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令》艾湘

10、算不算盗墓

　　我终于和我家帝王通了话
　　2012这个数字，也是个年份，这一年十三绝岭有了新发现，而帝王的笔记没有整理。刚才就是我家帝王提醒我的。我心里琢磨，不能断了和二妞的联系。我现在直接和帝王联系，不论是发微信还是发□□，都没有回应，打电话是关机。
　　我只有通过她，才能得到帝王的消息。所以，我就要找出帝王的几份笔记，通过□□给她发过去。很重要的也是我家帝王多年来告诉我的一个原则，决不能在已经确定为有保护级别的文物区内动土。那我就找几则保护区外的帝王的调查笔记给她。2012年的笔记就属于这一类。

　　我家的墙上就挂着全国的、北京市的和房山区乃至涞水易县的文物保护区地图，我喜欢看地图，所以心中有数。

　　还有，即便在保护区外，提供给他们一些笔记上记录有过的东西，如果他们去看了，或者动土挖掘，就要提醒他们，只要发现文物，就必须报告文物部门。

　　只要能有我家帝王的消息，按照这两个原则，我就提供给他们笔记，也是万无一失了。

　　不过在这份提供给二妞他们关于十三绝岭的笔记上，帝王记了一个提醒：要在山坡上走，不走下面下面人们常走的路，那太俗了，“太俗了”什么意思？

　　走上面能看看有什么迹象。

　　还有，就是紫云岭的一段记录，文字不多，好在我刚才看了帝王留下的视频，荒山野岭，他们自己去想，反正我是帮你们了，你们必须让我跟我家帝王通话，使我得知他的消息和状况，否则——我也没办法。

　　笔记发了出去，过了两天我才得到回应。他们不给我回复，我真的和帝王联系不上。
　　我在□□留言上写到：如果还想继续得到帝王的笔记，你必须让帝王直接跟我联系，否则现在我还发寻人启事，或者我直接找公安部门报案。

　　二妞回了一个笑脸说道：你直接找公安部门，情况就更复杂了。
　　随后，电话响了，我接了电话，她说的很直接：
　　“我们现在自己协调，也许没有什么太大的麻烦，应该沟通的很顺利。你找公安部门，等于增加了许多麻烦，立案调查？现在你能说出我们有违法的问题吗？你说的你家帝王是被绑架。我们对他一丝强行的都没有，何况你家帝王现在是自由的，他愿意走就走，我们绝不强加阻拦。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是他自己在清理账目。至于怎么合作，当然我们不愿意把信息发出去，他的手机关机是他自己的意愿，我们和他一起关机。我们没有窥探他的隐私，都是合作，各自提条件而已，那一亿五百万，也是压在你家帝王身上。你给我们发来了笔记，我们感谢你，也适当地给你报酬。你把那一万元退回来，以后，我按照工作量给你补助。”

　　“这个我不能要，给我家帝王整理笔记，那我是个本分，我可以从中学到很多东西。但是怎么整理，有的问题怎么解决？必须有帝王的话，最好得让我见着他，退一步讲，你让他跟我通个话也行。”

　　她没有再说话，挂断了。果然，一会儿的功夫，帝王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们想去十三绝岭的十王坟看看，你去过一次，到那沟口，指给他们道路就行了。我没事，不用担心。”
　　然后他就挂断了。

　　但是，我确确实实是听到他的声音了，一块石头落地。
　　我又接了二妞的电话，答应第四天，我在十王坟沟口等他们，给他们带路进去。

　　我发给二妞的笔记很有料

　　2012年8月21日，北京大房山一带下了大暴雨，媒体报道说是“几百年未遇的大暴雨”。
　　九龙山金皇陵当然也遭到了暴雨的袭击，护陵堰都冲垮了。
　　29日，王汝衡到金陵看看陵寝被冲的情况，特别感兴趣的是被暴雨冲刷出来的文物。忽然想起来，西侧的绝岭十三坡里的十王冢怎样？他还是1996年时带着学生晋勇（当时的笔名“三晋勇士”，2002年，还是用这个笔名当了网名。）去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去过。但是，他记得很清楚，十王冢的护陵堰就是被暴雨后的山洪冲垮塌的，时间大约在元朝，看来，元代曾经有过一次相当于这次规模的大暴雨。于是，第二天，他收拾好行头，扎好裤脚向十王冢走去，刚刚走过龙门口，就遇见了已经从里面出来的晋勇，两个人已经有十余年没见了，此番见面却没有什么惊讶。该有的寒暄过后，晋勇拿出来一张用碳素笔勾勒出来的三张纸，明显是从石条双钩临摹的。上面是一句话，竖写：
　　天日昭昭 鲁国王 寝葬地
　　“鲁国王？”王如恒喃喃自语，“那只有挞懒。”
　　“就是完颜昌。”王汝衡又补了一句，“女真名完颜挞懒。”
　　“里面现在还有一个女人。”晋勇说到。
　　王汝衡也没问是什么人，让晋勇和他重返十王峪。
　　王汝衡在1980年至1996年是个地方文物干部，他个人的主要兴趣就是调查发掘金皇陵，1981年主持了燕山地区和金皇陵的普查工作，还被评为北京市先进个人。后来参加了由国家文物局批准的调查试掘课题组。后来他调任其它工作，1999年，又重返金皇陵所在的周口店工作。后来，他又调走了，但是，对金陵金史的研究从未放弃，多年来写了很多文章发表，也写过书，此时，借山洪冲开墓葬的机会调查十王冢，这个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大约在2002年，晋勇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九阳村》网站上，那篇帖子的内容：
　　我是1995年到北京，为王先生当助手，那时，他正主持周口店猿人遗址和金皇陵的规划设计。我感觉他的注意力更偏重于金皇陵一些。
　　1996年初春，杏花开的漫山遍野的时候，一天早晨，他的兴致很好，说道：
　　“走，今天弄些野餐，寻访我的老祖宗去。”
　　我问：“是去金皇陵吧？”
　　“那个地方也属于金皇陵的范围，但是，它的历史可能更久远一些。”
　　那是哪里，他这个完颜氏的后裔，还能找到比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更久远的祖先吗？
　　在走到已经望到皇陵石门的地方，我在他的带领下，没有向金太祖的睿陵方向走，而是走向龙门口西南的方向。王先生告诉我，过了一道梁，山谷里有一处地方，名为十三绝岭，十三绝岭又称绝岭十三坡，里面有一处当地人称“十王坟”，清代文献称“十王冢”或者“十王峪”的地方。

　　从龙门口村向西南方向大约走了2．5公里左右，便进了一个山谷，再往向前一里地，只见两侧山石高耸，也如金陵入口处的石门，当地人人称“小石门”。
　　只见两侧双峰高耸，峭拔不可仰视，如同雄关厚垒，里面如果有人守御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要地。
　　突然，我有些晕旋，是看了一眼位于里面的明显的是人工垒筑的高大护墙，那护墙简直如同黑色壁垒，皱裂弯曲着无数黄颜色的蛇状纹路。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踏入那里，就是进了另一个世界。

　　但是，王先生则毫不犹豫地进了那“大石门”，看来石门峪这个地名，显然是从地形得来的。大石门以西，有一道山梁将石门峪分成一西一北两道山沟。山谷深处地势陡峭，荆棘丛生，几乎无路可寻。在北峪峪口以北距离大石门约l公里有余，两道高大的残石墙从谷底拔地而起。
　　我们两人到了那人工的石墙下面。见大石门以西，一岭西来而北折，如一条回头的苍龙，王先生的声音不失时机地传进了我的耳朵，“这里就是苍龙顾首。”
　　“苍龙顾首？”我似乎听说过，而且和我有很深的关系，可是，此时却一点印象也没了。前面又是一西一北两条沟壑，王先生说道：“这是青龙玄武两峪。关乎兴衰，可要看仔细了。”

　　说完，他照直走向那北峪峪口，就是玄武峪口。到了那里，前面是望不到头的峪沟，眼前猛然出现了一处巨大的石丘，这座石丘，坐西朝东，迎面处凹陷着龟背形样的一个石坑。王先生默默地在那大石丘前站定，似乎在悲悼着前辈。难道这里就是他所说的更加久远的祖先的葬地，是女真先祖的埋身之处。如此之埋葬方式，真是不可思议。山陵不是山陵，凿石为穴更谈不上。如果说是封闭在这里，可能更准确一些。此时，王先生说话了，“有人说就是这里。埋葬着始祖以来的十个皇帝。”

　　我当然知道是哪十个皇帝，《金史》上有明确记载。说他们是十个皇帝也成，说是十个藩王也成。因为，他们生前不过是总部落长，酋长，还接受辽廷节度使的官职。他们自己受汉人影响将节度使称为“太师”。他们死后，由金朝的第三代皇帝金熙宗追封为皇帝。

　　我打量着，两道石墙分立沟谷两侧，相距数十米，与山体相连，残高均有30余米，长度还有数十米，墙体厚约2米，都是用加工后的扁长石块垒成。石墙至山谷深处的空地很宽绰，我用脚步测量了一下大约有10000平方米。
　　突然，在大石门附近路旁，看到了一座头部残缺的汉白玉石坐龙，这种坐龙在与主陵区也出土过，甚至残损情况也相同。看来，明朝天启年间毁金陵的时候，这里是一同被毁的，砸石座龙都是同一伙人。还有石头挖出的流水槽，金代沟纹砖和布纹瓦等建筑材料堆了一大堆。高大石墙围出的区域，正是陵区，它由群山环抱，居高临下朝向大石门。那陵墙就是山洪下泄所冲毁。王先生说，看那残旧的程度，可能是在元代就冲毁了。残墙以上的山坡上，还有建筑遗址。
　　就在那汉白玉石坐龙旁边有几个凌乱的石头罍筑的坟丘，一看，就知道那是金朝之后的建筑，甚至后到清朝。形象上也显得寒酸简陋。

　　以上是2012年晋勇的作品摘录。
　　如今，他们两人又来到这里。
　　然而，晋勇早晨看到的长方形上面刻有字迹的石条不见了，他遇见的那个女子也不见了。她不是从他们的来路出去的，可是，她能从哪里出去你？难道是她携着那条石离开？晋勇认为，没有可能，就是平坦的路以一人之力也不可能将那条石带出去，更甭说攀登这四周的陡坡了。
　　忽然，王汝衡说了一句，“女真当时的奇女子可很多啊！”
　　“不过，最奇的是撒卯。她可能是汉人血统。”晋勇说道。
　　两人坐了下来，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思……

　　这个撒卯我知道，是《北国妖姬》的女主，是操纵金熙宗、海陵王两朝的幕后人。难道，她和十三绝岭还有什么关系？

　　这时手机又“叮”的响了一声，闪了一束光。我拿起手
　　机听到：我知道你熟悉撒卯。另外有一个女真女性，你该也很熟悉。
　　“谁？”我问。
　　“完颜贞莹”。
　　我回答说：“是。我听说过她，也见过她的文字材料，我家帝王受人委托写黄道婆的时候就写到了这个人，她是黄道婆的师傅。”
　　我忽然听到电话里传来长长的一声极轻微的叹息：“是啊。完颜亮迁都的时候开始，华北和东北亚大陆进入寒流期。燕京这一带出现零下四十度是常事。当时，完颜亮时期的兽皮毛坯的供应还可以。到了金世宗晚期、金章宗的时候，北方蒙兀起来了，形成了好多个集团，互相攻击，互相掠夺。畜牧业受到极大的冲击，野生动物更少了。实际上从金世宗晚期开始，金朝就派人历经千辛万苦到西域去引种棉花，想要用棉花来代替兽皮兽毛。这时，在完颜氏里，出来一位杰出的女性，她植棉优秀，采棉第一，纺织上乘。”
　　“你说的就是完颜祯莹？”我问。
　　“是啊。就是她。用现在的人来比较，她的智商情商一点都不弱于当代人。她父亲完颜承麟是金朝最后一个的皇帝也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你家帝王身上应该有他的血统。”
　　我大吃一惊！
　　“我认真给他计算过，他也就是当了两个半时辰、五个小时的皇帝之后就战死了。他的母亲是徒单氏，你知道吗？就是这个途单氏家族，在金太宗时代起养育了撒卯。一直到金熙宗时期，将她送进了宫掖。徒单氏在金宣宗至金哀宗时期培育出了完颜贞莹。我跟踪她观察她，她离开蔡州之后，我跟踪了她一路，终于决定参与她的血肉之中，吸收它的DNA。完成这一次生物的融合也是蜕变。”
　　我听的有些玄幻不可思议。但是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在这几天，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在我身边发生了，我都一一以普通之心待之。也必须一普通之心待之。于是，我问道：
　　“你为什么总是提到完颜祯莹？”
　　“因为我听见了，你说十三绝岭，我也认真地在十三绝岭那一带活动了一段时间。”电话里传出声音。
　　就她这一句话就吊起了我极高的兴致。金末帝的女儿，黄道婆的师傅，以棉代毛的创始人，据说还是满族母系始祖。对于这样一个人，我当然有兴趣。于是，我又问：
　　“她不会是也埋到这里吧？”
　　电话里回答：“我说的是她在那里活动了一个阶段，我根本没有说他的墓葬在那里，她的墓葬只有我知道。”
　　这无论如何我也要去了！那一刻，我自我感到非常豪爽，且有点伟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