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救妖》醉亦可醉

15、猫又

　　“走吧，回去了。”林恕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想吃什么，我重做。”

　　林小声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她点了点头，“清炒芦笋，还要吃鱼。”

　　林恕感觉自己脑子又有点儿疼了，漠北城不仅却时蔬，也缺鱼类，但是话已出口……

　　“好吧，我来想办法。”

　　林恕无奈的话出口，林小声便笑了。林小声几乎没笑过，这还是林恕第一次见到林小声笑，林恕的神色有些恍惚。

　　“等一下。”林小声的声音唤回了林恕的思绪，只见她快步走到帐篷边，再次礼貌的问了一下里面有人否，却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怎么了？”林恕上前询问，林小声才将隔壁姑娘的请求告诉了他。

　　林恕看了看天色，想着入夜以后再进城也不迟，现在进城的话，还得浪费两张隐身符，麻烦。

　　帐篷里没人回应，林恕仔细感受了一下，里面没有人，“里面没人，应该是出去了。”

　　林小声闻言，皱了皱眉，在一旁的石头上蹲坐下来。

　　天气太干，正是正午时分，又没有水，没有水缸，不过一会儿时间，林小声就变得坐立难安起来。

　　好在这个时候，帐篷的主人总算是回来了。

　　“你们是？”回来的是个妇人，头上缠着布，手里端着个簸箕，里面有一些根茎植物，看着两人的眼光有些戒备。

　　“你好，请问是你有一个布偶吗，猫咪形状的？”林小声早就有些坐不住了，此时见到人来，便赶紧上前，手中还比划了一下布偶的大小。

　　妇人神色闪烁了一下，随即挥了挥手，将林小声的手给挥开了，“去去去，什么布偶不布偶的，没见过没见过，别打扰我做饭。”

　　林小声抬起被妇人拍打到的手看了看，手背的地方留下了一个红印子。

　　“那只是一个布偶而已。”林小声抬起头，又认真的说到，林恕也发现这边好像没他想得那么顺利，也走了过来，“把布偶给她吧，我用银钱跟你换。”

　　林恕说完，便翻开手掌，只见那掌心躺着两片银叶。

　　那妇人目光落到银叶子上，沉默了半晌，还是坚持说自己没看见什么布偶，只是说这话时，那目光还黏在银叶上，怎么都挪不开。

　　“真的没见过？”林恕拿着银叶子，又在妇人面前晃了晃。

　　“没……”妇人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上面挪开。

　　可是那边的守卫说的就是这个方向啊，捡走布偶的孩子，就是往这个方向来的啊，而这边，就只有这一家的帐篷驻扎。

　　林小声眸色暗沉下来，“说谎！”

　　林小声突如其来的大声吓得那妇人身子一颤，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小姑娘唬住后，她又挺了挺腰杆，想找回些气势，还没等她开口，众人身后，便传来一稚童的呼喊声。

　　“阿娘，今天咱吃啥啊？”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正朝着这边走来，男童手上提着的，赫然便是一个喵咪形状的布偶。

　　倒是怪不得那个小姑娘心中不舍了，这布偶足足半米高，若是那小丫头抱在怀里，怕是得拖着走吧。

　　只是……

　　“阿娘，我把布偶拆掉了，帮我改成猴子的吧。”男童手里的布偶已经被卸掉了头和尾巴，四肢也是几乎快掉了，还剩一线相连。

　　其实林小声也并没有多生气，按理来说，布偶是男孩子捡到的，那就是无主之物了，他自有处置的权利，只是，这母亲试图隐瞒这一点，让她很没好感。

　　“不是没见过吗？”林小声语气有点儿凉凉的。

　　那妇人似乎也被刺激到了，十分大声的反驳道，“见过又怎样？我儿子捡到的，就是他的了。”

　　“那我们买回来，也不卖？”林恕也对这妇人有些反感了，蛮不讲理，这简直就是刁民。

　　那小孩儿一听他们想要走这个布偶，竟然原地站着，哭了起来。

　　“不卖不卖，烦死人了。”那妇人赶紧放下簸箕，去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阿娘，这，是，是我的娃娃，呜呜呜……”那男孩儿哭着，然后弯腰从地上捡了个石头，扔向林恕。

　　“……”

　　这种程度的暗器，对林恕自然是没什么用的，他只是稍稍侧身，便轻易躲过了。

　　“小孩子不懂事。”那妇人一看，急忙说道，然后把小孩拢进怀里。

　　林恕还没什么大的反应，林小声倒是两三步走到男孩身边，把那妇人拉开，夺过了玩偶，把男孩推倒在地。

　　林小声看着娇娇小小的，力气却大得奇怪，这样妇人，虽然不是多重，但至少也是她那身板儿多一倍，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就把人给掀开了。

　　男孩儿被推倒在地后，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人是种群居动物，还是群爱凑热闹的群居动物，这群人虽然消息比较灵通，但总归并不是多聪明，聚集在漠北城外，妄图被边防城市所庇佑。

　　此时听见这阵惊天动地的哭嚎，爱凑热闹的人便都凑了过来。

　　“这不是李家娃子吗，人家孤儿寡母的，已经够惨了，怎么还有人欺负人家啊？”一个来得早一些的人大声的说着，于是其他人也不管真相如何了，便跟着附和着，人云亦云。

　　“这俩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心肠歹毒着呢。”

　　“是啊，欺负一个小孩子。”

　　人群越聚越大，对着林恕两人指指点点。

　　林小声沉默的看着周围窃窃私语，议论不停的凡人，只觉得手痒痒。

　　好像有点儿生气，又好像没有特别生气，只是呼吸稍微重了一点，其他的一点其他的表现都没瞧出来。

　　突然，一只大手落在她的头顶上，林小声抬头，是林恕有点寡淡的表情。

　　“既然已经拿到了，就走吧，反正也只是……”未尽的话林小声明白，她转过头去，看着眼前这一片人，竟然一大片都是一身死气。

　　心中那点怒气瞬间便消散了，她又回头看了看再次抱在一起的那对母子，竟也是死气缠身。

　　林小声嗫嚅了几声，似乎想说什么，林恕拉过她，把那几枚银叶子扔在地上，然后就准备离开。

　　两人走了几步，林小声又回头看了一眼，“你们走吧，绕城直接离开。”

　　林小声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能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漠北城已经是死气冲天了，那日来的路上，她便发现，越是靠近漠北城，所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这人什么意思？还绕过漠北城？她不知道快要打仗了吗？”
　　“这都快打仗了，还让我们在往外边跑，什么居心啊？”
　　“小姑娘看着挺好看，心思恶毒啊……”

　　那互相拥抱的母子也是十分嫌恶的看着林小声他们的背影，还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林恕拉着林小声慢慢的走着，他没打算现在入城，大庭广众之下使用隐身符，还是不妥。

　　“漠北城……会变成一座死城，对吗？”林恕听见身后的人小声的说的。

　　“日月更替，总会活过来的。”林恕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只是意外的，想安慰一下身后的小姑娘。

　　……

　　在漠北城一留，便是两月之久，这里的百姓也从一开始的从容，开始变得慌乱起来，战乱已经来临了，就算居于城内，也总是能听到远方两兵交戈时的厮杀声……或许也不是远方，或许已在城外。

　　如今已是春天，只是比起漠北的严冬，春天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依旧是吹阵风都觉得刺骨。

　　漠北城来了许多士兵，都是来打仗的，普通百姓则都想着要快些撤走。

　　隔壁的小姑娘叫茶茶，她家的黑猫叫乌云团，虽说又过了两月，但那猫却依然只是小猫的模样，没什么变化。林小声帮她拿回了布偶，虽然是个坏掉的，但懂事的小姑娘依然很感激她，总是偷偷来她们院儿玩，顺便带上乌云团。

　　林恕见她能跟个小姑娘玩得来，也没什么意见，这些日子以来，他是越发觉着，自己像是在带孩子。

　　饭做得不好吃了，瞪他，催眠曲唱的不好听了，瞪他，跟她讲道理，她也不听，脾气一上来，说什么都没用，不理他。林恕每天面对这个不省心的熊孩子，都是黑沉沉的一张脸，有茶茶陪她聊聊天，撸撸猫什么的，他还能省点心，便就由她们去了。

　　再是战火纷飞，春节该过还是得过的，林恕包了一些牛肉饺子，却依然不得林小声欢心。

　　下午的时候，林恕在院子里和面，林小声则在一旁吃糖。茶茶溜过来玩儿，林小声把林恕花大价钱从行商哪里买来的麦芽糖分了一半给茶茶，并邀请她晚上过来吃饭。

　　“阿娘不让我在别人家吃饭。”茶茶摇了摇头，玉雪可爱的模样。

　　“别人一家也得团年，你安分些。”林恕无奈的开口。

　　林小声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也不再强求，躺在了院子里的躺椅上，继续嗑着瓜子。

　　乌云团在她脚边喵喵两声，似乎在表达着它也想要。

　　林小声便笑了，捏了捏它的耳朵，“小馋猫，你也想吃？”

　　乌云团甩了甩耳朵，又在她的手背上层来蹭去。

　　“对了茶茶，你说乌云团是你娘救回来的？怎么救的？”林小声突然想起这件事儿，饶有兴趣的问道。

　　乌云团有点儿奇怪，茶茶说，它已经一岁了，对于猫类来说，一岁已经是大猫了，可乌云团的模样，依然只比成人巴掌大一点儿。

　　“乌云团的阿娘快死啦，我娘把它从它娘肚子里救出来的。”茶茶的声音清脆，虽然小孩子说得很奇怪，但林小声还是听懂了她想表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