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南极灯塔》跨过愤怒的豆豆

10、10

　　原来每一次自己和将军游玩归来，赤司拥抱他、领他回水宫的时候，怀有的都是这样的心情。

　　珍重。留恋。爱惜。欢喜。

　　一个简单的拥抱到底可以承载多少东西？而谁又能料道，入手冰凉的皮肤和软鳞之下竟是压抑着沸腾的情绪？

　　而赤司勾住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嘴唇敛着水波张张合合，重复道：“我爱你，我的灯塔。”

　　庞大的记忆碎片如披甲的战马奔腾着向他冲来：诵读贝书时偶尔蹦出的古老音节，珊瑚丛边被夜明珠照亮的英俊侧脸，蒙在眼前的鲛绡，鲭鲨面前的坚毅背影，星舰上通天灯塔一般的白光……

　　八百里皑皑雪原之下初见。

　　九千米深海汪洋之中一瞥。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黑子反握住赤司的手掌，用力将那人鱼少年拉向自己，那一刻，永夜仿佛奏起了天空和海洋谱写的圆舞曲，他们怀抱拥着怀抱，胸膛贴着胸膛，身体都交叠在了一起。

　　赤司闭上眼睛贴近，轻轻吻上了他的唇。他们的牙齿未经主人允许便轻轻碰撞私会，呼吸声也在耳畔鳃边响起，两个人伴着海水鲜苦的咸味，肆意地拆吃对方的心意。

　　良久，黑子垂眸，盯着赤司的下唇，轻声念道：“‘你就像黑夜，拥有寂静与群星。’*”

　　赤司搂着他的腰微微抬头，神情静谧又天真。

　　“冒昧地问一句，我也可以爱您吗，阁下？”黑子笑了笑。

　　他的玩笑话成功地取悦了赤司。赤司弯了弯眼睛，凑上去重新含住他柔软的上唇，低声回答道：“当然。”

　　“我真的很喜欢这里，这是和我的故乡完全不同的感受，”黑子和赤司牵着手，低声说道，“但我还是……”

　　“我明白，”赤司打断了他的话，游到他面前互相抵着额头，“哲也，我刚刚说了，不会求你留下。那里是你的家乡，我不是那么自私的人。”

　　黑子感动地说不出话，无言地蹭蹭他的脸。赤司一桩心事落地，现在哪怕看着黑子愁眉苦脸也觉得十分可爱，开口问道：“今天我看到舰体亮起来了，那景象当真十分震撼。你说灯塔是不是就是那样的？”

　　黑子“唔”了一声，点点头：“想破开黑夜的光芒，大概不会比普通星舰上的照明设施弱吧。”

　　身后传来将军颇不耐烦的声音：“星舰最顶层的小光束都比灯塔的粗。”

　　黑子好奇地看向赤司：“刚刚将军是不是说话了？”

　　赤司：“……无需理会。”

　　黑子：“？”

　　两个月后，黑子凭借着先前自己进修的星际飞船运行原理和指挥室内的自动检修装置，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居然真的重塑了货运舰的自磁场，并搭配舰体原有设备建成了一个简陋的发射台。

　　发射台以地磁极作为主要动能来源，既平衡了先前失衡的能量场，解决了数月来令赤司头疼不已的乱流问题，又为副舰的起降提供了必要场地。除此之外，黑子还为发射台的能量讯号进行了重新编码，理论上来讲，如果他能借助这里回到月球，就能根据这个能量讯号的位置再次回来。

　　“你想把这里当作你的秘密基地？”赤司问。

　　庞大的货运舰已经化为一个冰冷的硬壳，只有顶层的甲板上不时闪烁着代表能量讯号的红色灯光。

　　黑子正看着悬浮在甲板上空的副舰，闻言一笑，转过头亲了亲赤司的侧脸。他说：“是，征君。”

　　“这是什么？”赤司问道，“燃冰？”

　　黑子手里正拿着一个近乎三棱柱形状的白色晶体，见赤司看过来，便递了过去：“将军帮我找来的，好看吗？这是里面形状最规整的一块了。赤司君可以试着把它对准那个红色的讯号灯。”

　　“哲也什么时候和它这么熟了？”赤司接过晶体放在眼前，对准远处的能量讯号灯，淡淡地说道，“它可从没给我送过这种东西。”

　　身后，将军低沉的声音响起：“……您也从未提过这等要求。”

　　将军说完，怕赤司发怒，便索性摇着尾鳍溜了。然而等了半晌，赤司却罕见地并未光火。他愣愣地看了看手中的晶体，又扭头看看黑子，满脸的难以置信。

　　黑子笑着朝他吐了个泡泡，脸颊微红。

　　“这是什么？”赤司茫然地问道，又重新看了回去。

　　只见远处那点红光在燃冰里几经折射，柔软的光辉弥漫在莹白色的晶体里，途径了层层叠叠的纤巧结构，居然在正中显现出一条人鱼的轮廓：修长的鱼尾，俊美的上身，红色的长发散在身后，似乎遥遥地向这边望来。瞬间就夺去了赤司的心神。

　　“第一次做这种东西，弄坏了好多才做出来这么一个，多亏了将军没有嫌我烦，”黑子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还是不太成功，按照我朋友教我的办法，应该是从各个角度看过去都能出现光团的，现在这个……总之，还是太糟糕了……”

　　“这是，送给我的吗？”赤司感觉自己声音都在抖。

　　黑子点头，又解释道：“不过要是征君不满意的话，我再……”

　　“就要这个。”赤司急着打断了他，沉默了一会，又然后红着脸补充：“只要这一个。”

　　黑子正吐着泡泡，听到最后这句一走神，泡泡破了。

　　过了一会，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应道：“只有这一个，现在已经是你的了。”

　　赤司笑着游近，伸手环住他的腰，似笑非笑地问一句“是吗”，却不等黑子回答，径直吻上他俊秀的眉骨。

　　黑子羞赧而退，抬手轻轻挡开赤司的脸：“征君最近越来越……总是动不动就凑上来……”

　　【突然一大群河蟹从两人身后游出来。赤司：哪里来的河蟹！黑子：……】

　　明天黑子就要回月球去了。

　　在过去的这一周时间里，他慢慢教会了赤司如何控制、平衡发射台的磁场，以防他走后舰体装置因为洋流等各种原因再次爆发能量乱流，污染南极海域，又把能讲给赤司听的东西一股脑地都说了个遍。无论是月球上的机甲和仿生花园，还是草莓奶昔口味的营养补充剂，黑子都带着淡淡的微笑讲给赤司听。

　　“相处多日，竟不知汝亦聒噪若此，”赤司从背后抱着他，把脸埋在对方颈后的发叉里，低声叹道，“实恐去而不返，留我一人在此，不复闻此声。”

　　“不会。”黑子听懂他言语中的留恋之意，回过头亲亲他的脸：“只是回去看看，很快就会回来了。”

　　赤司眯着眼咬了下他的嘴唇，眼神里带着不甘：“最好是。”

　　说完，又忍不住按着黑子亲昵一阵，黑子被他闹得筋疲力尽，最后反复强调明天自己要驾驶副舰需要充足体力，赤司才消停下来，搂着他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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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聂鲁达《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