”
“我家人没有……不过也不能这么说。”宋子澄凹陷的眼窝里透出恐惧的眼神，“现在出事的都是我朋友。”
伍湖做出聆听的姿势，耐心地说：“别急，从头开始慢慢说。”
宋子澄看向远远放在书架上的手机，组织语言道：“事情要从差不多半个月前说起。这个学期我很少回家，那次是因为我爸出差，所以我回来照顾我妹。周末的时候，有几个朋友过来陪我……”
上个月末的一天，宋子澄的四个朋友过来找她，晚上吃完饭一边玩桌游一边吃瓜。
李爽吐槽说：“陆迁竣是不是瞎，为什么会看上谭真默那个九漏鱼整容脸啊？”
宋子澄心不在焉道：“她整容了吗？”
李爽：“整得都面无表情了，演戏跟画面静止了似的。”
罗钰涵则不以为然：“陆迁竣也不是没有黑料吧。那个他旗下工作室自杀的女团成员，叫裴娜娜的，不是说和他有关吗？我看有个‘知情人’说裴娜娜在遗书里说，被逼着去陪酒陪睡啥的，可是那封遗书后来去不知那去了。”
李爽一瞪眼：“不存在的东西胡乱编一下就自称‘知情人’，这种造谣你也信？而且这件事后来澄清了啊，和陆迁竣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裴娜娜有抑郁症，和队员关系不好，还被前男友跟踪威胁，才会想不开寻死的。你们吃瓜都不看后续吗？”
董良宇感到很无聊：“你们女生怎么这么喜欢八卦，能不能认真玩了。”
“屁！”李爽在桌下踹了他一脚，“每次我家楼里停电，跑楼下叨逼叨的都是一群中老年男人。”
“行行行，别吵了。给你们讲点刺激的~”赵幸一从桌子夹层里摸出一个铁皮饼干盒，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知道，子澄她们家这一带，为什么叫廿一街吗？”
宋子澄瞅了瞅他手里的饼干盒，憋笑说：“南四环拆迁改建之前，这一片儿一共有二十一口井。”
赵幸一打开饼干盒盖，发现里面装的都是卷尺、针线和电池，只好悻悻然地塞了回去：“我在一个论坛上，看到了不少有关你家这边以前的灵异传说。”
宋子澄趴在桌上兴致勃勃地催促道：“嚯，我都不知道有什么传说，讲讲。”
见大家都挺有兴致，赵幸一就讲了起来。他讲的第一个故事，叫“猫鬼婆”。
事情大概发生在三十多年前。有个老太太相传是个神婆，擅长梅花易数和请神，在附近很有名，被称作仙姑。她没有儿女也没有亲人，院子里养了四十九只猫。
那些猫十分古怪，一旦有人来了，它们并不叫，而是一动不动、用阴沉的目光盯着人瞧。唯有老太太请神上身、或是给人作法驱邪的时候，那些猫才会叫。
某天半夜，住在附近的人全都被撕心裂肺的猫叫声吵醒了。似乎是四十九只猫一起在叫，简直像是黄泉地狱里的怨魂在齐声哀嚎，听得人心惊肉跳。
大家以为老太太又在请神作法，只好蒙着被子忍着。谁知那些猫竟然一直叫到快天亮才安静下来。
好事的人一早过去打听，想知道老太太这次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没想到却发现老太太死了，直挺挺倒在跨院门口，院子里一只猫都找不见。
而老太太的尸体，竟然长满了猫毛，就连那张脸，看起来也似人非人、似猫非猫，极其恐怖。
老太太无亲无故，邻居们和受过她恩惠的人，帮忙给她收尸安葬。几天之后，很多人声称，晚上经过老太太院门前的巷子，能听到一声声阴森的猫叫，还有奇怪的像是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
异闻渐渐传开了，附近居民都觉得不可思议。正好给老太太安葬的人要去清理院子，就打算顺便看看是不是猫回来了。
进门之后，他们闻到一阵阵恶臭，进而发现屋子里竟有一具尸体。那是一个男人，可能是翻进院子想偷东西，结果不知发生了什么，竟是死了。更诡异的是，他身上布满抓痕和牙印，脸都被啃烂了。
但男人死亡时间不长，尸体还没有腐烂，不至于发出这样的恶臭气味。大家找来找去，最后发现臭味是从跨院的井里冒出来的。
他们掀开井上压着的盖子，骇然看到里面堆满猫的尸体。
废了很大一番功夫，他们才把所有猫尸清理干净，清点了一下，四十九只一只不少。
李爽趴在宋子澄肩上，想到家里养的三只猫，不禁头皮发凉：“难道说，是仙姑算出大限已到，怕自己死后猫没人管，就在死前先把所有的猫全都杀了吗？”
“故事没完，还有这么一小截。”赵幸一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条缝，继续说道，“那些人把猫尸清理干净之后，看到井壁上竟挂着九条锁链。那些锁链又粗又黑，无论如何也拉不动，就像下面拴着重于千钧的东西。他们试了各种办法都不管用，最后只好放弃。好在那之后，经过巷子的人，没再听过猫叫了。住在这一带的老人儿，都很忌讳提起这件事，所以时间一久，知道的人就很少了。”
董良宇嘶了一声：“是不是井底有什么东西，要靠锁链给锁住？可是失控了，所以老仙姑才会死。”
“得了吧。”宋子澄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孤独死的独居老人。她的猫几天没人喂，都自己跑啦。”
李爽在宋子澄肩上推了一把：“大橙子你不要破坏气氛啊，禁止‘走近科学’。大黑你继续。”
大黑就是赵幸一，因为人长得黑，所以朋友之间这么叫。
他讲的第二个故事叫“井哭”。二十余年前，廿一街住着一对恩爱夫妻，两人感情特别好，每天老公都骑车去接老婆下班，周末两人还手挽手一起出门玩。
可不知怎么，有一天这个老公竟然砍死了老婆，还丧心病狂地分了尸，把尸体碎块分别丢进二十一口井里。
而这个老公没有跑，竟心安理得地待在家里等着警方去抓他。
当时他十分镇静，说自己之所以会那么做，是有理由的。但问他究竟是什么理由，能让他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行径，他却怎么都不开口，只是念咒一般，反复念着一串数字。
自那之后，怪事频频。
很多居民声称，每当靠近任何一口井，都能听到井里传来隐隐的哭泣声。有个半夜喝醉回家的男人，甚至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女人，从井里爬出来。
常言说酒壮怂人胆。当时他虽然吓得浑身僵硬，可是见女人爬远之后，忍不住跑去井边查看，意外地在井口找了一枚图案古怪的钱币。
很快，其他井边也出现了一样的钱币。这当中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最后就不了了之了。随着南四环开发修建、建造地下排水系统，一条条老街焕然一新，那些传闻也就渐渐淡去了。
董良宇较真地问：“你还没说那个杀人犯念叨的是什么数字呢。”
赵幸一耸了耸肩：“这事太远了，发帖人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没人知道到底是哪些数字。他只能确定，这是千真万确发生过的事，搜一下当年的新闻还能找到。”
这一次宋子澄没有拆台：“我小时候听大人们说过，这件事是真的。不少人怀疑是妻子出轨，所以男人痛下杀手。我奶奶见过那个钱币，她说上面刻的好像是一种虫子，特别怪异。”
恐怖故事灵异怪谈，一旦是“真实事件”，就更加惊悚了。
这时董良宇突然说了句话，让大家的鸡皮疙瘩全都掉在了地上——
“有没有可能，老太太杀猫弃井，和这个男人杀妻弃井，是同一个理由？比如说，为了让井下被锁链锁住的东西……不要出来闹？”
宋子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幸亏这一带的井全都拆了，不然还真有点那个。”
在她这番像是总结陈词般的话说完，其他人都没应声。当很多人聚在一起时，往往有某个瞬间，所有人会忽然不约而同陷入静默，哪怕上一秒在大笑大闹。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五个人感到既不安，又好笑。宋子澄想问大家要不要吃点夜宵再继续鬼故事，罗钰涵突然抬起头说：“什么声音？”
其他人以为她是故意吓人，都没当回事。
可罗钰涵很正经地说：“嘘，仔细听。”
另外几人带着疑惑竖起耳朵，还真听到了又轻又细的说话声，似乎门外有人正低声说着什么。
李爽抱紧宋子澄：“晚上果然不能讲鬼故事！”
宋子澄却无奈地说：“别大惊小怪，是我妹在打电话。”
董良宇看了眼时间，都十二点了，不免很惊讶：“你妹一个小屁孩，这个时间不睡觉，给谁打电话？和同桌交流作业吗？”
宋子澄看向门口，好像隔着门都能看到妹妹此刻什么姿势什么表情：“说起来，这事儿挺怪的。我爸周四出差了，叫我回来陪我妹。我发现每天晚上这个时间，她都在打电话。我问过我爸，他说可能是在和同学聊天，可我听着不像。”
说到这里，宋子澄走到门口，将房门悄悄打开一条缝。小朋友用的是客厅的座机，门开之后声音就听得清楚多了：
“多多很乖……嗯，在冰箱里……姐姐在浴室……没有……那你唱给我听，不然我睡不着。”
罗钰涵悄声说：“你妹好像在对谁汇报家里的事，但说的内容不大符合实际情况啊。你们家有叫多多的吗？”
宋子澄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变得有些落寞，悄声说：“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本来就是不爱说话的小孩，现在更是……唉，问她什么都不吭声，我和我爸也不能逼她。”
“你看过电话记录吗？”赵幸一很警惕地建议道，“打回去问问，如果是同学还好，可别是什么不正经的人，现在的变态可不少。”
听赵幸一这么说，宋子澄也有点担心。等妹妹挂掉电话，她立刻过去查看刚刚的拨叫号码，输入到手机上之后，赶紧又回到房间。
“我可打了。”宋子澄莫名有些紧张。
其他人都围了过来：“打。如果是死变态大骗子，我们帮你整他！”
宋子澄一下来了底气，拨通了那个号码：“……咦，打不通？”
“不会吧。我试试。”董良宇重新打过去，还是没打通。他又看了一遍那个号码，发现不对劲，“这不是菡城的电话。”
难道那个人在外地？这岂不是更可疑了。
李爽从董良宇手中拿过手机，也试了一下，同样没打通：“大橙子，你是不是落了前面的区号？”
宋子澄摇头说：“电话上显示的就是这串号码。”
几人上网查了一下，没有搜到这个号码的有关信息。
“我再试试。”赵幸一说着，也拿起宋子澄的手机打了一遍。没想到这一次打通了，“喂？喂！说话！”
见好友们都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他索性开了免提。
对方始终没有说话，他们仔细听背景的声音，依稀能听到水滴声和水流声，隐隐约约的幽邃回声让人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
“不会是信号有问题吧。”赵幸一拿起手机，想检查一下网络，就在这时，传来一个低哑的咕哝声。
宋子澄胸口一紧，急忙小心翼翼地问：“喂，你好，请问……你认识宋子衿吗？”
对方没有回应，只有忽然涌过来的一阵水流声，但很快就安静了。
赵幸一有些不耐烦：“说话，别装神弄鬼的！你为什么让我妹妹每天给你打电话，你到底是谁？”
对方依然没有回答，李爽凑过去说：“你再不说话我们就报警了！”
一阵安静过后，几人不得不放弃。
赵幸一按下结束通话键，给宋子澄出主意：“你家有分机吧？等下次咱妹打电话，你去分机那里听一下，到底是什么人在和她聊天。就算不是骗子，也还是关注一下她的心理健康吧，毕竟……”
赵幸一欲言又止，但宋子澄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宋子澄不想偷听妹妹的电话，小孩也是有隐私的。可赵幸一说的没错，她很担心妹妹，所以只能这么做了。
出乎意料的是，翌日晚上她去分机偷听，却什么都听不到。
她以为分机坏了，摆弄了好一会。突然，话筒里传来了宋子衿的声音。
“姐，是你吗。”
宋子澄十分尴尬：“咳，你……你在用电话吗？”
宋子衿没有很快回答，过了几秒，她低声说了一句话，令宋子澄百思不解。
而在那之后没几天，当晚聚在一起的几个朋友，便相继出事了。
最先出事的是董良宇，宋子澄在半夜接到他的电话，听到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他似乎不知怎么到了一个又黑又冷且积水的地方，而且他觉得有人一直跟在他身后。
很快董良宇就没了动静。过不多时，宋子澄听到一个女人，哼哼唧唧地唱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谣。
之后，董良宇就失踪了。赵幸一说那晚他们吃过饭后就回学校了，然而董良宇的室友说他那晚压根没回寝室，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二个是罗钰涵，也是半夜打电话给宋子澄，她一直哭着说什么“我走不出去了”、“无论怎么走，月亮都在我头顶，好大的月亮……”，听上去令人费解。而她和董良宇一样，下落不明。
之后是李爽，宋子澄第三次听到午夜铃声那一刻，几乎要崩溃。
李爽也说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而且还下着雨。可现在是冬天，哪来的雨呢？随后李爽说，她看到前面有个人。
不多时，她说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似乎打算回头，但她无处可躲。也就两三秒之后，她突然说了句奇怪的话：“我走到我前面去了”。这句话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李爽和另外两人一样，就这么销声匿迹了。学校封锁了消息，严令禁止全校师生谈论此事。警方那边则始终没有消息。这三人像水蒸气一样，噗地从人间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我和大黑了。”宋子澄抓紧一旁的被子，看似又想钻进被子里，“大黑……赵幸一前天连夜坐车回了老家。不知这么做，能不能逃过一劫。”
伍湖若有所思地问：“当晚你们每个人都拨打了一遍那个号码，而且都是用你的手机？”
宋子澄点了点头：“我是第一个，赵幸一是最后一个。”
伍湖：“号码是多少？”
宋子澄现在对手机有点犯怵。她克制着恐惧拿过手机，翻找通话记录给伍湖看：“就是这个，9518669。”
伍湖记下这串数字，把手机还给了宋子澄，问道：“你说你妹妹对你说了一句难以理解的话，她说了什么？”
“她说……”宋子澄声音有些发颤，“‘别走回头路’。”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绿度母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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