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忆深深深几许》许你一生心

3、第三章 莫相忆

　　宋安仁一见来人也吓了一跳，那人白衣几近染红，血流不止，脸色惨白如纸，双目无神，似是连站也站不稳了，好像还正要向城主行礼。
　　城主和少年连忙扶住，少年颤着音：“我的容师弟啊！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
　　“师兄……莫慌，小伤而已，咳咳……”容深口中溢出几丝血来，他勉强睁开眼，笑着宽慰白虬，“小伤，无，无妨……肃嵬元神破封……”
　　白虬一怔：“怎么可能！算了！我先替你疗伤。”说着，扶容深入了内室，运功疗伤去了。
　　半晌，见容深面上稍有血色，白虬舒了口气，低声道：“宋老弟，我师弟重伤，此处不便久留，先撤了。”
　　“此番多谢上仙鼎力相助，下官感激不尽，受下官一拜。”说着，又要行礼。
　　“哎！算了，算了。”白虬一手扶起城主，一手搀起容深，唤来只神鸟，匆匆离开了。

　　九幽山上。
　　眼看日食就要过去了，少女暗暗思量：“先不回诛仙窟了，在这修炼也一样，可惜少一颗心，但料想应无大碍。”
　　少女就地打坐，运起功来，四下黑如浓墨，狂风袭卷，枯枝败叶横扫，那声响如百鬼同哭。
　　只须臾，少女嘴角边溢出血丝来。瞬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少女身上散发幽幽青光，有着说不尽的诡异。
　　忽然青光暗淡，从少女身上里打出一个人形来，少女原本红润的面庞立刻枯瘦下来。原来一切的美艳姣容全是障眼法，倒在地上的分明是一具如柴女尸。
　　那人形立于雨中，身量颀伟傲岸，披玄色长袍，手持利刃，其上隐现“无涯”二字。雨幕之内，唯见两眼猩红灼人，黑发垂地，如丝如瀑，遮了半张惨白的脸。周身杀气逼人，似立于万山之巅，睥睨众生，那气度，让人不敢仰视。
　　那人正式魔君肃嵬元神，以天地极阴之气幻化而成，十六年前，众仙合力将其封于东海蓬莱仙山。由冥华众仙家看守，每年都会派一位长老加固封印，这十六年来从未出现一丝异常。谁曾想，这魔物竟将元神暗送出来。
　　“毁我白骨诀，冥华，我与你不共戴天。”那肃嵬牙齿咬得“咔咔”作响，额上青筋暴起，奋力一挥袖，九幽山中的一个山峰就被削去了大半，“先回诛仙窟。”
　　诛仙窟乃魔君之地，十六年前众仙本欲一并摧毁魔窟，但怎奈魔君坐骑“玄虬”盘踞窟内。那“玄虬”是上古三神兽之首，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仙家诛灭魔君本就元气大伤，死伤惨重，冥华掌门木昆天尊下落不明，妖王，妖族大殿下甚至神兽“蛟红”全部战死，仙界无力将魔族势力斩草除根，所以这诛仙窟，连同“玄虬”一直存在着。
　　肃嵬一勾手，一颗心从少女左胸浮出来，肃嵬随手将心划为两半，给其中一半渡了口气，打入少女体内，另一半吞入口中，然后化为一股黑烟不见了。
　　日食已过，天又放晴，下过雨的山地泥泞不堪，少女的红裙全泡在泥水里，此事，那少女竟然奇迹般的睁开了双眼，用手撑地艰难站了起来，摇摇脑袋：“我怎么在这儿？”忽然，记忆像潮水全钻进脑子里，两行清泪潸然落下：“肃嵬，你骗我！”声音极近嘶哑。
　　那女孩用满，是泥水的手抹了把眼泪，满脸污泥，狼狈不堪，赤着一双脚，一深一浅地往山里走去。
　　女孩十分清瘦，薄裙吓罩着较小脆弱的身体，真是名副其实的“皮包骨”，尖尖地下巴，无神的眼瞳，凹陷的双颊，不盈一握的柳腰，细到可以轻易折断的手臂和腿，散乱的长发，无一不显露其病态。从白天一直走到黑夜，终于再也走不动了，便就地坐下。
　　九幽山里流萤点点，眼前似坠了无数反省，微风徐来，不禁有些寒意。冷月当空，枯叶遍地，耳畔则全是秋虫悲鸣。借着星光，依稀见身侧石碑赫然刻着“九幽禁地”四个大字，自己虽早已被风蚀残缺，但仍能感觉到着入木三分的力度，似荡漾着不可言说的威仪。
　　“禁地？我倒是要瞧瞧。”少女冷笑，起身，蹒跚而去，“肃嵬，你炼不成的‘百骨诀’，我替你炼！呵。”也不知是笑他还是自己。就这么半走半歇，直至夜半才得见一座恢弘的宫殿，殿阶杂草丛生，殿门前横着石匾，那上面的字体虽为诡异，但可勉强辨识，“鬼王殿”。
　　“这就是‘九幽鬼王殿’？”少女借着残存的肃嵬的记忆得知，鬼王与十九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中已被诛杀，挫骨扬灰，魂飞魄散，手下小鬼早已四散逃命，“鬼王殿”早已土崩瓦解，眼瞎只有断壁残垣，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鬼族一蹶不振，着实令人扼腕。
　　推开早已倾侧的石门，殿内更是一片狼藉，鬼王宝座在意结满蛛网，乱石野草遍地几无落脚之处，月光惨照王座，似乎还散射着青灰色的光，施主倾倒，石墙坍圮，蛇虫盘踞。“鬼王殿”已无当年盛景，眼下这般，仿佛一阵风便可将宫殿吹成尘埃。
　　“你－是－谁？”一具白森森的骷髅从王座后探出来，月光下通体晶莹如玉，剔透玲珑。
　　“莫相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