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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镜中之境 ...

  •   “没……没有,怎么可能!”李员外大惊,忙矢口否认,“我与拙荆恩爱数年,怎可能有妾室!至于先室更是无稽之谈!拙荆还好好活着呢!”

      “可我记得,夫人原并不姓韩,而是姓赵,此物在你李家出现,又该如何解释?”

      李员外猛然拔高了声调,说话的语气都开始不客气了起来:“世上姓李的那么多,只不过这东西恰好在我家出现了而已,仙师若一定要说这东西是我家的,我也无可辩驳了!”

      江迟靠在一张凳子上,两条长腿优哉游哉地交叠垂下,整个人瘫得慵懒舒适:“李员外,我家师尊还没说什么呢,问问而已,您动这么大气做什么?”

      李员外蓦地有些慌乱:“我……我只是……”

      “只是不想被怀疑,对吧?”

      江迟笑嘻嘻地看向李员外,分明是衣冠楚楚的仙门子弟,却总给人一种睥睨众生的错觉:“说清楚了就好,别生这么大气,我们都懂。”

      他非要将后面那句“我们都懂”拖了个长音,顺手摸向了口袋里的烟草,心满意足且甘之如饴地拿出来嚼了几片,乖乖巧巧地站在了容澈身后,低头研究着手里的匣子。

      忽然,他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凝眸观察了片刻,伸手便戳了戳匣子上那面镜子。

      他“哎”了一声,将手缩了回来,拽了拽容澈的袖子:“师尊你看,这面镜子有点奇怪。”

      说着他便再次戳向了镜子,指尖触及镜面,却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竟直直伸了进去!

      他还没戳上两遍,忽然间衣袖一紧,容澈拉着他的手迅速后退,手中寒气突然变得浓烈了起来,冷气入肺。

      “别动。”

      镜子里的景象猛然扭曲了起来,匣子里顿时浮现出滚滚黑雾,以惊人的速度弥漫开来,耳边乐声阵阵,仿佛有人在刻意弹奏一般。江迟伸进去的手刚抽出来一半,便觉得有一股力量正在拽着他,似乎想要把他拽到镜子里面。

      江迟心中一动。

      他就料到这面镜子绝对有问题!

      “这是……这是什么!”烈烈黑雾之中,李员外慌乱的声音在乐声中模糊不清,“这是什么东西!观玉仙君,观——”

      乐声一瞬间变得急促了起来,将李员外的求救声完全淹没了起来。

      一片浓雾之中,江迟感觉自己的左手手腕被什么握得得紧紧的,那人掌心微凉,透过厚实的衣袖,江迟却感觉这中带着冷气的颤抖渗入到了自己的骨髓里,刻骨铭心。

      这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穿过了一百四十四年,如今让他仍旧没由来地定下了心神,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隐约觉得,只要容澈这样握住他的手腕,他就绝对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大雾散去,原本房间里的一片古玩字画,奇珍异宝全都不见了。

      入目便是一片蓊郁的树林,然而诡异的很,其林木青翠,松涛阵阵,与寻常的树林倒是别无二致,只是那枝桠上却挂着一条条白绫,沉默地依附在树枝上,随风一动,便如同丧葬上的数面白幡。

      江迟望向那处,轻声问道:“师尊?我兄长与和乐在哪里?”

      他眼神无比清澈,鼻尖上还带着一抹浓雾散去之后的水汽,倒多了几分毫无城府的慌乱。容澈不动声色地松开了他的手腕,沉声道:“我提前在他们身上下了追踪的符咒,无妨。”

      ——啊,这么说来,貌似现在这个地方就只有自己和容澈两个人了。

      屋内瞬间从五个人变成了两个人,眼前的场景也无缝衔接到了露天丧葬的树林,江迟倒没什么不适应的,往容澈身边一站,凑着脑袋与他继续探讨委派的事情:“师尊,你有没有感觉这案子蹊跷的很?重渔镇的人生活富足,是不可能有什么浓重的怨气的,怎么偏偏在今年出了这么大的事,又偏偏与无常面所指是同一个地方,仿佛生怕我们不过来一样。”

      江迟在听完来龙去脉之后,心里便生了疑窦。

      照理说,朔婴与重渔相隔也有数里,若是有无常面作祟,多半也不可能牵连到重渔镇。可就在无常面被捉回玄天之域不久,一向安稳平和的重渔镇内便出现了如妖魔一般的怪鸟,引诱李家儿子拿了它们的东西,之后便时常在城内丢下尸骸,闹得李员外一家人心惶惶,生怕哪天整座城也会尸横遍野,这才不得已将此事上报给了玄天之域。

      就像……这无常面和怪鸟背后的人是在故意生事,引得玄天之域派人前往此地。

      不过,江迟也仅仅把这当做一个猜测而已,保不齐真的是巧了而已,无常面的老巢恰好在这附近,怨气深重而不被人察觉,这才引来了妖魔作祟。

      听完江迟的想法,容澈静默了一会儿,颔首道:“很好。”

      江迟眨眨眼,期待地等着容澈下一句夸奖。

      不过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能引起容澈的关心,他撇开视线,转而望向了这片白绫翩飞的树林:“这片树林阴气很重,并且有极强的迷惑性,你且跟紧我,千万不要落下。”

      江迟信手披上了乖巧听话的面具,抱大腿抱得那叫一个利索:“师尊放心就是,师尊这么厉害,定能保我在这幻境里的平安!我……”

      他的马屁还没来得及拍完,一阵阴冷的风便钻进了他的袖口里,树林里立刻充满了诡异的脂粉香气。

      只一个刹那,整个树林里都响起了细细的鸟叫声,翅膀扑棱声,还有令人牙酸的琵琶音响,仿佛树枝间,丛林中,泥土下,每条缝隙中都回荡着这股琵琶之音,树上的白绫迎风而动,在阴风中簌簌作响。在这样诡谲的阴骘当中,树林中处处回荡着动物的吠叫声,与声嘶力竭的琵琶声混合在一起,乱成了一团。

      正在琵琶声响起的一刹那,本来就有些阴暗的树林彻底黑了下来。

      江迟呆愣数秒,生生把一声惨叫憋回了嗓子里,两腿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下意识地摸向了离他最近的一棵树,抱着那根粗壮的树干不撒手。

      容澈:“……”

      江迟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丹宫中摸出来一张火符,哆嗦着手默念了数次,才勉强使那张火符上燃起了一撮小火苗:“吓死我了,幸亏带了这张火符!”

      容澈:“……你先下来。”

      江迟心虚地抱紧了树干,双脚向下试探了即便,才迟疑着从树上跳了下来:“我……我也是被吓了一跳嘛,别见怪,被见怪。”

      容澈看着眼前人几乎要被吓哭了的表情,嘴角抽搐了几下,强忍一波笑意后,才把手伸给了江迟:“怕的话就抓着我的手,袖子也可以。”

      江迟心里纠结半天,到底还是没敢去握住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他拽着容澈的袖子,低头做鸵鸟状:“师……师尊,我们快走吧,这地方怪瘆人的,赶紧离开这里去找我兄长和师哥吧。”

      他这辈子最不好意思说的一点便是极度怕黑,晚上睡觉时能点蜡烛就点蜡烛,能不一个人睡就绝对要拉一个人来陪他,还美名其曰保证自己的安全。即便容澈告诉自己那是幻觉,他也无法抗拒生理性的犯怂,索性双目紧闭,脑袋深深埋了下去,口鼻间急促的呼吸甚至都要搔到容澈的后颈上。

      这时候,江迟紧拽着容澈袖子的手便被握住了,他手指一颤,本能地攥紧了那只手,身子和容澈越贴越近。脑袋几乎搁到了容澈的怀里。

      ——他就这样靠在了容澈的胸膛上,头顶上的发丝擦着容澈的鼻尖,他转了一下脸,额头就和容澈的双唇近距离地碰了一下。

      江迟脑袋一懵,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上,容澈一张薄唇微启,那把颇具感染力的柔和声音再一次传入了他的耳中:“怎么这么怕黑?”

      江迟一下子反应过来,迅速和容澈拉开了距离:“……哈哈,娘胎里带的吧,哪有什么理由。”

      容澈把他的手抓的更紧了:“那就抓紧我,千万别松开。”

      江迟:“……”

      对不起我还是想问您真的没坏掉吗?

      “实在害怕的话,脑子里就想点好事,这地方不能多呆,我们去前面看看。”

      江迟一边暗道“妖魔鬼怪快离开”,一路跟着容澈在树林里穿梭,谁知顺着幽径向前,反而逐渐出现了点点灯光,隐约还能听见阵阵欢声笑语,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拐过前面一片阴霾,豁然开朗。

      树林之外便是人声鼎沸的街道,楼宇之间灯火流明,映亮了夜色笼罩着的穹顶,街道两侧簇拥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百姓们三三两两聚在河边,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心愿,再将各式各样的烛火放入潺潺流水之中。

      而整座街道最热闹的地方,便是那处热火朝天的酒楼,里面摆了近百张酒席,台上有女子歌唱,其间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桌,好不气派!

      “我怎么觉着……”江迟凝神看了一会,附在容澈耳边道,“师尊你有没有发现,这群人的脸,像是画上去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虽然评论区关闭了但我可以看到的!
    小剧场: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只小江迟,他活泼又聪明,他可爱又伶俐,他上天可纵飞鸟,下海可控游鱼,他邪魅狂狷四海无敌全仙门第一。
    咔!
    容邈:最后还不是被我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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